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命職位這方面,魚禾不需要對賈復客氣。
賈復與其說是被他招攬來的,倒不如說是被他派人救來的。
賈復如今除了跟著他,沒有其他選擇。
所以他果斷任命。
賈復面對魚禾這兩個任命,一時間有點犯難。
跟在魚禾這么一位王的身邊,以后的前程肯定不需要擔心。
即便是沒有高官厚祿,照樣吃得開。
跟著陰識,能學到許多領兵的東西。
而他喜歡領兵,也想多學一些領兵的東西。
他更傾向于跟著陰識。
但他的母親、他的叔父,顯然會更傾向于讓他跟著魚禾。
到底是順應自己的心思,還是依照母親和叔父的意思,他心里有點犯難。
魚禾瞧著賈復眉頭緊皺,知道賈復心里在犯難,也不逼迫,就那么靜靜的等著。
賈陽一個勁的沖賈復使眼色。
希望賈復選擇跟在魚禾身邊。
賈復遲疑了好久,最后還是孝心占據了上風,垂頭喪氣的道:“我愿意跟在殿下身邊…”
魚禾好笑的道:“怎么,跟在我身邊委屈你了,垂頭喪氣的?”
賈陽急了,趕忙又給賈復使眼色。
賈復又不傻,自然知道該怎么說,當即道:“能跟在殿下身邊是我的榮幸,我怎么敢垂頭喪氣呢。”
魚禾看出這小子有點口不對心,卻并沒有責怪,只是略帶調侃的道:“還叫殿下?”
賈復愣了一下,不用賈陽提醒,他躬身道:“臣賈復,參見主公。”
賈陽見此,心里松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魚禾點了點頭,吩咐一側的陰麗華,“賈復的俸祿就依照六百石發放,賈復的家眷就暫時安置在南平亭。”
陰麗華微微躬身,道:“喏…”
魚禾又吩咐巴山,道:“帶賈復下去,洗漱一番,再給他找一身甲胄穿上。”
巴山應允了一聲,請賈復和賈陽離開了長沙王宮大殿。
長沙太守在賈復和賈陽離開以后,笑呵呵的沖魚禾拱手,“恭賀主公麾下再添一員虎將…”
魚禾瞥了長沙太守一眼,淡然笑道:“你若是將長沙郡治理好了,你亦是我麾下一虎。”
長沙太守一愣,忙道:“臣除了牧守地方之外,并無其他才能,如何能充任主公麾下之虎。”
魚禾笑道:“虎也分戰虎和牧虎嘛。馬援、馮異、陰識等上陣殺敵的,那就是戰虎,你們這些牧守地方,讓地方興旺發達起來的,就是牧虎嘛。
我重軍務,亦重政務。
在我眼里,你們一樣重要。
除了職位以外,沒有其他貴賤之分。”
長沙太守聞言,鄭重的道:“主公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臣一定竭盡所能,爭做主公麾下的猛虎。”
魚禾滿意的笑道:“很好…”
魚禾又陪著長沙太守閑聊了一會兒,才讓長沙太守離開。
長沙太守剛走,陰麗華就盯著魚禾道:“誰這么大膽,竟敢打主公的主意?”
陰麗華指的是那個游俠兒扮作文士找魚禾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魚禾瞥了陰麗華一眼,幽幽的道:“還能是誰?無非就是一些殘存的漢室后裔唄。”
除了漢室后裔,其他人做這種事情又沒有任何好處。
陰麗華面色一沉道:“哪一個?”
