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給魚禾喂完了水,瞧著魚禾一臉郁悶的模樣,‘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魚禾臉一黑,沒好氣的訓斥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陰麗華捂著嘴,嬌笑道:“堂堂周王殿下,新婚之夜居然撲到了床底下,閃了腰,這要是傳出去了,你說天底下的人會不會笑掉大牙?”
魚禾氣的直瞪眼。
就是怕丟人,所以他才躲在寢殿里裝死狗。
“還不都是你害的,你要是不躲,我至于撲到床底下去?”
魚禾瞪著陰麗華埋怨。
陰麗華偷笑道:“你不撲我,我會躲?”
魚禾白了陰麗華一眼,不想再跟陰麗華說話了。
女人果然有兩副面孔,成婚前一副,成婚后一副。
成婚前陰麗華可沒這么‘皮’,成婚后立馬就‘皮’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魚禾在寢殿里一悶就是三日。
三日后,他不得不出面見一見群臣。
因為群臣中有一大部分人要離開金陵,返回自己的治地,還有一部分外使也要當面向魚禾請辭,所以魚禾不得不見。
為了掩飾自己閃了腰,魚禾特地吩咐人早早的將自己抬到了議政大殿,一切準備就緒,確認別人看不出他閃了腰以后,才吩咐群臣和外使覲見。
一群人呼啦啦的涌進大殿,瞬間將大殿塞的滿滿當當了。
進了大殿,不干別的,就盯著魚禾一個勁的猛瞧。
似乎想從魚禾身上看出一些什么。
“咳咳…”
魚禾不悅的咳嗽了兩聲。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爸爸…
一群人在魚禾咳嗽聲中回過神,紛紛向魚禾施禮。
“參見主公(周王殿下)…”
魚禾面無表情的撫手,“不必多禮…”
一群人起身。
魚禾盯著一眾人,詢問道:“聽說近兩日你們都有事找我?”
各方外使紛紛開口。
楊丘率先道:“回周王殿下,我等奉命前來觀禮,如今諸禮已畢,我等也該回去復命了。所以特地求見殿下,想向殿下辭行。”
“外臣亦是如此…”
“外使亦是如此…”
自稱外臣的,是東越和西越兩國的使臣。
依照魚禾和莊頃、亡承的約定,一旦魚禾建制,東越和西越便是魚禾的藩屬,向魚禾稱臣。
所以他們二人麾下的臣子到了魚禾面前,自然得自稱外臣。
至于自稱外使的,自然是劉伯升、王匡、公孫述、劉歆等人的使臣。
至于王莽的使臣,并不在其中。
就是魚禾稱王、成婚期間一直宣禮的那位禮官。
王興和孔放將人丟在江南以后,似乎沒有召回去的意思,似乎是送給魚禾了。
禮官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命運,所以并沒有像其他使臣一樣,急著要離開。
魚禾看著一眾使臣,淡然笑道:“諸位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多留幾日?”
楊丘忙道:“我等已經在此處討饒月余,不能再討饒了。”
這話只是一個托詞。
但魚禾并沒有在意。
魚禾并沒有挽留他們的意思,所以借著這個托詞,果斷道:“即使如此,那我就不多留諸位了。我已經吩咐人為諸位的首領準備了一份厚禮,一會兒就會派人送到各位的住處。
各位動身的時候,將其帶回去,算是我給諸位首領的回禮。”
回禮具體有什么,魚禾不太清楚。
因為都是陰麗華準備的。
但不會太優厚。
因為魚禾叮囑過陰麗華,沒必要打腫臉去充胖子,也沒必要為了顏面,拿肉包子去喂狗。
他是個很務實的人,絕對不會像是某些朝代的某些皇帝,為了所謂的萬邦來朝的虛榮,拿豐厚的禮品去回贈給一群身份不明的人。
對,就是身份不明。
因為萬邦使臣中,有時候會混進去一些身份不明的騙子。
他們就是借著某些皇帝喜歡虛名的空子,找一些旁人沒見過的破爛,冒充使臣上貢給皇帝,然后騙取豐厚的賞賜。
而某些皇帝,即便最后發現了他們是騙子,也故作不知。
魚禾可做不出這種自欺欺人的事情。
有那么多錢財賞賜給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還不如賞賜給自己的百姓、臣屬。
至少,百姓拿了你的賞賜,會念你的好。
臣屬拿了你的賞賜,會幫你做更多事。
騙子拿了,那就白拿了。
魚禾也不明白那些個皇帝是怎么想的,泱泱大國被人騙了,不僅不追究,還恬不知恥的將其稱作為萬邦來朝。
那一點點虛榮,那一點點顏面,真的那么重要?
那樣賺來的顏面,真的是顏面?
