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是新鑄的,并不華麗。
魚禾出征的時候要穿。
魚禾不敢讓彭三將其鑄造的太華麗,那樣的話,就是在找死。
這個時代不乏能百步穿楊的猛人。
穿著一身華麗的甲胄在戰場上晃蕩,就等于告訴敵人的神射手,我是個大佬,一箭射死我,大功一件。
所以,還是得低調。
“新甲就不用擦拭了吧?”
魚禾笑著走到陰麗華背后,抱住了陰麗華。
陰麗華也習慣了魚禾這種親近,卻又別樣的懷抱方式。
陰麗華側頭看了魚禾一眼,輕笑著道:“丈夫出征,妻子自當為丈夫收拾盔甲。不僅如此,還要親自為丈夫披甲,盼丈夫凱旋。”
魚禾將腦袋搭在陰麗華肩頭,盯著桌上的鐵甲,道:“可這是新甲?”
陰麗華瞥了魚禾一眼,有些好笑的道:“咱們魚氏再怎么說也是世代從征,新鍛造的甲胄,特別是鐵甲,需要鍍油,你居然不知道?”
魚禾一愣,笑道:“防銹?”
陰麗華點了一下頭。
魚禾哈哈一笑,“那就有勞皇后了。”
陰麗華沒好氣的白了魚禾一眼。
雖說魚禾就娶了她一個,魚禾稱帝,皇后之位非她莫屬。
但她總覺得魚禾叫她皇后的時候怪怪的,有那么一點兒調侃之意在里面。
魚禾趴在陰麗華肩上,看著陰麗華擦拭干凈了鐵甲,往鐵甲上涂抹了一層油,然有再細細擦去,如此反復。
待到鐵甲上泛出了一丁點油光,陰麗華又拿了一個魚禾不知道的東西,繼續在鐵甲上涂抹。
許久以后,那點兒油光不見了。
魚禾猜測,陰麗華拿出的那個他不知道的東西,大概是防火涂料。
不然,只鍍油,不遮油,沾染到火星,不就著了?
新漢時期物資匱乏,甲胄的造價又極高,尋常百姓可能傾家蕩產才能打造出一套甲胄,再加上將士們閑時為民,戰時為卒,所以有一甲傳三代的說法。
為了避免在保存過程中出現損壞,從甲胄造出來的那一刻,就開始想辦法為其做防銹工作。
陰麗華忙活了許久,終于完成了鐵甲的防銹和防火工作,捧著鐵甲獻到魚禾面前,熱情的邀請道:“陛下要不要試試?”
魚禾果斷搖頭。
這東西穿戴起來極其麻煩,穿一趟,脫一趟,得兩三刻鐘。
魚禾可不愿意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他還要抓緊時間跟陰麗華溫存。
此次北征,魚禾可是發了誓,不破長安誓不還。
所以此次北征,有可能會戰一個三年五載。
不抓緊時間跟陰麗華溫存,很有可能就得等到三年五載以后。
那還不得憋死?!
魚禾將鐵甲放在了一邊,拽著陰麗華就去了書房內休息的地方。
一晃就到了三日后。
魚禾身著鐵甲,跨坐在馬背上。
相魁、巴山一左一右,護衛在魚禾兩策。
右虎賁衛的將士們緊緊的跟隨其后。
馮英帶著群臣,在路邊恭送魚禾。
魚禾此去襄陽城,只帶了右虎賁衛,左虎賁衛留在了金陵城,守衛周皇宮。
“朕去了,爾等切記朕的交代。”
魚禾并沒有慷慨激揚的說一大堆有的沒的,他就簡單的跟馮英等人說了一句,帶著右虎賁衛踏上了征程。
馮英一眾人彎著腰,一直將魚禾一行送到了路盡頭。
為了方便魚禾在御駕親征期間處理國政,禮部大夫馬況也跟著魚禾一起出征了。
馬況先行了一步,如今人已經到了九江郡。
魚禾抵達九江郡的時候,馬況已經入了荊州,并且還給魚禾匯報了一個領魚禾頭疼的問題。
魚禾人還沒到,岑彭率領著一千精兵率先出擊,先下南郡兩縣。
銚期不知道該賞還是該罰,所以上書請示。
九江郡的一處驛站內。
魚禾在縣令小心翼翼的注視下,看完了銚期的文書以后,有點頭疼。
“這廝不僅是個倔驢,還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家伙啊。”
縣令遲疑再三,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道陛下說的是何人?”
魚禾瞥了縣令一眼,冷淡的道:“不該問的別問!”
縣令嚇的縮了一下脖子。
魚禾駕臨九江郡,所到之處,各地官府皆舉行了歡迎儀式。
縣令為了博取魚禾的歡心,就搞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魚禾若不是看這廝將治下治理的還不錯,差點就將這廝給砍了。
所以這廝如今在魚禾面前,小心翼翼的。
魚禾沖著門外吩咐了一聲,“傳令岑彭,朕給他一個機會自辯!”
門外的相魁應允了一聲,前去傳令。
魚禾在驛站內休息了一夜,敲打了一下縣令,然后再次啟程。
入荊州長沙郡的時候。
岑彭的自辯書到了。
岑彭的自辯書看的魚禾想打人。
自辯書的大致內容是,他所行的一切,皆是魚禾的命令。
魚禾說讓他和銚期蕩平南郡內對大軍有威脅的存在,他覺得南郡那些還在綠林、大成(公孫述)治下的縣都有威脅。
所以他果斷出擊,鏟除了威脅。
而且他有調動一千兵馬的權力,他也只能調動一千兵馬。
他也沒想著拿下南郡的其他縣,可對方不經打,他也沒脾氣啊!
