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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6章 陰識入甕

  女子一開口,說中了所有要害。

  他雖然坐擁一縣,但他還是個反賊。

  大新沒有徹底大亂之前,他的身份就上不了臺面。

  也拿不出任何值得陰識效忠的籌碼。

  有些事情陰識看不清,但是女子看的清楚,魚禾自己心里也清楚。

  魚禾明著請陰識幫忙,暗中也有拉陰識入伙的意思。

  陰識一旦入了升遷營,再想離開可沒那么容易。

  只要陰識證明了他的領兵才能,到時候魚禾會想盡辦法留下他。

  魚禾認識到了女子的厲害以后,笑著道:“姑娘又說笑了,我只是請陰兄去幫忙,不是拉陰兄入伙,又不需要給陰兄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女子似笑非笑的道:“是嗎?”

  女子盯著魚禾,魚禾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魚禾臉色一正,誠懇的點頭,“當然…”

  女子笑而不語。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陰識看了一眼女子的臉色,干咳了一聲,道:“二妹,魚兄弟是客人,不得對客人無禮。”

  女子瞥了陰識一眼,幽聲道:“客人也分惡客和善客。”

  陰識不滿的道:“我能夠脫離家里,在平夷闖出一份家業,全賴魚兄弟幫襯。魚兄弟在我眼里,永遠都是善客。”

  女子無奈的看了陰識一眼,心中嘆息了一聲。

  陰識嚷嚷著道:“魚兄弟對我有情有義,我豈能做那種無情無義之人。別說魚兄弟能給我什么,就算魚兄弟什么不給,我也會幫魚兄弟。”

  女子眉頭一皺,要言語,陰識卻沒有給她機會。

  只見陰識突然起身,對魚禾一禮,“魚兄弟的請托,陰某答應了。家妹疏于管教,讓魚兄弟見笑了。”

  魚禾一愣一愣的,他沒料到陰識會突然爆發,痛快的答應了他的邀請。

  陰識言辭之間有逐客之意。

  魚禾猜測,他之所以答應的這么痛快,恐怕跟女子有關。

  他的目的達到了,他也不多做糾纏,起身拱手道:“那魚某明日就在縣衙校場靜等陰兄到來。”

  陰識點頭一應。

  魚禾再次拱手后,離開正廳。

  魚禾一走,女子立馬開口,“大兄,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答應幫他意味著什么?”

  陰識目光灼灼的盯著女子,“我當然知道。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我也會變成反賊。”

  女子驚聲道:“即使如此,你還敢答應?”

  陰識質問,“我為何不能答應?”

  女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陰識,“一旦你被定為了反賊,就有殺身之禍。”

  陰識毫不在乎的道:“那又如何?”

  女子徹底愣了。

  她覺得她的大兄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的大兄以前是一個聽人勸、依人言的人。

  可今日,不僅不聽她勸解,反而故意往殺身之禍上湊。

  女子覺得她一個人怕是勸不住大兄,所以決定請她阿耶出面。

  “大兄,此事事關重大,還需稟明阿耶才行。”

  陰識果斷搖頭,“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如果有一日,我變成了反賊,我會主動切斷可家里的聯系,不會讓家里惹上麻煩。”

  女子心頭一震,她終于明白為何她大兄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和她阿耶管得太多了,以至于她的大兄長期以來,都成了她和她阿耶提線木偶。

  如今她的大兄在魚禾幫助下,扯斷了背后的一部分絲線,已經有了自己的主見。

  她和她阿耶再插手她大兄的事情,她大兄就會激烈的反抗。

  女子猜測,她剛才突然出現,打斷了大兄和魚禾的對話,已經觸及了她大兄反抗的心思。

  她再怎么勸解,她大兄估計也聽不下去,只能閉口不言,思量對策。

  陰氏干果鋪子外。

  魚禾出了門口,便明白了陰識為何會一口答應他。

  他笑容燦爛的嘀咕了一句,“原以為陰麗華出現,會阻礙我招攬陰識。卻沒料到,陰麗華手伸的太長,激發了陰識的逆反心理,反而幫了我一把。

  改天有機會了,得請陰麗華喝酒。”

  沉吟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還得算上陰陸。沒有他們父女幫忙,我就沒辦法輕易的招攬到陰識。”

  魚禾初次見陰識的時候,就發現陰識被家里的人管的很嚴。

  魚禾從曹真口中得知。

  陰識的父親陰陸,是一個標準的封建大家長。

  他覺得自己年長,經歷的事情多,閱歷豐富,就處處制約著陰識,讓陰識事事依照他的吩咐去作,遇事也不能擅自做主,必須請示他。

  陰識的妹妹陰麗華,是一個聰明、漂亮、又厲害的女子。

  她經常仗著自己的智慧幫助她阿耶和陰識排憂解難,她阿耶認可了她的智慧以后,她也成為了陰識的約束。

  父女兩個沒什么懷心事,他們只希望通過他們的智慧、閱歷,讓陰識走的更穩,讓陰氏越來越繁榮。

  但他們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陰識甘不甘心做一個傀儡?

