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安忙道:“這是不是…太委屈殿下了?”
在這亂世當中,糧價已經被炒上天了。
魚禾要市價三倍的價格,已經不能說是良心價了。
簡直是在做慈善。
魚禾哈哈笑道:“這世道,有人還會嫌棄糧價便宜?”
逢安苦笑著道:“這世道,就算拿著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糧食。”
魚禾盯著逢安笑瞇瞇的道:“那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逢安眼珠子滴溜溜只轉。
他敢肯定,魚禾此舉絕對沒安好心。
但魚禾實在是太大方了,大方到他沒辦法拒絕。
眼下天下各處都有戰亂,各處都缺糧。
王莽缺、劉歆缺、公孫述缺、王匡和王鳳缺、他們更缺。
冀州的五校和銅馬之前差點餓的去吃人了。
王莽之所以能輕易的將五校和銅馬招降,也是因為五校和銅馬缺糧的緣故。
五校和銅馬若是有糧,東山荒禿等人又豈會甘心去給王莽為仆?
也就魚禾這個狗大戶不缺糧,出手還相當豪爽。
一出手就讓人沒辦法拒絕。
其實逢安不知道,魚禾之前也缺糧。
為了讓揚州的百姓吃飽飯,魚禾不惜花費巨大的代價從交趾運糧過來。
現在之所以豪放起來了,也是因為東越和西越的糧食產量提升了。
東越和西越消化不了那么多,所以一口氣全部出手給了魚禾。
魚禾以市價拿下,留下了一部分補充了自己的不足以后,還剩下三十萬石。
如今加價賣給赤眉,何樂而不為?
雖說價錢低了一些,可魚禾卻能借此將赤眉的雙手雙腳給綁死。
赤眉上下吃他的糧,受他四海貨鋪和四海鏢行的照顧。
以后他過江,赤眉的人還能跟他死磕不成?
若是借著四海貨鋪和四海鏢行在徐州的影響力,稍微操作一下,將糧食的分配權交到楊丘手里。
四五年以后,赤眉是聽樊崇的呢?還是聽他的?
逢安眼珠子轉悠了許久,深吸了一口氣,直直的盯著魚禾,道:“殿下到底想要什么,還請明言。但凡是我赤眉能拿的出來的,一定交給殿下。”
魚禾收起了笑臉,道:“我只是見不得你們當中有些人去偷墳掘墓,所以才拿糧食給你們。你們既然不肯接受我的好意。那我就將糧食交給四海貨鋪去處制。
至于四海貨鋪在徐州境內賣什么價,我就管不了。”
逢安聞言,一點兒也不心痛,反而咬著牙道:“那就請殿下將糧食交給四海貨鋪,我赤眉愿意依照四海貨鋪的價錢去采買。”
雖說這么一來付出的代價就大了。
但卻能防止魚禾的算計。
魚禾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道:“我的好,你們也得念啊…”
逢安點著頭,果斷道:“我會如實將殿下的義舉告訴給我們家首領,我家首領一定會想方設法償還殿下的人情。”
魚禾滿意的道:“如此甚好。”
逢安拱手道:“那我就不多留了。”
魚禾點點頭,起身送了逢安一程。
送走了逢安以后,魚禾立馬就去信給交趾三郡的魚越,讓他和謝祿二人,將東越和西越的糧食裝船,運往徐州。
魚禾又給徐州四海貨鋪的管事去了一道命令,讓他準備好人手去碼頭運糧。
同時提醒他,糧食只能出售給‘自己人’,其他人給多少錢,也不賣。
若是此次操作得當,赤眉當中的‘自己人’,又會上升一個臺階。
樊崇即便是查到了他們當中某一個人,也不影響他們在赤眉當中的發展。
魚禾將赤眉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的時候,馮異和銚期剛好率軍到了平夷城。
南陽郡內的劉伯升和劉秀兄弟也剛剛拿下新野和棘陽。
兄弟兩個想都沒多想,就將兩縣的官吏,以及其家眷打包送到了江陵渡。
馬員如約將劉良還給了他們。
這一樁事情算是了了。
石頭城。
魚禾正在觀看已經修筑過半的周王宮,時不時出聲提一些建議。
魚蒙拿著一個密封的信筒匆匆跑到他面前。
魚禾拿過信筒,拆開了取出信,略微掃了一眼。
“哈哈哈…”
在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那個名字以后,魚禾放聲大笑了起來。
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以后,魚禾笑的更大聲。
魚蒙,以及一眾侍衛皆一臉不解的盯著魚禾。
他們好久沒見魚禾這么開心了。
魚禾卻沒有為他們解惑,而是果斷吩咐魚蒙,“你帶人親自去一趟江陵渡,將那個叫岑彭的棘陽縣署理,還有那個叫任光的小吏,以及他們的家眷,一并帶到此處。
