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町王是一個聰明人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利益。
馮茂封鎖了西南,不僅滇國的貨物出不去,句町國的貨物也出不去。
滇王也好,句町王也罷,都需要將手里的貨物散出去,然后換成他們急需的東西。
他們自己出貨的話,手底下的人不會答應,漢家的商人也不敢要。
他們自己出貨,手底下的人會怎么想?
大家同仇敵愾的跟漢人作戰,你卻在跟漢人做生意,那我們還打哪門子仗?
漢家商人會怎么想?
跟敵人的首領做生意,妥妥的資敵加叛國,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
他們又不敢放漢家商人入境,害怕探子混跡在其中。
魚禾從中周轉,起了一個完美的調節作用。
句町王肯定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派遣亡波找到了魚禾,讓魚禾幫他出貨。
魚禾對此自然是大加歡迎,多了一個實力強大的供貨商,他不僅能滿足南郡豪族的胃口,說不定還能往南陽郡,甚至其他地方鋪貨。
魚禾一臉鄭重的拱手,“句町王殿下重托,我一定會辦妥。”
亡波哈哈一笑,“那就好…你可別貪錢哦,我父王說了,他回頭會派遣我阿姑到平夷查賬,如果查出了問題,你就麻煩了。”
頓了一下,亡波又不好意思的補充了一句,“我的錢你也不許貪。”
也許是覺得白拿魚禾的錢有些不好意思,亡波遲疑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有人找你麻煩,你只管告訴我,我帶人去砍了他。”
魚禾爽朗了一下,“那就多謝亡波殿下了。”
亡波連連擺手,讓魚禾不要那么客氣。
和亡波相比,莊敏就沒那么客氣了,她見魚禾不回她的話,抬起腳狠狠的踹了一下魚禾的腳尖,惱怒的喊道:“我姑姑呢?”
魚禾沒料到會被莊敏突襲,他一邊疼的跳腳,一邊沒好氣的道:“我怎么知道?!”
莊敏氣哼哼的道:“我都看見我姑姑寨子里的人了,你還敢說沒見過我姑姑!”
魚禾瞪著眼喊道:“你姑姑到了平夷以后就搶走了我阿耶。兩個人在縣衙里折騰了大半個月,然后就騎著馬離開了縣衙,如今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魚禾不得不承認,他確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莊喬雖然聰明,但真的沒有跟他們父子爭權奪利的打算。
自從莊喬發現魚禾沒有虧待她手底下的人以后,就將手底下的人一股腦的甩給了魚禾,再也沒管過。
她跟魚豐兩個人,在縣衙里過了大半個月沒羞沒臊的夫妻生活。
然后覺得衙門里的生活沒情調,兩個人就騎著馬離開了衙門,去城外繼續過沒羞沒臊的生活了。
“不可能!”
莊敏氣的直瞪眼。
在莊敏眼中,她姑姑雖然刁蠻任性了一些,但絕對是一個守身如玉的人,怎么可能跟魚豐過上沒羞沒臊的生活。
“你姑姑第一天到平夷,就將我阿耶挑下了馬,擄回了房里。此事平夷許多人都看到了,她寨子里的人也看到了,不信你去問。”
“哼!”
莊敏根本不相信魚禾的話,她立馬吩咐了身后的隨從去問莊喬寨子里的人。
亡波在一旁一臉感慨的道:“莊姑姑還真是厲害…”
說著說著,目光就落在了莊敏身上。
莊敏惡狠狠的瞪了亡波一眼,“怎么,你想將我擄回房里去?”
亡波渾身一僵,果斷的搖頭。
莊敏再次冷哼了一聲。
又瞪了魚禾一眼。
魚禾懶得搭理她。
這女的太腹黑,嘴里還沒實話,不值得深交。
莊敏派遣的人去滇人居住的木屋轉了一圈后,就回到了莊敏身邊,小聲的將她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莊敏。
莊敏聽完以后,直呼,“不可能,我姑姑不是那樣的人。”
莊敏瞬間三觀都塌了。
一個為了拒婚,不惜跟人血拼的人,如今居然跟人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她怎么能信。
魚禾不咸不淡的道:“信不信由你,上一次你們送過來的貨物已經發賣了,你們是要錢還是要東西?要錢我給你們錢,要東西的話,剛好南郡的商人送來了一批東西,你們可以挑。”
莊敏根本就沒聽魚禾在說什么。
倒是亡波一字不漏的將魚禾的話聽進了耳中,他湊上前,笑嘻嘻的道:“我能分到多少錢?”
魚禾很喜歡亡波貪財的樣子。
他不怕亡波貪婪,就怕亡波不貪。
貪婪的人最好對付,不貪的人就是一塊石頭。
魚禾樂呵呵的道:“第一批貨物不多,分到手的錢財沒多少,大致也有一千貫吧。”
亡波眼睛一點點瞪大,“那么…那么多?”
