一連三天,都沒有消息。
徐閑不急不躁,煉藥弟子這個事情,能成自然好,成不了那也是天意。
況且在徐閑心里,這個事情能成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這天徐閑如往常一樣在藥田山上修煉,因為現在已經入冬,所以哪怕是正午,山上也冷的厲害。
徐閑此刻只穿著一件單衣,他正在練功,周身氣浪涌動。內丹煉氣法不愧是速成功法,按照現在的速度,最多半年,他就能達到練氣二層。
就在這個時候,徐閑遠遠看見山下有人影,急忙收功,起身仔細看,卻是看到張管事帶著一個老成的外院弟子從山下走上來。
徐閑立刻是上前迎接。
張懷遠和徐閑也已經是熟人,見面就道:“徐閑,今后這十畝藥田,就交給他來打理。”
說的是跟著他來的那個中年弟子。
后者笑笑,沖著徐閑行了一禮。
“張管事,這是…”徐閑不解,心里涌出一絲期盼。
張懷遠道:“我已經推舉你到大總管那邊做煉藥弟子,你給我好好干,別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成了!
很快徐閑知道,張懷遠不光是給了他推薦資格,而且是向藥田大總管力薦,讓他直接晉升煉藥弟子。
這等于是省去關鍵的考試,三個名額,徐閑直接占了一個。
天大的好事。
徐閑知道,張懷遠剛正不阿,既知道自己才學,肯定不愿讓自己這明珠蒙塵,就是沒想到人家是一步到位。
后來徐閑才知道,之所以張懷遠能說服藥田大總管,破格將自己直接收成為煉藥弟子,是因為對方將‘肥土’的配方交了上去。
這可是一個大功勞,以藥田大總管的見識,絕對能看出‘肥土’配方的價值。
而張懷遠并沒有獨占功勞,更沒有想著藏私,這倒也符合他光明磊落的性子。
當天,徐閑就在張懷遠的帶領下,前往藥田大總管那邊報到。藥田大總管姓葉,是一個年紀看上去很大的老頭,估摸得有七老八十,實際年齡可能更大,衣著樸素,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藥味。張懷遠在這位大總管面前也是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失禮。
“既是懷遠力薦,這次就算是破例了,不過你且記得,煉藥弟子雖沒有雜務纏身,但卻需做好分內之事…”
葉總官說的分內之事,便是煉丹。
出來之后,張懷遠帶著徐閑領了新的弟子服和腰牌,此刻已經是日頭落山,說起來,張懷遠跟著忙了一整天。
徐閑過意不去,連連道謝。張懷遠卻是擺手:“徐閑,葉總官也說了,從現在開始,你得把重心放在煉丹之事上。他有些話沒直說,但你是我力薦上來的,這些話,我必須要說。”
停頓一下,張懷遠神色一正:“成為煉藥弟子,首先得學煉丹術。過去也有煉藥弟子不合格,被清退下來的先例,我對你寄予希望,希望能刻苦練習,莫要讓旁人說我舉薦不力,沒有識人之明。”
叮囑完,張懷遠就走了。
徐閑是頗為感慨,張懷遠其人,當真如他所了解的那般剛正不阿,這一次若沒有張懷遠頂著壓力力薦,自己也不可能這么快成為煉藥弟子。
這份恩情,徐閑是銘記于心。
煉藥弟子在外院的地位的確超然。
當天,徐閑便在煉藥山分得了一個小院。
院子不大,卻收拾的干干凈凈,院子之內,除了一個臥室之外,還有一個煉丹室。
煉丹室內擺著一尊丹爐,三尺多高,表面锃光瓦亮,都包漿了,可見年代久遠,不知用了多久。丹爐下面有一個聚火陣,可以用靈石催動,徐閑頭次見這種東西,好奇無比。
另外一側,有存放靈草的木箱,都用小格子分開,標注名稱。粗略看去,得有上百種,如果沒有一定的學識,光是分辨這些藥材就是一件天大的難事。
除此之外,在桌子上,還擺著三本書。
一本比較厚,是基礎煉丹術。另外兩本稍薄一些,分別為聚氣丹,合氣丹的具體煉制方法。
作為基礎丹藥,這兩種丹藥也是需求量最大的。
徐閑知道,接下來他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待在這里,所以倒也不急翻看,而是出門,朝著山下老姚居住的小院走去。
這個事兒于情于理得和老姚說一聲。
雖然天色漸暗,但沿路還是有不少外院弟子活動,見到徐閑,這些外院弟子都是齊齊一震,趕忙上前行禮,態度恭敬無比。
