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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3章 何為忠義?

  軍中,終究是一個講實力、講功勞的地方。

  沒實力、沒功勞,縱然背負神仙之名,也會被人看不起。

  所以魚禾并沒有一下子將泰山軍的名號給岑彭。

  而是給了岑彭一個泰山衛的名號。

  其實關于泰山軍主將的人選,魚禾更中意吳漢。

  吳漢在云臺二十八中,根基最為淺薄。

  可就是這么一個根基淺薄的人,在云臺二十八中卻混到了第二位。

  由此可見,吳漢的能耐在云臺二十八中,也是佼佼者。

  所以讓吳漢充任泰山軍的主將,絕對不會辱沒了泰山軍的名頭。

  此外,吳漢并非是耿況的麾下,也就是說非上谷系,跟馬氏兄弟也沒什么交情,跟陰識也只是剛剛同袍。

  扶他上位,也能制約一下軍中派系的發展。

  不過岑彭率先建功,也跟耿況、馬氏兄弟、陰識等人沒什么交情。

  岑彭問魚禾討要泰山軍的名頭。

  魚禾也愿意給岑彭一個機會。

  魚禾雖說是依照歷史上名將的名單招攬的他們,但不代表魚禾會依照歷史上劉氏給他們排的座次任用他們。

  還是那句話,軍中是一個講實力、講功勞的地方。

  魚禾自己中意一個人是一回事,人家有實力有功勞又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軍中有人的實力和功勞遠在岑彭和吳漢之上,又跟耿況、馬氏兄弟、陰識等人沒什么交情。

  魚禾也不介意讓他充任泰山軍主將。

  “臣多謝陛下厚愛!”

  岑彭樂呵呵的向魚禾道謝。

  魚禾淡然一笑,離開了岑彭養傷的帳篷。

  一出帳篷,就看到了一群養傷的人躺在地上曬太陽。

  瞅見了他,一個個傲嬌的仰著腦袋。

  魚禾有點哭笑不得,還真是什么人帶什么兵。

  岑彭是個憨貨,帶出的兵也是憨貨。

  明明一些人傷口都開始往外滲血了,還傲嬌的仰著頭,一臉驕傲的樣子。

  魚禾很清楚這些貨為什么這么做。

  他目光在傷兵身上環視了一圈,淡然笑道:“你們很不錯…”

  傷兵們聽到這話,一個個激動的嗷嗷叫。

  至于傷口往外滲血,誰在乎?

  能得陛下一聲夸獎,命沒了都值得。

  他們倒是痛快了,可苦了傷兵營里的大夫。

  大夫們求爺爺告奶奶的勸解著這群憨貨們趕緊回大帳里去養傷,還時不時用幽怨的眼神瞥魚禾一眼。

  魚禾知道,他再留在傷兵們面前,只會給大夫們添麻煩,所以干笑了兩聲,果斷離開了傷兵營。

  回到了自己臨時居住的行營。

  看到巴山正在熱火朝天的烤全羊,呂嵩一臉無語的壓著楊丘跪在地上。

  楊丘身上的外衣已經被除去,只留下了內襯。

  在他背上,背著一捆荊條。

  “這是要負荊請罪?”

  魚禾邁步入了行營,似笑非笑的盯著楊丘調侃。

  楊丘尷尬的低下頭。

  魚禾走到楊丘身前,蹲下身,詢問道:“你是廉頗嗎?”

  楊丘更尷尬。

  魚禾抬頭看向了呂嵩,詢問道:“這是誰的主意…

  呂嵩假裝沒聽見魚禾的話,左顧右盼。

  魚禾瞪了呂嵩一眼,“朕的話不管用了?”

  呂嵩一臉尷尬的看向魚禾道:“這跟臣沒有關系。臣只是負責將人帶回來,其他的一概不知。”

  魚禾冷哼了一聲,道:“那就是陰崇的主意。”

  呂嵩張了張嘴,見魚禾又瞪向了他,果斷閉上嘴。

  楊丘聽到魚禾這話,急忙道:“此事是臣的主意,跟陰先生沒有關系。”

  魚禾瞪著楊丘,氣咻咻的道:“你這個蠢到拿劍去砍自己腦袋的東西,能想出這種主意?!”

  魚禾真被楊丘這廝給氣到了。

  為了讓這廝活命,魚禾破例讓陰崇提前出仕,還特地讓呂嵩去江都城的時候,給他帶了話。

  可這廝在馬援攻破了瑯邪郡以后,確認了魚禾不會殺樊崇、逢安等人的家眷和族人,還是拔劍砍向了自己。

  多虧了寇恂路過,救下了他。

  馬援被氣的將這廝吊起來抽了兩天。

  陰崇一個老實人,也被這廝逼的提著劍去了樊崇、逢安等人的家眷和族人居住的地方,砍了七八個人。

  這廝意識到,他死了以后,樊崇和逢安等人的家眷和族人八成得給他陪葬,這才消停了下來。

  以這廝那個喜歡英勇就義的腦子,絕對想不出負荊請罪這個點子。

  呂嵩不敢騙魚禾。

  所以這負荊請罪的點子,肯定是陰崇想的。

  楊丘倒也義氣,即便是被魚禾看穿了,依然咬著牙堅持道:“此事的確是臣想出來的。”

  魚禾冷哼一聲,“你還真是死鴨子嘴硬。”

  魚禾對呂嵩吩咐道:“去找陰崇過來,跟他對質。”

  楊丘忙道:“臣有負陛下厚愛,還請陛下重處!”