  陰識毫無疑問是不甘心做這個傀儡的。

  只是他的一切都依托著陰氏,他沒有逃離陰氏的能力,也沒有反抗陰氏的力量。

  在歷史上,陰識應該是隱忍到了劉伯升和劉秀兩兄弟亂新野的時候才爆發。

  現在,陰識在魚禾幫助下,提前脫離了家里的一部分掌控,也擁有了一丁點跟家里對話的話語權,所以他提前爆發了。

  陰識的加入,意味著魚禾手底下終于有了一個可用的人才了。

  魚禾心情很愉悅,破天荒的在街道上閑逛了半日,買了許多吃喝玩樂的東西,回府以后就甩給了莊喬。

  莊喬拿到魚禾贈的吃喝玩樂的東西以后,高興了大半天,比她在虎跳谷大破新軍還高興。

  次日,魚禾一大早就出現在了縣衙校場,等了沒多久,陰識如約而至。

  陰識身形高挑,特地找了一身家藏的漢式甲胄穿在身上,腰間陪著一柄八面劍,手里握著一桿銀戟,看著倒是很英武。

  魚禾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陰識手里的銀戟上。

  銀戟是單月戟,看著古樸沉重,戟刃寒光閃閃,十分不凡。

  “月牙戟,我師傅傳給我的。”

  陰識見魚禾一直盯著自己的銀戟,就主動開口介紹。

  魚禾仔細打量了一番銀戟,感嘆道:“這東西一般人可不敢練啊。”

  習武是一件很花錢的事情,窮苦人家在沒有人幫襯的情況下,頂多練習一些莊稼把式,用的武器大多也是刀劍。

  只有富貴人家才會習槍練戟。

  因為習槍練戟需要長年累月的練習,才能磨練出高深的槍術和戟術。

  習武人有一句行話叫做‘月棍年刀久練槍’。

  棍術月余可成,刀術年余可成,槍術需要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練出成就。

  戟術跟槍術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高深的戟術也得十數年或者數十年苦練。

  富貴人家有余資,供養家里子弟成年累月的練習武藝,窮人卻不行。

  再加上好槍和好戟的造價十分昂貴,窮人也買不起。

  陰識聽到魚禾感慨,握緊了手里的銀戟,笑著道:“我師傅說,不練槍練戟,就沒資格在馬上沖殺。

  更別提領兵打仗了。

  比起槍,我更喜歡戟。

  我師傅有祖傳的月牙戟。

  所以在教會我戟術以后,就傳給了我。”

  魚禾緩緩點頭,陰識說的在理。

  不練槍練戟,就沒資格在馬上沖殺。

  但凡是在戰場上充任先鋒將軍的猛將,手里握著的,無一不是長兵器。

  長兵器不但能讓他們的手臂變長,也能加大他們的力道,掃出一大片戰場。

  馬背上作戰,一柄短刀掄起來,砍下去,你用了多少力氣,就是多少力氣。

  一柄長槍或者長戟砍下去,你用了多少力氣,到敵人身上以后,會成倍飆升。

  此外,在沖殺的時候,短兵器對上短兵器才有一拼之力,對上了長兵器,敵人的槍尖刺進你胸膛的時候,你手里的刀劍還距離人家有一尺的距離。

  所以長兵器在馬上沖殺的時候很占便宜。

  一般馬戰,都是手持長兵器的先鋒將軍和手持長兵器的悍卒,沖在前方,借著長兵器的優勢,在敵人的陣營里撕開一道口子,然后由后面手持刀劍的將士去收割。

  莊喬在虎跳谷一戰中,就充分的發揮了這一點。

  “陰兄的師傅賜戟,那就說明戟術深得師傅認可啊。如此說來,陰兄還是一位高手。”

  魚禾笑容燦爛的夸贊著。

  陰識越厲害,他自然越高興。

  陰識謙遜的道:“我算什么高手,比我厲害的人多不勝數。不說別人,就是魚兄弟手底下的那位武陵大俠呂嵩,武藝就高了不止我一節。

  魚兄弟派往南陽郡的四海鏢行總鏢頭漕少游,武藝也比我強一線。

  更別提在虎跳谷一戰中率領五百鐵騎正面對陣朝廷五千精兵的莊夫人了。”

  陰識了解自己,也了解魚禾手底下的人。

  呂嵩在平夷北城門處以一敵百的事跡,至今仍在平夷流傳。

  莊夫人在虎跳谷的以五百騎對陣五千精兵,被奉為神勇。

  漕少游雖然不顯山不露水,沒傳出什么大名聲,但是他在南陽郡,先后三次出手,輕而易舉擊潰了在南陽郡馳名已久的大俠。

  那幾個大俠,陰識也比試過。

  雖然能勝,但需要耗費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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