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兵!”
“槍兵!”
高丘通過一個動作,就看出了對手的強橫,他開始真正的將對手當成勁敵對待。
他招呼著盾兵、槍兵在陣前組成了盾陣和槍陣。
盾陣對騎兵的傷害不大,只能阻礙騎兵的沖擊。
槍兵對騎兵的傷害就很大。
他們或許奈何不了馬背上的騎兵,但他們能有效的刺殺騎兵的馬。
“弩!”
馬背上正在沖鋒的莊喬見高丘組成了盾陣和槍陣,沒有絲毫猶豫的喊了一聲。
騎兵們快速的將刀收起,取出了馬背上的弓弩齊射。
“嗖嗖嗖嗖”
一道道箭矢飛奔而至。
高丘和身邊的軍侯們都驚了。
反賊有騎兵,有鐵甲,就已經讓他們很意外了。
反賊們還有弩,在策馬狂奔的時候用的還那么順當,他們直接就驚了。
“勁弩!”
高丘大聲招呼,準備用勁弩殺敵。
高丘手底下的將士們立馬開始給勁弩裝箭。
“矛!”
莊喬在高丘手底下的人為勁弩裝箭的時候,已經沖到了高丘軍陣十丈內。
莊喬高喝一聲,騎兵們立馬收起了弓弩,取出了夾在馬背兩側的矛投擲了出去。
莊喬手里的銅槍也跟著投擲了出去。
“他們絕對不是反賊!”
高丘在莊喬手底下的騎兵拿出了矛以后,脫口而出,憤怒大喊。
誰家反賊的裝備比朝廷精銳騎兵的裝備還強一大截?!
高丘身邊的軍侯們深有同感。
高丘聲音落地的時候,莊喬投擲出去的銅槍也落到了地上。
銅槍在落地之前,刺穿了盾牌,刺穿了盾牌后的盾兵,以及盾兵身后的槍兵。
盾陣和槍陣瞬間出現了一個缺口。
周遭的盾兵和槍兵快速的上前想要補齊盾陣和槍陣。
只可惜,不等他們補齊盾陣和槍陣。
莊喬胯下的戰馬雙蹄一仰就落到了盾陣和槍陣之中。
扎在地上的銅槍被莊喬提起,橫掃一圈,瞬間在盾陣和槍陣中間破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其他的騎兵可沒有莊喬的能耐,他們手里的矛只能阻擋高丘手底下將士們給勁弩裝箭矢的時間,卻沒辦法破開盾陣和槍陣。
但莊喬為他們撕開了一道缺口,他們可以順著缺口魚貫而入。
“圍剿!”
高丘又驚又怒,撕心裂肺的吶喊。
高丘手底下的將士們瞬間圍成一圈,出槍的出槍,出刀的出刀,企圖殺敵。
但是他們手里的兵器,只能在莊喬手底下的騎兵甲胄身上留下一個痕跡,而莊喬手底下騎兵的長刀,卻能輕易的破開他們的甲胄,切開他們的血肉。
莊喬用了十二個呼吸,殺穿了高丘的軍陣。
莊喬又用了十六個呼吸,從另一頭殺了過來。
莊喬的甲胄被鮮血染紅,手底下的騎兵損失了二十多人,戰馬死傷兩百多。
高丘手底下的將士死傷卻超過了六百人。
“哈哈哈…”
莊喬大笑著率領著騎兵揚長而去。
那銀鈴般的笑聲,如同銀針,刺穿了高丘的腦門。
高丘緊握著拳頭,雙眼充血,他低估了賊人,立馬就受到了慘痛的教訓。
“全軍壓上,給我追!”
高丘怒吼。
他身邊的軍侯一臉慌亂,急聲道:“校尉,賊人如此強橫,我們還要追?”
高丘怒道:“下馬威而已。試水的人進入深谷,什么也沒有發生,兩邊的山崖上,就算有伏兵,也不會太多。賊人明顯來不及調集更多人手,所以才派遣出了這一支騎兵日夜兼程的趕來阻擋我們,為其他人拖延時間。”
軍侯明顯有些被莊喬的沖殺嚇到了,他一臉擔憂的道:“可是…”
高丘瞪著眼,看向他,質問道:“可是什么?賊人真要是有足夠的人手埋伏在山崖兩側,根本不需要派遣如此強橫的騎兵過來沖殺送死,他們只需要在深谷的另一側以逸待勞即可。”
說到此處,高丘指著那些倒在地上已經身亡的騎兵,質問道:“你手底下若是有這么一支強兵,你會派遣他們隨意到別人的大軍中去沖殺嗎?”
軍侯一愣,搖頭道:“如此強橫的騎兵,自然要留在關鍵時候,給敵人致命一擊。”
在高丘看來,莊喬剛才的沖殺看似占盡了便宜,其實確實一種勢弱的表現。
魚禾父子如果真的在山崖兩側做足了準備,根本不需要派遣這么一支強悍的騎兵來沖殺。
這些騎兵,明顯不是一朝一夕培養出來的。
他們胯下的戰馬,身上的甲胄,更是價值不菲。
培養他們一個人的錢財,能培養幾十個步卒。
魚禾父子造反的時間不長,培養這么一支強橫騎兵的花費會更大。
可以說魚禾父子在騎兵身上下足了本錢,怎么可能把他們當成普通的死士隨意使用?
