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蠻們進攻的勢頭,一度被壓制。
直到樂進帶著自己手下的青壯進入戰場以后,才穩住了攻勢。
但卻難以寸進。
“牧靡山上的兩個山大王聯手了…”
魚禾在觀察了許久以后,得出了結論。
牧靡山前山山大王展露出的兵力,已經遠超他手底下所擁有的兵力。
超出來的這些人手,不可能是憑空來的。
所以必然是牧靡山后山的山大王跟他聯手了。
魚禾側頭看向了今日被自己聘為軍師的楊丘,想聽一聽楊丘的意見,然后就看到楊丘嘴角抽搐著,滿臉嫌棄。
魚禾略微愣了一下,疑問道:“你覺得有問題?”
楊丘坦誠道:“太糙了…”
在楊丘眼里,牧靡山上的戰事,就像是兩小兒互博。
不僅沒有什么技術含量,損傷還大。
楊丘可是正兒八經的率領過正卒撕殺的武官出身。
論領兵打仗的能耐,或許比陰識那個老天爺賞飯吃的家伙弱一線,但絕對比劉俊、樂進這種半路出家的家伙強。
魚禾雖然不知道楊丘的過往,但他很清楚,能在亂世之中,聚攏數千人占山為王,還能庇佑數千百姓,楊丘肯定有些能耐。
魚禾手底下如今正缺人才,碰見楊丘這種有能耐的人,自然不能錯過。
楊丘雖說已經投了魚禾麾下,可人家并沒有打算跟著魚禾一條道走到黑。
魚禾身邊,只是人家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等到明主出現,又或者回鄉的希望出現,人家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就像是當初的漕中叔。
但即便如此,魚禾依然想嘗試著招攬招攬。
魚禾笑著道:“你既然看不慣,那你上去試試。”
楊丘捏著胡須直搖頭。
他可不想跟樂進一樣作死。
兵權既然交出去了,那他就絕對不會再碰。
魚禾可是一個腹黑的主公,別看魚禾明面上笑呵呵的,背地里不知道藏著多少弄死別人的想法。
兵權明顯是魚禾很在乎的東西。
觸碰魚禾很在乎的東西,那就是找死。
魚禾看出了楊丘的顧慮,笑著道:“你要是真有能耐,大可一展身手。我并不是那種無容人之量的人。”
楊丘固執的搖頭。
魚禾哭笑不得。
他覺得楊丘有些誤會他了。
他承認他有些腹黑,但他并不是對所有人都腹黑。
有能耐,又愿意幫他做事的人,他絕對會坦誠相待,甚至大方的放權。
沒能耐,又不愿意幫他做事的人,他才會腹黑的算計人家。
他讓楊丘、樂進交出兵權,只是試探他們的態度。
看看他們是不是人才,有沒有眼色。
楊丘表現的不錯,所以他愿意信任楊丘,給楊丘一點權力。
樂進表現的不堪,所以他才會算計樂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魚禾手底下沒有多少人才,所以他即便是將楊丘和樂進的人全部攬到麾下,也沒有人足夠的人手去管。
到時候只能將這些人手給浪費了。
魚禾抬手搭在了楊丘的肩膀上,推了楊丘一下,“去,率領著你手底下的人試試身手。你要是有能耐,有愿意幫我做事,我不會為難你。”
楊丘愕然的看著魚禾,在猜測魚禾這是不是試探。
魚禾坦誠的道:“在滇國,你不負我,我也不會負你。出了滇國,我放你自由。”
楊丘仔細觀察著魚禾的神情,見魚禾不像是在說假話,便深吸了一口氣,抱拳道:“卑職明白了。”
說完這話,楊丘策馬趕去了牧靡山的大軍當中。
楊丘雖然不愿意去碰兵權,不愿意去觸魚禾眉頭,但他更不愿意看到劉俊糟蹋了一萬六千多戰斗力不俗的將士們。
只要是喜歡打仗的,就沒有不喜歡指揮大軍的。
指揮一千六百人作戰和指揮一萬六千人作戰,有著本質的不同。
楊丘以前沒機會指揮一萬六千人作戰,以后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
所以他不愿意錯過。
有了楊丘的加入,戰場上的局勢立馬一變。
楊丘并沒有干預劉俊的指揮大權,他只是接掌了自己手下那三千人的指揮權。
楊丘手底下的三千人,此前是負責照顧兩翼,并沒有發揮出太大的作用。
楊丘加入以后,他們立馬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
他們開始向山頂上那些人的兩翼突襲、撕扯。
山頂上的那些人一分心,中軍的樂進就率領著他手底下的人和土蠻猛攻。
山頂的防守被一次次突破。
山頂上的人收回心,全力對付樂進。
楊丘的人立馬就會瘋狂的撲上去撕扯。
山頂上的人顧頭不顧腚,沒過多久就被楊丘和樂進打上了山。
兩個時辰以后。
劉俊臉色難看的押解著牧靡山的兩個山大王,出現在魚禾面前。
魚禾坐在馬背上,看著兩個被嚇破膽的山大王在一個勁的打哆嗦,頓時失去了跟他們交談的心思。
“拖下去,殺了吧。”
魚禾淡淡的吩咐了一聲,劉俊就讓虎賁軍的兄弟們拖著兩個山大王下去了。
劉俊沒有走,站在魚禾面前生硬的道:“主公是不是信不過卑職?”
