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到底如何應對?”
陰麗華一臉擔憂的問。
魚禾失笑著道:“我們擔憂什么?那是馬援、銚期、馮異他們該操心的事情。我們只要保證他們的糧草和軍備沒有短缺就行。”
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去解決。
非專業的人摻和進去只會壞事。
魚禾雖然見識廣博,但他不認為他在打仗方面能比得過馬援一等經過歷史驗證的名將。
雖說馬援等人能成為名將,有一定的機遇在里面。
但,沒有那個能耐,就算機遇送到了面前,那也成不了名將。
所以,馬援等人是有過硬的軍事能耐,然后碰到機遇以后才一飛沖天的。
所以在戰事方面,魚禾必須承認馬援等人比他強,也必須信任馬援。
堅決不隨便插手,不做驢車皇帝。
陰麗華聽到魚禾的話,一臉苦笑,“你倒是信得過他們…”
魚禾側頭看著陰麗華,笑道:“不信他們我信誰,信自己?我拿著刀兵上了戰場,恐怕還不如一個尋常的將士呢。”
陰麗華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陰麗華不知道該說什么。
踩魚禾?不合適。
捧魚禾?她又沒那么厚的面皮。
魚禾笑著又道:“戰場上的事情,他們肯定有自己的盤算,我們就不多干預了。我此次征討揚州,其他各義軍,以及朝廷是什么動靜?”
陰麗華面色一正,道:“此次我們征討揚州,最初動兵的時候,其他各支義軍并沒有什么動靜,朝廷也沒什么動靜。
但當我們拿下了半個豫章郡和半個會稽郡以后,消息立馬傳出了揚州,傳到了天下各地。
天下各地皆為之一驚。
我們的身份也被挖出來了。
如今天下各地的人都知道西南崛起了一支義軍,占據了西中、西南、中南兩州半的疆域,占據了大半個江水以南。”
魚禾臉上的笑容一斂,一臉感慨的道:“我不想做出頭鳥,所以一直藏著掖著。如今看來,怕是藏不住了。”
陰麗華苦笑道:“何止藏不住了,您祖上數代人的履歷都被人翻出來了,如今在天下各地廣為傳唱。”
魚禾淡然的道:“那就讓他們傳唱去吧。藏頭露尾的躲了數載,也該正式的跟天下人見一面了,不然人家還以為我是什么鼠輩呢。”
魚禾如今手握著大半個江水以南,僅剩的揚州不久以后也會拿入到他治下。
到時候魚禾就算是跟王莽共分了這江山社稷。
王莽即便是發大軍征討,魚禾有江水天險為屏,又有十數萬大軍供他驅使,他也不懼王莽。
至于其他勢力,尚且不如王莽,又有什么資格跟他分庭抗爭。
除非北方所有的勢力聯合在一起找他麻煩。
問題是北方所有的勢力能聯合到一起?
是那些義軍能容下王莽,還是王莽能容下那些義軍?
相看兩相厭,互不相容。
威脅不到魚禾。
魚禾有資格站出來露一露臉了。
“不藏了?”
陰麗華笑問。
魚禾笑著點頭道:“不藏了,再藏下去就真成鼠輩了。我既然要逐鹿天下,就不能背一個鼠輩的名頭。
不然那些豪強大戶會看不起我的。”
陰麗華笑道:“那也未必,漢高祖稱帝之前,就做了不少荒唐事,被人稱之為無賴子。但他稱帝以后,豪強大戶們還不是俯首在他膝下。”
成王敗寇,歷史那是勝利者所書的。
魚禾知道這個道理,但他沒必要去效仿劉邦。
他已經有足夠的實力站在人前了,就沒必要再猥瑣發育。
“我不是漢高祖…”
“那你想成為什么祖?”
陰麗華笑問。
魚禾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天下各個義軍,以及朝廷,知道了我的實力以后,有什么動靜?”
陰麗華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道:“公孫述那邊,派遣他的兩個兄弟,分別去天水和南陽郡。具體要做什么,我們的人沒有探查到。
不過依照我的猜測,無非就是結盟,亦或者招降。”
魚禾思量了一下,道:“結盟的話,倒是有可能。招降的話,應該不會。劉歆也好、公孫述也好、王匡也罷,都不是愿意幫他人做嫁衣的人。”
陰麗華沉吟著點點頭。
魚禾繼續道:“他們若是結盟的話,應該會盯上京畿重地。因為京畿重地被他們三家的兵馬圍了一半。
你讓潛藏在他們治下的四海鏢行的探子仔細查探,有什么動靜,隨時回報。”
陰麗華應道:“我會吩咐下去的。”
頓了一下,陰麗華又道:“不過綠林軍應該對朝廷形成不了任何威脅。依照南陽郡的探子回報,綠林軍中已經出現了分裂。
王常、馬武等人率領了一部分人,脫離了綠林山,往南陽郡的其他地方去了。
綠林山如今就剩下幾個人了。”
魚禾沉默了一下,道:“我讓你盯著的那幾個人,有什么動靜?”
