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在彭三催促下,到了滇池城內太守府。
彭三在拿到了磁石以后,帶著自己的幾個徒弟,帶上了一個向導,馬不停蹄的趕往了連然縣。
魚禾目送著彭三急匆匆離開以后,哭笑不得的對眾人道:“彭三還真是一個純粹的人。”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也紛紛出聲稱贊魚禾大度。
魚禾重新在太守府內設宴,為一眾人接風洗塵。
一眾人吃吃喝喝,鬧騰到了半夜,才各自在太守府仆人引領下,回房歇下。
次日,天微微亮,雞還未鳴。
眾人就趕到了太守府正堂,向魚禾辭行。
彭三起了個頭,其他人自然也不能含糊。
他們依照魚禾在樓船上的安排,紛紛動了起來。
漕少游和劉川結伴,去了牧靡縣。
阿依布交出了豹營的將士,趕去了陰識籌建的軍營報道。
臨走的時候還挑選了十幾個豹營的武官。
呂嵩率領著豹營的將士和陰識在魚禾離開平夷城后招攬的一部分將士,趕往了律高縣的邊陲。
豹營的將士,加上陰識在魚禾離開平夷城后招攬的一部分將士,足足有兩千多人。
有兩千多身著鐵甲的生力軍加入,劉俊防著占人入侵的把握也會大一些。
魚蒙代替呂嵩,充任了魚禾的侍衛頭領。
魚越死纏著魚禾,在魚禾手底下謀了一個跑腿傳令的差事。
益州郡的一切,在漕少游一行人到了以后,都加緊動了起來。
獸園的兵營,已經逐漸有了雛形。
一萬蠻人青壯中,一些精英也逐漸脫穎而出。
城外的鍛造作坊,在日夜不歇的營造著。
城內一些簡陋的建筑全部被推到,貫通滇池城南北的大道兩側,一棟棟新的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街道上逐漸的出現了一些生意人的身影。
滇池城的商業在逐漸的恢復。
最先恢復的居然是皮肉生意。
幾個蠻人部的頭人,借著族里的青壯,在城西營造了一座寨樓,又從寨子里挑選了一些女子,充入了寨樓。
城西的那些蠻人部的頭人,閑著沒事,就喜歡去寨樓里逍遙。
一些被魚禾安置在城內的漢家男子,也偷偷摸摸的跑去花差。
魚禾得知滇池城內第一家恢復的商鋪是一家青樓以后,愣了許久。
“他們是在找死!”
短暫的愣神過后,魚禾黑著臉喝斥。
魚越眼珠子滴溜溜轉著,看著魚禾,沒有言語。
“去,傳我命令,將三寨樓的主人抓起來,送去城外當苦力!”
魚禾黑著臉,吩咐魚越去傳令。
魚越站在原地沒有動,面色古怪的道:“大兄,沒辦法抓…”
魚禾瞪起眼,“滇池城內還有我抓不了的人?”
魚越小聲的嘀咕道:“大兄,你就是三寨樓的主人…你還能抓自己不成?”
魚禾噌一下站起身,惱怒道:“胡說八道,我堂堂一郡之主,怎么可能跑去開青樓?我也從沒有吩咐任何人下去開設青樓!”
魚越見魚禾真的怒了,縮了縮脖子,低聲道:“可是三寨樓的幾個管事頭人都說,他們三寨樓賺的錢,八成都送給了你。
我也去查證過了,蠻人部上繳給你的獵物當中,確實多了一筆錢。”
魚越年齡雖小,但很機靈,做事也很細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魚禾才準許他做自己的傳令官。
魚禾咬著牙,“照你的說法,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成了一家青樓的主人?”
魚越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魚禾惡狠狠的瞪了魚越一眼,“派人去城外的獸園,將三山那廝給我叫來。”
魚越點了一下頭,快速的溜出了太守府正堂。
魚禾則考慮起了該如何處制三山。
以三山如今在蠻人部中的威信,沒有他點頭,別人絕對不敢冒著魚禾的名頭去開設青樓。
半個時辰后。
三山風塵仆仆的出現在了太守府正堂內。
一見到魚禾,他就以頭觸地。
“三山拜見吾王!”
魚禾強忍著怒意,開口問道:“三山,城里的三寨樓是怎么回事?”
三山抬起頭,愕然的道:“三寨樓?”
魚禾咬牙切齒的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
三山理直氣壯的道:“知道啊。就是寨子里的女子給您賺錢的地方啊。您問這個做什么?難道他們賺的錢太少,您不滿意?”
魚禾氣的直哆嗦。
借著他的名頭去開青樓,還這么理直氣壯?
還問他是不是不滿意?