魚禾知道,是他派遣楊丘去援手,讓劉俊誤會了。
魚禾瞪了劉俊一眼,“我什么時候信不過你了?我要是信不過你,會將一萬六千多兵馬交給你?
你去看看,誰家主公將手底下的所有兵力交給手下的大將?”
劉俊愣了一下,張了張嘴要提楊丘。
魚禾卻沒有給他機會,“我們在不斷壯大,手底下的兵馬以后何止一兩千?我們需要不斷的吸納將帥之才,幫我們執掌兵馬。
你要有容人之量。
更應該清楚,豬養的越肥,你分到的豬肉就越多。
如果你的目光只看到了我們現有的肉,那你就回去吧。
回去守著臥鹿嶺大營,以后再也不要出來了。”
魚禾的話說的很重。
這是他第一次對手底下的人說這么重的話。
他一直覺得,手底下的人雖然沒什么能耐,但是培養培養,總能培養出良才的。
可是他現在才發現。
有些東西是短時間內培養出來的。
閱歷和知識的缺失,導致了手底下人目光有些短淺。
做事只看眼前的利益,完全不考慮長遠的得失。
魚禾不得不說一些重話,狠狠的批評一番,希望劉俊能借此驚醒。
劉俊并不是巴山那種憨憨,他能聽懂魚禾話里的意思。
他聽懂了魚禾話里的意思以后,才明白自己似乎有些迷失了自我。
魚禾把他捧得太高,以至于他一時間忘了自己有多少能耐。
如今被魚禾訓斥,他才清醒了過來。
他發現他不僅迷失了自我,還有些放肆了。
魚禾是他的主公,魚禾做事還不需要他說三道四。
更重要的是,他能有今日,全憑魚禾栽培。
要是沒有魚禾,他狗屁都不是。
他現在居然跑到魚禾面前出聲質問。
他的臉一瞬間就紅了,羞愧的低下頭,“卑職…卑職…”
魚禾抬手,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行了,下不為例。”
劉俊仰起頭,鄭重的抱拳道:“喏!”
魚禾調轉馬頭,返回了牧靡縣。
劉俊、楊丘、樂進三人,率領著人馬,押解著俘虜,浩浩蕩蕩的回到了牧靡縣。
土蠻們稀稀拉拉的跟在后面,時不時的還發出一些爭斗聲。
他們正在爭搶從牧靡山繳獲到的微不足道的戰利品。
牧靡山上將近有七千多人,此戰被斬了兩千多人。
剩下的五千多人全部被拿下。
五千多俘虜涌進了牧靡縣。
牧靡縣一下子也被擠爆了。
牧靡縣就是一個大一點的塢堡,容納兩萬人已經是極限了。
再多五千人,根本住不下。
魚禾回到了牧靡縣以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馬下令兵分兩路,一路往東,一路往西,分頭剿滅山里的山匪。
虎賁軍被一分為二。
劉俊率領狼營八百人,楊丘率領烏句山三千青壯,外加三千土蠻,兩千俘虜,以劉俊為首,往東而去。
相魁率領虎營八百人,樂進率領烏句山四千青壯,外加三千土蠻,兩千俘虜,以相魁為首,往西而去。
由于相魁仍在養傷,所以相魁所率領的兵馬,暫時由魚禾統管。
剩下的一千多土蠻,外加一千多俘虜。
一部分跟隨魚禾派出的使者,趕往了滇池,去找滇王討要糧草。
另一部分留在了牧靡縣,守著牧靡縣的老弱婦孺。
魚禾會在牧靡縣逗留一些日子,看顧老弱婦孺們開荒種田,順便在牧靡縣建立以他為主的新縣衙。
牧靡縣的羌人既然已經去了味縣,那魚禾就不打算讓他們再回來。
劉俊帶著人離開以后,魚禾立馬招呼著老弱婦孺們恢復牧靡縣的農桑。
漢家的百姓是勤勞的,只要給他們地種,哪怕是老弱婦孺,也有無窮的力量。
老弱婦孺們在魚禾的幫襯下,不僅將牧靡縣僅有的那么一丁點能耕種的土地分配完了,還休整了一番去烏句山的山道。
他們不僅要開采牧靡縣的良田,還不愿意放棄烏句山上他們開墾出的良田。
魚禾對此自然是舉雙手贊成,他不僅給予了老弱婦孺極大的便利,還將那些俘虜和兵卒們派遣出去幫老弱婦孺們種田。
等到呂嵩帶著一大幫子走商的隊伍出現在牧靡縣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副漢家才有的勞作景象。
田間、地頭,皆是在勞作的百姓。
一片片布滿雜草的平地,已經被清理干凈,變成了一片片露著黑土的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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