原因很簡單,徐閑此刻穿著的,是煉藥弟子的藍衣服飾,胸口還繡著一個小小的‘丹’字。
這一路走來,徐閑也是神清氣爽。說來也巧,這半路上,居然遇到了江明。
對方看到徐閑,先是一愣,隨后露出怨毒之色。
只是眼下他也知道和徐閑的地位差了太多,卻是隔遠一望,繞道而行。徐閑自然也沒有搭理對方。
到了老姚院外,徐閑推門而入,院中老姚此刻正在練劍。
徐閑知道,即便是拋開煉氣二層的修為,老姚也是一個武功高手。
尤其是劍法。
院子當中老姚劍法飄逸,身法快速,手中長劍時而如靈蛇亂舞,時而若蛟龍出海。夜色下,寒光閃閃,銳氣刺目。
劍法絕對稱得上精妙絕倫。
等到老姚這一套劍法施展完畢,收了三尺青鋒,抬手一彈,長劍仿佛長了眼睛,一下飛入掛在遠處的劍鞘之內。
刷的一聲,拉風無比。
“如何?”老姚早就知道徐閑進來,此刻問了一句。徐閑當然是點頭稱贊。
夜色漸濃,小院里,一老一少喝茶聊天。
老姚已知道徐閑成了煉藥弟子,也是為徐閑高興,如果不是知道徐閑不能喝酒,此刻他們喝的,就是靈酒佳釀了。
“既然成了煉藥弟子,那你以后得多多上心,莫要讓人趕回來。”老姚不太會說話,但卻是為徐閑好。
這個時候老姚似是想起什么,回屋取了一樣東西出來,遞給徐閑。
是一本劍譜。
古樸,老舊,拿在手里滿滿的歲月感。
“封仙劍法?”
徐閑翻開看了看。劍譜不厚,三五十頁,字體大小不一,仿佛書寫之人隨性而寫,而且是那種當時至少喝了三五斤大醉的樣子,一般醉都寫不出這種字。
但平心而論,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利劍,帶著一種刺目銳氣。銀鉤鐵畫,字若蒼穹,落筆如長虹出世,收筆時又似潛龍歸淵。光是這一手字,就讓徐閑高看一眼。
“這劍譜我已經倒背如流,現在不需要了,送你了。”老姚一臉割肉一般表情。
“懶得練!”徐閑一句話讓老姚火冒三丈:“你別不知好歹,你可知道,這封仙劍法當年在世俗武林,曾經卷起過一場血雨腥風。多少高手為了爭奪這劍譜,死于非命,這可是超一流級別的劍法。”
老姚說書人之魂再度附身,開始滔滔不絕。
他給徐閑講了一個武林傳說,說是一百年前,世俗出了一位超一流高手,江湖稱號‘一劍封仙’。
就是說這位超一流高手的劍法絕倫,便是遇到仙人都能一劍斬之。
“胡扯!”徐閑搖頭,一點不信。
老姚點頭:“我也不信,但這位前輩的劍法是真的厲害,斬沒斬仙人我不知道,但修士,是真殺了不少,不然也不會稱成為一劍封仙。”
“有人說他已以武入道,以劍入道,更有人說,他就是當世劍仙。”
老姚接下來說,封仙劍法就是這位前輩高人所創,這位高人游歷世間八十載,快意恩仇,除暴安良,有邪門修士入世作亂,不少都是死于他的劍下。
一時之間稱得上是獨孤求敗。
后來這位前輩突然銷聲匿跡,再無音訊。二十年后,其所創劍譜不知如何現世,可想而知,誰不想練成這位前輩的手段?
為了爭奪劍譜,血雨腥風也是在所難免。
再后來劍譜機緣巧合落在一個江湖三流劍客手中,讓這個劍客一躍成為一流高手,創立家族,威勢無雙。
多少人挑戰,也都是鎩羽而歸。
不過劍客半路修煉,急功近利,雖然劍法超絕,但已經是受了劍法反噬,命不久矣而不自知,終于在某天暴斃而亡。他一死,才幾年輝煌的家族立刻被仇家攻陷,家中老小盡遭屠戮,劍譜也就此下落不明。
老姚說的一臉感慨,徐閑也有些動容。
“十五年前,我修成煉氣一層,有機會下山歷練一年,劍譜便是我在一處墓葬中獲取的。”
徐閑沒有詢問是誰的墓葬,因為他能猜出來。
一個人的行事風格與其性格有直接聯系,在心理學里有專門的類別。
老姚提過,那個偶得劍譜的三流劍客性子貪婪自私,急功近利,若是命不久矣,也必然早有預感,提前準備的葬身之處。
封仙劍譜那么珍貴,他便是死后也想占為己有,十有八九會隨身而葬,這是人性使然。
老姚找到的,應該是對方真正的墓冢。
至于老姚怎么找到的,肯定也不容易,不過這個,徐閑就不想聽了。
架不住老姚的‘熱情’,劍譜徐閑是半推半就收下了。
不過他是真的懶得練,主要是沒時間。
但老姚一句話他是深以為然,修為是要提升,但也得有御敵保命的手段,多學一點沒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