陰麗華遲疑著道:“你說的可是劉秀那個登徒子,劉伯升那個游俠兒,還有賈復那個小子?”
魚禾點點頭。
他早早的就吩咐南陽郡的人盯上了劉秀、劉伯升、賈復等人。
這幾個家伙在起兵之前,一直盤桓在老家,并沒有四處走動,所以很好找。
陰麗華面色有些古怪的道:“劉秀那個登徒子,除了整日里在家里讀書外,并沒有任何異常。倒是劉伯升,借著家中的薄資,在南陽郡爆發瘟疫的時候,收留了不少無家可歸的漢子。
綠林軍分兵以后,他有些蠢蠢欲動。
但目前為止,還沒有多少動作。
至于賈復…那小子如今在縣里可是一個名人。”
陰麗華對劉秀這個登徒子的感官不好,她不明白魚禾為何會關注這個登徒子,所以面色古怪。
魚禾聽完了陰麗華一席話,饒有興致的道:“仔細說說…”
陰麗華愣了一下,“誰?”
魚禾笑道:“當然是賈復了!”
至于劉秀和劉伯升,魚禾讓人盯著他們,只是為了掌控他們的動向,并不是關注他們。
劉秀和劉伯升都是有稱帝之心的人。
又是漢室后裔。
魚禾不可能招攬到他們。
魚禾也從沒想過招攬他們。
賈復就不同,沒那么復雜的背景,也沒有什么稱帝之心,年紀小,能耐卻不小。
魚禾早早就盯上他了,只是礙于他年少,就讓他在家鄉多待了幾年。
陰麗華好奇的瞥了魚禾一眼,道:“賈復啊,那個少年人除了有一些堅持外,并沒有什么值得關注的地方,你為何如此看重他?”
魚禾看著陰麗華笑道:“你先說說他如何成名人的?”
陰麗華見魚禾不愿意回答自己的問題,也沒有追著問,而是依照四海鏢行探子文書中所書的情況,向魚禾講述了一番賈復成名的過程。
“那小子是一個學儒的種子,師從南陽郡的李生,學習《尚書》,不到兩載,學問就已經超過了一眾同窗。
李生夸贊他有將相之才,還將他推舉到了縣里充任縣吏。
南陽郡遭了大災,縣中的縣吏、縣卒死的死,逃的逃。
縣宰急需用人,也不介意他年紀小,就將他納入到了縣衙。
然后派遣他跟隨一群老卒去河東運鹽。
路上遭遇了匪徒。
一眾老卒丟下了鹽全逃了。
唯有他一個人將鹽運回了縣里,解了縣里缺鹽之苦。
縣里的人也因此稱他為小英雄,對他推崇備至。
縣宰更是破例將他升任為功曹。”
魚禾一臉恍然,點了點頭。
他還以為賈復因為何時成了名人呢,原來是因為鹽的事情。
此事歷史上有記載,魚禾倒不覺得有什么新奇的。
真正讓魚禾覺得新奇的是賈復的年齡。
“我若記得沒錯,賈復如今才十三歲吧?”
陰麗華哭笑不得的道:“準確的說是十三歲半。”
魚禾感嘆道:“十三歲半就有如此能耐,還被破例任職為縣功曹,確實是個少年英雄啊。”
依照歷史上的記載,賈復確實是少年成名的,十四歲率眾造反,響應綠林軍。
先追隨了更始朝的劉嘉,后經劉嘉舉薦,追隨了劉秀。
隨劉秀破王朗、破五校義軍,十六歲就被劉秀封為了冠軍侯,被稱之為當世霍去病。
隨后更是幫著劉秀征戰四方,建立了東漢王朝。
陰麗華苦笑道:“就他那點事跡,可當不起你一句英雄的稱謂。”
魚禾毫不猶豫的道:“當得起,因為他確實是一位少年英雄,只可惜…”
魚禾話說了一半,意識到不對,所以沒說下去。
只可惜什么呢?
只可惜賈復生不逢時。
少年的時候碰見了亂世,嶄露出了在軍事上驚人的天賦,也打了不少仗。
但就是因為年幼,劉秀不放心他出去獨領一軍,所以一直將他帶在身邊,以至于他沒有獨當一面的功勞,在劉秀坐穩天下,他獲封侯爵的時候,被同僚詬病。
等到他抵達人生的黃金期的時候,天下已經平定了,他完全沒有一展所長的機會。
不然的話,云臺二十八的第一位,恐怕就非他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