魚禾上前假裝很熟絡的拍向了亡波的肩頭,亡波沒有閃,任由魚禾把手放在了他的肩頭。
魚禾的手搭在了亡波肩頭上以后,臉上的笑容更濃,“一千貫,一點兒也不多。以后貨物多了,分到的錢會更多。
分錢的事情咱們暫時不急,反正有賬可查,錢在哪兒也跑不了。
不如讓我先清點清點你的貨物,先把貨物交出去,再賺一筆,然后再分。”
亡波幾乎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此事。
魚禾借著亡波的虎威,對亡波帶來的句町人呼呼喝喝。
句町人對此十分不滿,但礙于亡波的威嚴,只能硬著頭皮聽從魚禾調度。
魚禾讓他們將押解的貨物送進了平夷城。
莊敏和亡波此次送來的貨物比莊喬此前送來的貨物多了一倍。
幾百車的東西,浩浩蕩蕩的涌進平夷,自然引起了曹真等人的注意。
曹真等人看到了那長長的隊伍,一個個眼中直放亮光。
魚禾派遣巴山給他們傳話,告訴他們自己要接待句町王子,稍后再會。
他們一個個震驚的無以復加。
魚禾能搭上滇國莊氏就足以讓他們震驚了。
魚禾搭上了句町王子,更讓他們震驚。
在他們看來,魚禾答應讓他們販賣西南所有貨物的承諾,已經兌現了。
有滇國的莊氏和句町王族幫忙收貨,他們想要什么沒有?
他們已經看到了大批大批的錢財涌進了他們的口袋。
他們心頭熱切,卻沒敢去打擾魚禾接待句町王子。
魚禾帶著亡波到了城西的糧倉處,將貨物清點了一番,裝進了糧倉旁邊的庫房以后,大致的給亡波的貨物估了個價。
然后告訴了亡波,他能從中賺多少。
在亡波喜滋滋的神情中,帶著亡波到縣衙飲宴。
莊敏全程氣哼哼的跟著,直到魚禾請亡波和她入了衙門,坐到了席間以后,莊敏突然開口,“我姑姑不可能嫁給你阿耶。”
魚禾一臉意外,“你之前不是硬要將你姑姑塞給我阿耶嗎?怎么反悔了?”
莊敏冷哼道:“我姑姑乃是嫡女,你覺得你阿耶配得上我姑姑?”
這話傷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魚禾沒有跟莊敏爭辯這個問題,他疑問道:“所以你此次特地趕來,是為了接你姑姑回去?”
莊敏毫不猶豫的點頭,“我也不瞞你,哀牢國的王子得知了我姑姑的美名以后,特地趕到滇池求娶我姑姑。族里的人已經答應了,所以我必須帶我姑姑回去。”
魚禾略微愣了一下,哀牢國他倒是聽說過,是滇國所在的益州郡西南處的一個古國。
建于公元前五百年,是一處由多個部族的人組成了一個聯盟國,除了哀牢王以外,還有大大小小七十多個土王。
國民五十多萬。
算得上是西南一大勢力。
劉秀立漢以后,哀牢國內附,唐時的南詔,便是哀牢國后裔所建。
“你們莊氏打算跟哀牢國聯姻?”
魚禾現在徹底相信了莊喬的話。
莊喬在莊氏,確實是一個聯姻的籌碼。
如今莊喬逃出了滇地,并且委身于魚豐,莊氏依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莊敏果斷點頭。
魚禾微微皺眉,“所以你之前說的都是假話,你根本沒有將你姑姑許給我阿耶的心思。”
莊敏也沒有藏著掖著,再次點頭。
魚禾眉頭皺的更緊,“你姑姑已經委身于我阿耶,木已成舟,豈能反悔。”
莊敏直言道:“哀牢王子不會在意這些。”
魚禾心里有些不痛快,他語氣不善的道:“那你是覺得我會將自己的少母送出去,還是我阿耶會將他朝夕相伴的枕邊人送出去?”
莊敏冷哼道:“我莊氏的人何去何從,還輪不到你管。”
魚禾也哼了一聲,“入了我魚氏的門,就是我魚氏的人。我魚氏的人,我自然得管。你們莊氏若是不愿意,只管派人來搶。”
“嘭!”
“放肆!”
莊敏拍桌而起。
魚禾跟著起身,甩了甩衣袖,冷冷的道:“我還真就放肆了,你奈我何?”
“巴山,傳令下去,告訴虎營正營和預備營的人,穿戴好兵甲,到校場集合。我們一起會一會莊氏的藤甲卒!”
魚禾當著莊敏的面傳令,莊敏氣的直發抖。
莊敏咬牙切齒的道:“你別忘了,你是我們莊氏的人。難道你要反叛主家?”
魚禾一臉不在乎的道:“朝廷我們都反了,還在乎你莊氏?難道你莊氏比朝廷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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