這是要是放在先秦、放在前漢,會是什么樣的景象?
拿一群破爛去糊弄祖龍,期待祖龍回賜?
祖龍估計會毫不猶豫的揮揮手,然后你腦袋就沒了。
拿一群破爛去糊弄漢武,期待漢武回賜?
漢武不僅會取了你腦袋,還會讓人代兵去刨了你家祖墳。
這才是泱泱大國對待外使該有的態度。
我回不回賜,回賜封不封豐厚,看我心情。
但是你上貢若是不豐厚,跪的不夠虔誠的話,你國就沒了。
騙子?
騙子過不了鴻臚寺那一關。
哪怕你是個真的,只要鴻臚寺的人沒聽過,你都不一定能見得到皇帝。
魚禾的拳頭夠大,他對待外使,也該是這個態度。
一眾使臣聽到魚禾賜了回禮,先是一愣,然后齊齊道謝。
“多謝殿下厚賜…”
至于回禮是什么,貴不貴重,他們根本不敢計較。
魚禾就算回賜一根鴻毛,他們也得恭恭敬敬的迎回去。
敢質疑?
你就說你抗不抗揍吧!
“下去吧…”
魚禾沒有再多言,擺擺手讓使臣們下去。
使臣們齊齊躬身一禮,退出了議政大殿。
剩下的,全是自己人,魚禾就不需要那么客套了,“自己找自己的地方,坐下說話。”
馮英等人齊齊拱手,依照自己官職高低,分別落座。
坐定以后,馮英遲疑著道:“主公,食色性也,臣倒是能理解,但貪色容易傷身,也容易誤政。”
魚禾大婚當晚,人就消失了。
一消失還是三日。
知情者不需要多想,果斷將其跟貪色聯系在了一起。
魚禾一個勁的翻白眼,卻沒辦法解釋。
被人誤認為貪色,有圣人所說的‘食色性也’背書,也不會被人鄙夷。
可是被人知道新婚當夜閃了腰,傳出去以后,立馬會淪為全天下的笑柄。
就他現在的身份、實力、地位,以后縱然不能位居九五,一樣能名留史冊。
若是被人記上一筆,那以后得被笑話成百上千年。
“我心中有數,你無需多言…”
魚禾故作不悅的瞥了馮英一眼,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馮英遲疑了一下,沒有再多言。
魚禾看向楊音、王堂、謝祿、馬援等人,淡然道:“我已經稱王,各地也應該依照王制構建吏治和軍治。
具體的我回頭會跟馮英和諸位商議。
商議妥當,便會告知諸位。
諸位是我的肱骨,回頭便要各司其職。
我希望諸位能幫我將我定制的所有政令推行下去。”
楊音等人沉吟著點點頭,拱手道:“謹遵王命!”
魚禾點著頭,繼續道:“我此次對諸位的封賞并不優厚,甚至說有些苛刻。一些人心里恐怕會生出不滿,甚至會生出異心。
我希望諸位記住,我不會虧帶諸位。
我之所以如此封賞,也有自己的考量。
有人不滿,那就給我憋著。
有人若是生出異心,那我也不會留手。”
楊音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敢言語。
馬援撫摸著胡須,跟馮英對視了一眼。
他們算是魚禾麾下諸多文武里,唯一知道內情的兩個人。
魚禾之所以封賞的如此苛刻,有一部分是在為百姓謀福,有一部分也是為了他們。
畢竟,現在他們只占據著半坐江山。
魚禾不敢給他們封太高的官爵,若是給了太高了,以后他們再建功立業了,魚禾拿什么封?
魚禾沒得封了,那就得兵戎相見。
這是誰都不愿意看到的。
魚禾目光環視眾人,繼續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有什么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若是沒有,那就退下吧。”
馮英沉吟了一下,道:“主公此前和臣商議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告知給所有人了?”
魚禾思量了一下,道:“不急,再等數月再看。”
馮英愕然的看向魚禾。
楊音等人一臉狐疑的在馮英和魚禾身上徘徊,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
魚禾意味深長的看了馮英一眼,“我有自己的考慮,所以不急…”
讓官員們推舉人出仕,彌補在封賞上的缺失,并不需要立馬宣揚出去。
此前他跟馮英商議著要在大婚以后宣揚出去,是害怕手底下坐不住的人太多,亂了江南。
但他躲了三日,金陵并無任何風波,江南也沒有任何風波。
他手底下所有他看重的文武皆坐的穩穩的,他就不急著宣揚此事了。
多等等,等一些人跳出來了,再宣揚此事也不遲。
而且他此番的舉動,隨著諸多使臣離開,很快也會傳到他諸多對手耳中。
到時候,他諸多對手勢必會見縫插針。
他也可借此挖掘出一些心智不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