找魚禾空手套白狼,魚禾手底下任何一個擁護魚禾的人都不會忍。
陰麗華作為魚禾的未婚妻,跟魚禾算是一體的,她自然也不能忍。
魚禾思量了一下,微微搖頭,“漢室穩居中原兩百載,漢室后裔遍布天下各地,雖說被王莽清理了一番,但仍舊剩下不少人。
那個文士到底是誰的人,我也說不準。
不過你可以讓四海鏢行和四海貨鋪的人去查一查。”
陰麗華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起身道:“我現在就派人去查…”
說完這話,陰麗華起身離了大殿。
魚禾往著陰麗華的背影,幽幽的道:“那文士是從南陽郡來的,南陽郡最大的漢室后裔,就是劉秀他們一支。
劉秀處事穩健,所以不可能派人做這個冒失的事情。
所以只剩下劉秀那個從小就立志做大事,長大以后又養了一大群牛鬼蛇神的兄長劉伯升了。”
魚禾遙望著南陽郡的方向,感嘆道:“劉伯升啊劉伯升,我不去找你麻煩,你倒是惦記上我了。若不是留著你們兄弟還有用,我早就將你的身份告訴陰麗華,讓陰麗華派人去拍死你們了。”
魚禾之所以沒有告訴陰麗華,他已經猜倒了幕后之人是劉伯升,就是害怕陰麗華一怒之下讓四海鏢行和四海貨鋪的人去弄死劉伯升全家。
雖說劉伯升和劉秀兄弟,在歷史上呼風喚雨的。
可現在就是兩個破落戶。
劉伯升除了一幫子酒肉朋友外,什么也沒有。
劉秀亦是個窮鬼。
歷史上,劉秀和劉伯升起兵征討新野的時候,連匹馬也沒有,只能騎著牛去撕殺。
由此可見,劉伯升和劉秀這兩個漢室后裔有多窮。
南陽郡四海貨鋪和四海鏢行的伙計足足有千人,再加上陰氏在南陽郡留下的一些香火情分,陰麗華能從南陽郡召集兩三千人為她所用。
兩三千人,足以將劉伯升和劉秀兄弟吞的骨頭渣子也不剩。
現在的陰麗華,可是他魚禾的未婚妻,跟劉伯升和劉秀兄弟根本不熟,對付他們絕對不會留半分情面。
“劉伯升啊劉伯升,希望你別再給我上眼藥了,不然我只能讓你提前去死了…”
魚禾又感慨了一句。
這個時代的人在忠義的影響下,思維顯得很理想化。
總覺得只要出身到位,只要占據著大義的名分,就能輕易的空手套白狼。
大部分人也確實會依照這種思維做事。
歷史上,劉秀遠走河北的時候,所過之處,各城、各縣、各郡的官員紛紛納頭就敗。
劉秀也因此,輕而易舉的平定了大半個河北,創造了一段傳奇。
但魚禾絕對不會被這種思維所影響,更不會去捧漢室后裔的臭腳。
他馬上就要占據整個江水以南了,麾下的五岳山軍、四方山軍、左右虎賁衛、各郡郡衛、各縣縣卒,加起來都超過二十多萬了。
還有東越和西越兩國的兵馬可以借調。
他需要去捧別人臭腳?
他麾下的兵馬可不是赤眉、綠林、公孫、銅馬那種臨時用百姓拼湊出的雜軍。
他麾下的兵馬可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而且每一支都有實力強悍的大將坐鎮。
他現在就算揮兵北上,也沒人會覺得他狂妄自大,他何必去捧別人臭腳?
自己造反,自己當皇帝、當王,不香嗎?
干嘛非要捧一下漢室后裔?
歷史上綠林軍之所以立劉玄為帝,不是因為民心所向,也不是因為除了劉室的人,其他人就做不了皇帝。
而是綠林軍雖然是王匡所立,但劉伯升和劉秀兄弟后來者居上,再加上軍事素養強,短短一載就發展到了跟王匡分庭抗爭的地步。
劉伯升放出風聲去,讓人借著劉氏并沒有失去民心為借口,擁護他為帝。
王匡等人不愿意看到劉伯升坐到他們頭上去,所以提議擁護劉玄。
劉玄純粹是在王匡和劉伯升爭斗的時候撿了個便宜。
至于赤眉軍之后擁立的劉盆子,純粹就是在學習綠林軍,并沒有其他的用意。
像是公孫述、東山荒禿,人家都是自立。
若是綠林軍創立之初,王匡自立的話,赤眉軍的樊崇必然也會自立,劉秀想奪得天下,也沒那么容易。
魚禾在長沙王宮待了兩日,帶著陰麗華、賈復、巴山等人趕往了揚州。
馮異已經率軍殺進了九江,馬援也率軍殺進了陳定。
拿下了九江和陳定以后,二人會合力進擊丹陽。
拿下了丹陽,整個揚州,整個江水以南,就姓魚了。
魚禾之所以這個時候趕到揚州去,就是為了在馮異和馬援拿下丹陽郡以后,進駐丹陽郡的秣陵縣。
那是他很早以前就定下的江水以南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也是他以后周王宮所在的位置。
在他奪下長安之前,他都會常住在秣陵。
秣陵,也叫石頭城,也叫金陵邑,也就是后世南京的一部分。
在孫權大帝沒有在此處定都,在東吳沒有出現之前,這里就是一處被始皇帝破過龍脈的尋常地方而已。
不過始皇帝貌似破的不夠干凈。
后世又不少國朝在此處建都。
魚禾一行出了長沙郡,入了豫章郡的艾縣,沿著艾縣的官道,一路向北,徐徐前行。
豫章郡的百姓在經歷了大尹造反、王奮入侵、王匡和甄邯征討、甄邯壓榨、魚禾征討等多次兵災人禍以后,變得十分凄苦。
魚禾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跑向長沙郡求活的流民,亦遇到了不少攔住他們車架討吃食的人。
小股的盜匪、草寇更是數不勝數。
不過魚禾一行倒是沒有什么危險,因為那些小股的盜匪、草寇在看到了魚禾那龐大的侍衛群以后,果斷就躲的遠遠的。
車架上。
魚禾側躺著,翻閱著各地送來的文書。
賈復跪坐在一側,在仔細翻閱各地的軍報。
陰麗華則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