自辯書的最后,他還特地告訴魚禾,他又拿下了南郡一縣。
魚禾看完了岑彭的自辯書,從中只看出了一句話。
那就是:我岑彭是奉命行事的,并沒有擅自調動兵馬。我也沒想著攻破對方的縣城,但對方不經打,我稍稍用了一下力,對面城就破了,怪我咯?!
“相魁,去傳令,升岑彭為游擊將軍,許他五千人馬,讓他去征討南郡剩下的城池!朕倒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能一直這么囂張下去!”
魚禾的威脅豈止是南郡各縣,整個北方一大片都是他的威脅。
岑彭既然這么得瑟,那就率領著五千兵馬去打吧。
要是能殺進長安城,給個王又如何?!
然后…
魚禾千里迢迢的趕到平夷城以后,就后悔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群一臉無語的將校,以及一個頭快仰到天上去的家伙。
魚禾在接受了馮異、銚期、陰識、耿弇、岑彭等人參拜以后,瞧著馮異等人一臉無語,岑彭高高的仰著頭,將信將疑的道:“你們是說,岑彭僅憑著五千兵馬,不到半個月,就將整個南郡拿下了?”
銚期算是岑彭的頂頭上司,這話自然得銚期回答。
銚期苦笑著道:“回陛下,確實如此。”
魚禾意外的道:“朕記得沒錯的話,公孫述和王匡雖然將大部分兵力帶去了三輔之地,但在巴郡和南郡邊陲,以及南郡和南陽郡邊陲,各留下了一萬兵馬。
岑彭手里只有五千人,是如何拿下他們的?”
銚期面色古怪的道:“他就帶人直接砍了進去…”
魚禾挑眉。
銚期急忙解釋道:“就是帶著人直接去沖擊對方的兵馬大營,生生斬了人家的大將,逼降了剩下的兵馬。”
魚禾一臉愕然。
這么生猛?!
岑彭見魚禾一臉愕然,不知道怎么了,覺得心里爽爽的,當即撇著嘴,不咸不淡的道:“區區兩萬人罷了…”
魚禾惡狠狠的瞪了岑彭一眼,“區區兩萬人?你倒是真敢說!朕再給你五千兵馬,你去打長安,你去不去?”
岑彭臉上的神情一僵,怏怏了閉上了嘴。
他是得瑟了一點,但他又不傻。
長安城如今就是一個絞肉場,劉歆、公孫述、王匡、劉伯升、樊崇,已經快要殺成一鍋粥了。
他們各自率領的兵馬,以及快要聚集到六十萬了。
六十萬人在長安城廝殺,一萬人丟進去,瞬間就沒了。
他自詡有能耐,但他還沒狂妄到趕領著一萬人去對付六十萬人的地步。
魚禾沒有再搭理岑彭,他盯著馮異等人道:“所以我們現在要改變策略,只攻南陽郡、江夏郡即可?”
馮異鄭重的點頭,道:“南郡已經告破,我們中路大軍只需要再拿下南陽郡和江夏郡即可。”
頓了一下,馮異又道:“陰將軍和馬將軍的兩路兵馬,可以動身了。”
在魚禾趕往平夷城的期間,長安城內的局勢變得十分混亂。
以劉歆為首的聯軍,殺進了長安城以后,因為有劉歆這個首腦的緣故,再加上提前商量好了利益分配問題。
除了在傳國玉璽的去向上產生過一些爭論而已,并沒有太大的摩擦。
劉歆在公孫述、王匡、劉伯升等人趕到了章臺宮以后,聲稱沒有找到傳國玉璽。
可公孫述、王匡、劉伯升等人非要劉歆將傳國玉璽拿出來看一看。
劉歆拿不出來,所以起了爭端。
公孫述、劉伯升,甚至王匡,皆有稱帝之心,雖然暫時跟劉歆聯合,但對于傳國玉璽的窺視,從未放松。
為了逼迫劉歆拿出傳國玉璽。
公孫述、劉伯升、王匡甚至還說出了愿意奉劉歆為帝,只求劉歆拿出傳國玉璽一觀的話。
但劉歆死活也拿不出傳國玉璽,為此差點動了刀兵。
關鍵時候還是隈囂出手,震懾了公孫述等人一番,才暫熄了動刀兵的念頭。
然后幾個人坐在一起開始分果果。
還沒等他們將長安城內的利益分配干凈。
樊崇突然率軍殺出,突襲了他們在城外的糧草大營,將守營的將士盡數屠盡,然后堵住了長安城四門,將劉歆、公孫述、劉伯升、王匡等人,以及他們的兵馬堵在了長安城內。
然后又派遣了逢安率軍去征討劉歆等人留在三輔之地的那些兵馬。
王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這種關鍵時刻,突然向劉歆出手。
公孫述也瞬間背叛了盟友,跟著王匡一起向劉歆出手。
劉伯升見此,丟下了他們三方在長安城混戰,他帶著人到長安城四處去招兵買馬,伺機突圍去了。
反正,現在長安城內外的幾方勢力,很難分得清楚誰跟誰是敵人,誰跟誰是朋友,大家都在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