他會滿意?
他會在乎那點錢?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名聲。
曹老板惦記人妻,被譽為人妻曹。
他開設青樓,會不會被說成青樓魚?
真要被說成青樓魚,他以后那還有臉見人?
“你是怎么想的?!為何要用我的名頭去開設青樓?”
魚禾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
三山理所當然的仰著脖子道:“寨子里的漢子給您打獵,女子自然也得幫您賺錢啊。”
魚禾憤怒的喊道:“我缺那點錢?”
三山臉色一白,他就算是再憨,也看出了魚禾動怒了。
三山微微垂下頭,有些委屈的道:“您或許不缺錢,但俺們不能不上貢啊。以前滇王安羌在的時候,安氏部族的頭人,也是這么做的…”
魚禾聽到這話,氣消了一點點。
三山不是故意坑害他,而是在效仿安氏族人伺候安羌的法子在做事,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魚禾冷哼一聲,道:“三山,你給我記住。我不是安羌,不會讓自己部族的姊妹去出賣身體,為我賺錢。
那是畜生才干的事情。
我不是。
現在立刻帶人去將三寨樓給我拆了。
以后再敢打著我的名頭去開設青樓,再敢禍害族里的姊妹,我饒不了你。”
三山遲疑了一下,“可是…”
魚禾瞪起眼,喝道:“可是什么?!三山,我們的族人,是我們的兄弟姊妹,不是我們的奴隸,更不是牲口。
我們應該像是對待兄弟姊妹一樣對待他們。
而不是想對待牲口一樣對待他們。
我知道在山林里的各部族之前,有奴役、剝削族人的傳統。
但我不會這么干。
他們叫我一聲王,我就得把他們當成人看待。
你回去告訴那些頭人,缺錢花了,可以找我,我給他們找財路。
但是堅決不許動奴役族人。
誰敢奴役,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到此處,魚禾擲地有聲的道:“我魚禾入益州郡,殺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不介意多少幾個。”
三山嚇的渾身哆嗦,心里卻莫名的生出一陣感動。
魚禾從沒有跟他說過這么重的話,這說明魚禾是真的怒了。
所以他害怕。
魚禾讓他將族人當成兄弟姊妹看待,并且以死相要挾,說明魚禾是真心待他們族人的。
從沒有一個蠻王,如此真心待自己的族人。
所以他心里很感動。
“俺…俺立馬去拆了三寨樓…”
三山磕磕巴巴的說。
魚禾哼了一聲,“還不快去?!”
三山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
魚越在三山跑出了太守府正堂以后,目光亮晶晶的盯著魚禾,“大兄剛才真霸氣。”
魚禾深吸了兩口氣,平息了心頭的怒火,瞪了魚越一眼。
魚越也不怕,反而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守在門外的魚蒙,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小酒囊,抿了一口,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魚禾身居大位,卻沒有恃強凌弱、魚肉百姓,他很開心。
作為一個曾經的百姓,魚蒙比任何人都清楚,百姓們對官府的要求并不高。
只要官府不禍害百姓,哪怕是不作為,百姓們也會認為他是一個好官。
百姓就像是野草,只要你不去踩踏它,割它,它就會努力的生長。
根本不需要你刻意的去澆灌、施肥。
三山出了太守府,立馬趕到了三寨樓。
在眾目睽睽下,燒了三寨樓,并且將幾個管事的頭人吊在了三寨樓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狠狠的抽了一頓。
同時也將魚禾那一番‘待族人如同待兄弟姊妹’的話傳了出去。
城里的蠻人們一開始不信。
等他們看到三山親自將那些從三寨樓里救回來的女子送回家以后,他們終于信了。
當三山將一個被家里趕出門的女子納為自己的夫人之一后。
蠻人們瘋狂了。
一傳十,十傳百。
魚禾的一番話,很快就傳到了滇池城內外所有蠻人耳中。
于是乎,當天傍晚。
有六個蠻人老者趕到了太守府求見。
他們獻給了魚禾四座銅礦、兩座金礦,皆是那種可以露天開采的。
魚禾也沒想到,他只是處制了一下三寨樓,說了一番符合他心思的實話,就得到了這么多好處。
同時魚禾也清楚的認識到了蠻人的赤誠。
他待蠻人好,蠻人就掏心掏肺的幫他。
幾座銅礦和金礦,明顯是蠻人們私底下發現的珍藏。
他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說明他們將銅礦和金礦當成了一種延續血脈的底蘊。
如今告訴了魚禾,就說明他們將一切托付給了魚禾。
魚禾相信,他的那番話傳到了山里以后,應該還會有所收獲。
不過那番話傳到山里需要一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