  魚禾沒搭理他,而是瞪了呂嵩一眼,喝道:“還不快去?!”

  呂嵩急忙道:“陰崇已經回金陵了。”

  魚禾眉頭一橫。

  呂嵩立馬解釋,“太后聽聞陰崇善書,召陰崇回去教導諸位殿下了。”

  魚禾嘴角抽搐了一下。

  魚氏子弟用得著陰崇教導?!

  就陰麗華那一手梅花小篆,就足夠陰崇追一輩子了。

  陰麗華難道教不了?!

  明顯是陰崇知道,這點小伎倆瞞不住他,所以提前跟陰麗華通了個氣,解著魚娘之口,將其召回了金陵城。

  魚娘開口了,他就沒辦法派人去將陰崇給抓回來了。

  “你們還真是有能耐,居然請太后出面幫你們背書!”

  魚禾沒好氣的喝斥了一句。

  呂嵩尷尬的垂下頭。

  楊丘也一臉尷尬。

  魚禾走到了一個侍衛近前,從侍衛腰間抽出了長劍,扔到了楊丘面前,道:“你不是喜歡自己砍自己嗎?再砍一下給我看看!”

  楊丘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他倒是有那個勇氣,但他不敢。

  當著魚禾的面觸怒魚禾,樊崇、逢安等人的三族都得涼。

  身在徐州的馬援、寇恂、耿舒等人,很樂意幫魚禾去夷人三族。

  魚禾見楊丘不敢動,破口大罵,“懦夫!草包!只有懦夫和草包才會動不動拿劍砍自己的脖子!”

  呂嵩一個勁的附和道:“陛下說得對,還不向陛下認錯。”

  魚禾瞪向呂嵩,“你閉嘴!”

  呂嵩訕訕的閉上嘴。

  魚禾瞪著楊丘道:“你以為你幫了朕,然后再自殺,就全了你的忠,全了你的義了?”

  楊丘沒有言語,但他確實是這么認為的。

  魚禾喝道:“朕告訴你,只有那些個青皮混混、土匪流寇才會覺得你有忠有義。其他人只會覺得你是一個不忠不義之徒!”

  楊丘愕然的仰起頭,看向了魚禾。

  魚禾這話有點顛覆他的想法。

  魚禾冷哼道:“看什么看?覺得朕說的不對?你是朕之臣,為朕立下大功,朕來不及賞你,你卻為了一個敵人拔劍自縊。

  朕有功不賞,是為不義。

  朕任用一個甘心為敵人殉命的人,是為不智。

  你陷朕于不義不智之間,你的忠在何處?

  你和樊崇相交,樊崇將妻兒族人交付于你,可你只顧自己所謂的忠義,不顧你去了以后,朕會不會惱羞成怒之下屠戮了樊崇的妻兒族人。

  你的義又在何處?”

  楊丘愕然的瞪起眼。

  呂嵩也快速的眨了眨眼,忠義還可以這么解釋的嗎?

  仔細想想,魚禾說的似乎一點兒錯誤也沒有。

  身為人臣,陷君于不義,便是不忠。

  身為人的兄弟,蒙兄弟托妻付子,卻只顧自己忠義,不顧兄弟妻子死活,確實是不義。

  呂嵩忍不住道:“若是陛下遭遇這種事情,陛下會怎么做?”

  魚禾白了呂嵩一眼。

  當然是找人將樊崇的妻子和族人殺干凈,然后自己‘晚’到一步,‘哀嚎’一番,然后跑回主公面前,賭咒發誓說要辭官以全忠義。

  一番請辭過后,舔著臉去找樊崇,勸降樊崇。

  樊崇只要投了,就沒人會說我不忠不義。

  樊崇若是不投,那就想辦法弄死樊崇,然后再把弄死樊崇的人給弄死,宣稱自己為樊崇報仇了。

  最后率眾投了主公,再將弄死樊崇妻兒和族人的人弄死,宣稱為樊崇的家眷報了仇。

  如此一來,也不會有人說我不忠不義。

  反正魚禾絕對不會的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

  魚禾可以這么想,但沒辦法這么活。

  因為楊丘的心沒他黑。

  當即,魚禾沒好氣的道:“自然是回朝復命,辭官歸隱,以此全忠。辭官后全心全意的照顧樊崇的妻兒,最好能將樊崇的兒子培養成良才,以此全義。”

  呂嵩聽到這話一臉恍然。

  楊丘則若有所思了起來。

  魚禾瞪著楊丘道:“你帶著樊崇的家眷去交趾吧。朕會吩咐謝祿給爾等配發田產,讓爾等以后衣食無憂。

  你嫡長子送到金陵城,朕會許他一官一爵。

  往后你的嫡長子便是楊氏頂門立戶之人。

  你明面上就不要見他了,更不許以楊氏之人自居。”

  魚禾不喜歡卸磨殺驢,但楊丘這人往后沒辦法用了。

  所以魚禾將對楊丘的賞賜,放在了他嫡長子身上。

  他不會抹殺楊丘的功勞,但也不希望楊丘再出現在明面上。

  畢竟,楊丘的所作所為,不值得提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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