朝廷要是有這么一支強橫的騎兵,一定會留在關鍵的時候做決定勝負的奇兵用。
在使用他們前,朝廷一定會先派遣數量龐大的步卒,為他們創造出適合他們沖殺的戰場。
所以,莊喬的沖殺在高丘眼里十分違背常理。
違背常理必有妖。
除了裝腔作勢外,高丘想不到其他的。
高丘料定了魚氏父子在裝腔作勢,所以才會吩咐全軍追擊。
軍侯通過高丘的提醒,大致猜倒了高丘的想法,他沉聲道:“真如校尉所言,那我們確實該追擊。賊人在沖殺了一番以后,一定以為我們被震懾住了,不敢輕舉妄動。
而我們在這個時候追擊,肯定出乎敵人意料,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戰果。”
高丘毫不猶豫的點頭,“正是如此,傳令下去,全軍追擊的時候,貼著山崖兩側的崖壁走,別讓埋伏在山頂的敵人鉆了空子。”
軍侯鄭重的點頭,快速的傳達了高丘的命令。
高丘手底下的將士們在重整旗鼓以后,立馬追向莊喬。
正常情況下,高丘的判斷并沒有錯。
可戰事從一開始就不正常。
高丘軍中藏著一個內奸,內奸會隨時向平夷城內傳遞高丘軍中的情況,平夷城的人會依照高丘軍中的動向隨時隨地的調整自己迎敵的策略。
莊喬也并不是魚豐派遣出去嚇唬高丘拖延時間的。
莊喬純粹是殺到了興頭上,然后率領著騎兵到高丘軍中走了一遭。
戰事既然從一開始就不正常,那高丘的判斷自然也就出了錯。
高丘一行人追著莊喬一行,浩浩蕩蕩的殺進深谷。
高丘一行人見識到了莊喬手底下騎兵的強悍,所以他們在追擊的時候做了充足的應對騎兵的準備,避免莊喬率領著騎兵反復沖殺,對他們造成大的傷亡。
步卒中能對騎兵起作用的只有槍兵、盾兵、弩兵。
此前高丘輕敵了,沒有準備好勁弩,讓莊喬沖殺了一個痛快。
追擊的時候,高丘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他第一時間就吩咐人給勁弩上裝上了箭矢,盾兵在前、槍兵在后、弩兵被守在中間、刀兵壓陣。
高丘做足的準備,他有信心在莊喬掉頭再次沖殺的時候,給莊喬一個迎頭痛擊。
莊喬很厲害,比高丘還厲害。
莊喬一槍破陣的壯舉,高丘自認自己做不到,軍中也鮮有人能坐到。
莊喬若不是女兒身,投身新軍軍中,少說也能混一個偏將軍的身份。
她的武藝,以及她在戰場上表現出的無畏和氣勢,足以讓她成為一個戰場上的先鋒猛將。
如此人物,居然會跟反賊廝混在一起,高丘覺得簡直是明珠暗投。
高丘已經決定活捉莊喬,然后好好羞辱一番莊喬,再將莊喬納入到自己麾下,讓莊喬幫他建功立業。
高丘追著莊喬殺進了深谷。
莊喬聽到了高丘一行人在追殺她,但她沒有回頭沖殺。
她覺得她放肆的沖殺了一回,已經足夠了。
再回過頭沖殺,固然能有所斬獲。
但是站在山頂的魚豐一定會氣的跳腳,回去以后肯定會數落她。
她雖然初為人婦,但也知道如何跟自己的男人相處。
她偶爾放肆一兩次,自己的男人肯定能容忍。
放肆的多了,自己的男人即便是再寵她,也會對她心存芥蒂。
她的男人只是一個單純的有責任心的人,但她那個便宜兒子,卻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家伙。
那個便宜兒子,不僅有野心,還有與之相匹配的手段、智慧、勇氣。
只要不夭折,以后必然會有一番作為。
而她那個便宜兒子似乎不貪女色,對婚姻大事隱隱有所抗拒,以后他在跟大人物交往的時候,碰到了聯姻的問題,九成九會推倒他阿耶身上。
所以,她的男人以后注定了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
所以她得在其他女人加入之前,在她的男人心里占據一個位置,牢牢的占住。
所以她不能太放肆。
莊喬一行帶著煙塵,快速的沖出了深谷。
高丘一行才剛剛進入深谷幾十丈。
埋伏在山崖上的伏兵并沒有動作。
高丘率人快速趕路。
行程過半,山崖上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高丘心里有些不安。
他推斷山崖上埋伏的敵人不多,要伏擊的話,在他們行程過半的時候伏擊無疑是最佳的。
因為敵人在他們行程過半的時候發起攻擊,可以擊殺他們不少人,還能逼退他們。
高丘也做好了應對這種伏擊的準備。
可是他等了許久,什么也沒有發生。
一直到他們快要出深谷的時候。
突然從他們身后的山崖上響起了轟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