剩下的人讓長沙太守一并送到交州去。”
意外之喜,絕對是意外之喜。
魚禾逼迫劉伯升和劉秀兄弟去做惡人,去征討棘陽和新野,完全是沖著岑彭去的。
可是沒料到劉伯升和劉秀還幫他抓了個任光。
任光也是云臺二十八之一,雖說沒有馬援、馮異、岑彭等人名聲大,但能耐卻不小。
此人之所以沒有馬援等人名氣大,是因為此人不擅戰,也不勇武。
但此人卻善謀。
讓此人去打仗,明顯是用錯地方了。
讓此人去治理地方,才是真正的物盡其用。
“哈哈哈…劉秀和劉伯升兄弟,待我不薄啊。”
這兄弟兩個實在是太給力了,送一個云臺二十八不夠,還附贈一個。
若是能將所有的云臺二十八全送到他麾下,他絕對會讓他們壽終正寢。
不過,魚禾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像是歷史上跟銚期情同兄弟,一起出任門神一職的馬武,就不可能被劉伯升和劉秀送到他麾下。
馬武和劉秀是親戚。
馬武的弟弟馬毅是劉秀的大姐夫。
劉秀得稱馬武一聲兄長。
劉秀就算將馬武送給魚禾,魚禾也不一定敢要。
提到馬武,就不得不說說馬武和銚期的傳奇故事。
民間傳說中,馬武和銚期就像是初唐的尉遲敬德和秦瓊。
馬武的性格如火,嫉惡如仇,像是尉遲敬德。
銚期性格沉穩,武藝高強,像是秦瓊。
馬武和銚期是門神。
尉遲敬德和秦瓊也是門神。
《說唐三傳》里,尉遲敬德為了救薛仁貴,用金鞭捶打宮門,結果鞭子碎了,然后他就想起了師父說的‘鞭在人在,鞭亡人亡’的話,舉鞭自盡。
《馬武捶金磚》里,馬武為了救銚期,也是用金鞭捶打宮門,也是鞭子斷了,也是想到了師父說的‘鞭在人在,鞭亡人亡’,舉鞭自盡。
雖然不知道它們誰抄誰的劇情。
但現在銚期跟了魚禾,馬武跟著劉秀。
這對亂世CP,徹底被拆了。
在魚禾爽朗的笑聲中,魚蒙高聲應允了一聲,“喏!”
魚蒙不用問,也知道魚禾為何這么高興了。
依照魚禾的過往看,魚禾八成又是挖到人才了。
而且還是兩個。
畢竟,在此之前,魚禾已經先后從犄角旮旯里拽出了馬援、馮異、銚期、楊音、謝祿、賈復等數人。
在魚禾拽出他們之前,他們幾乎都什么名氣,也沒有什么大作為。
魚禾拽出了他們,除了賈復還年幼,沒有出仕以外,剩下的皆嶄露出了不俗。
沒有人知道魚禾是怎么發現這些人的存在的,也沒人知道魚禾是如何知道這些人有才能的。
魚蒙有時候都會懷疑,他那個兄長以前吹牛說魚禾出生的時候出現的各種異象可能是真的。
不然沒辦法解釋魚禾是如何知道這些人才的存在的。
反正這個時代,神神鬼鬼的東西,大家深信不疑。
遇到了所有不合理的東西,用神神鬼鬼去解釋,大家都會相信。
魚蒙應允過后,立馬點了十數個侍衛,跟著他一起趕往了江陵渡。
魚禾也沒心思繼續觀看周王宮的營造情況了,他回到了別院里,專程等起了任光和岑彭。
似馮異、銚期、賈復加入他麾下的時候,他親自去迎過。
現在他的身份,沒辦法去迎兩個名不經傳的人。
但專程等一等,以示重視,還是可以的。
數日之后。
魚蒙風塵仆仆的帶著岑彭和任光,以及他們的家眷,到了石頭城。
將岑彭和任光的家眷簡單的安置了一下后,魚蒙就帶著岑彭和任光奔向了魚禾所在的別院。
一行人趕到別院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魚禾已經等在了哪兒。
魚蒙急忙迎了上去。
岑彭和任光則一臉懵。
沒辦法,魚禾實在是太年輕了,很難讓人將他和江南霸主這個名頭聯系起來。
岑彭和任光都當魚禾只是魚禾手底下的一個屬官。
“臣參見主公!”
“臣不辱使命,終于將人帶回來了。”
魚蒙走到魚禾近前,躬身道。
岑彭和任光愕然的瞪大眼。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站在別院門口,衣著樸素的年輕人,就是江南霸主。
各方勢力盤踞的江南,難道能統一繼承不成?
太匪夷所思了吧?!
岑彭和任光有點懵,一時間竟然忘了施禮。
魚禾也不在意,仔細的打量起了兩個人。
岑彭是一個三旬的魁梧的大漢,留著三撇胡須,闊面大眼,不怒自威,只是頭上那一頂破了個洞的武士冠和身上破舊的衣服,有損他的威嚴。
任光是一個四旬的漢子,鳳眉山羊胡,雙眼炯炯有神,著一身華服,頭頂著一頂遠游冠,腰間配著玉玨和佩劍,看著像是個嚴肅的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