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莊喬到了魚豐面前,先是一禮,然后笑瞇瞇的看向魚禾,“乖兒子,過來讓老娘瞧瞧。”
魚禾翻了個白眼,沒有搭理他。
莊喬指著校場上的那些滇人,笑問道:“怎么樣,還看的過去吧?只要你叫一聲娘,老娘將他們都給你。”
魚禾根本不信她的鬼話,也沒有打理她。
莊喬哼哼了兩聲,責怪的道:“不知禮數…”
莊喬看向魚豐,主動請纓道:“郎君,禾兒一看就是沒學過禮儀,我怎么說也是大家閨秀。不如就將禾兒交給我,讓我教一教他禮數。”
魚豐有些汗顏。
心里埋怨莊喬還真是不怕生。
雖然大家在一張床上滾過,但大家真的不熟。
大家認識的時間,勉勉強強也才一天而已。
“莊…莊姑娘,禾兒今日初次見你,難免有些怕生,你就別為難他了。”
魚豐干巴巴的笑著為魚禾開脫。
莊喬不滿的哼了一聲,“他會怕生?我可聽敏兒說了,他很有手段,不僅將亡洢和亡波耍的團團轉,險些也將敏兒給耍了。”
魚豐小聲的提醒了一句,“莊姑娘,咱們認識才一天…”
莊喬瞪起眼,“怎么?你是覺得老娘配不上你,還是想吃干了抹凈了不認人?”
魚豐趕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咱們才認識一天,你就如此…如此…”
魚豐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
因為他找不出形容莊喬的詞。
莊喬撇著嘴道:“我們滇人向來有什么說什么,絕不藏著掖著。我跟你們父子雖然認識一天,可我從敏兒嘴里,沒少聽說過你們父子的事情。”
莊喬看向魚禾,“特別是你,敏兒幾乎將你掛在了嘴邊。若不是敏兒句句都在損你,老娘差點以為敏兒相中了你。”
魚禾不咸不淡的道:“莊氏門高院深,我可高攀不起。”
莊喬皺起了眉頭,“敏兒說得對,你小子果然欠抽。”
魚禾沒有在意莊喬的威脅,他十分好奇的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看中了我阿耶什么?”
魚豐聽到這話,暗中瞪了魚禾一眼。
他很想告訴魚禾,你老子也不差。
可是看到了莊喬那臉、那身段,他沒信心說出這話。
莊喬聽到魚禾的問題,略微瞥了魚豐一眼,道:“你爹相貌也算端正,武藝還算過得去,也能識文斷字。單獨一項挑出來或許不如人,但全部加起來,比其他人要強不少。”
魚禾不信,“僅此而已?”
魚禾不信滇地沒有相貌端正、武藝還算過得去,且識文斷字的人。
莊喬搖頭,認真的道:“我更看中你爹有擔當。你爹為了你,舍棄了官身,投身山林,有做爹的擔當。你爹為了你娘,能放棄跟我聯姻,有做人夫婿的擔當。
我所求不多,就想找一個能護著我,護著我孩兒的人。
想娶我的人很多,但是能為了妻兒舍棄富貴的人,一個也沒有。”
魚豐沒料到,他在別人心里居然是…
如此有擔當的人。他下意識挺起了胸膛,感覺自己隨時都能拽起來。
魚禾還是不信,“你怎么知道我爹就會護著你,以及你以后的孩兒?我阿耶為了我娘,放棄了跟你聯姻。但是你出現以后,他的態度明顯有些松動。
以后若是出現了比你更漂亮的人,你說我阿耶會不會動心?”
魚豐很想將魚禾拉走,他覺得魚禾在拆他的臺。
莊喬聽到這話,居然咯咯咯笑了,“不會有比老娘更漂亮的人出現在你爹身邊。”
魚禾剛要反駁,就聽莊喬驕哼道:“出現一個,老娘宰一個。你爹可打不過老娘。”
魚豐一愣,臉上流露出了一些哭笑不得的神情。
魚禾張了張嘴,居然無法反駁。
許久以后,魚禾再次開口,“你之前說,你只是到平夷轉轉,可你將自己的族眾都帶過來了,可不像是轉轉那么簡單。”
莊喬大大咧咧的道:“老娘雖然知道你爹有擔當,但也要看看你爹的模樣。你爹要事長的五大三粗,身上還臭烘烘的,老娘肯定不會跟你爹。
老娘之所以帶著族眾,是因為在滇地待膩了。
你也知道,老娘都二十多了,還云英未嫁。
放在漢地,恐怕早就被人戳脊梁骨了。
滇地雖然沒人敢說三道四,但是家中的長輩催得緊。
特別是我阿兄那個丑鬼,每天一睜眼都能看到他那一張丑臉,一開口就是一嘴催婚的臭話。
老娘都快被逼瘋了。
所以老娘想著,老娘萬一看不上你爹,就帶著族人把平夷占了,在平夷當一個山大王。”
魚禾和魚豐父子嘴角齊齊抽搐。
魚豐覺得,莊喬長了一張漂亮的臉,還有那么好的身段,張嘴閉嘴的老娘老娘的喊著,實在是有點毀形象。
魚禾深有同感。
雖然他對莊喬的話半信半疑,但莊喬那么好看的一張臉,說出那么粗俗的話,實在是太違和了。
在所以男人眼里,漂亮的女人都該是溫文爾雅、嬌滴滴的。
因為這很符合男人心中的女神形象。
一旦表現的過于粗俗,就會讓人覺得對不起那張臉。
魚禾干咳了一聲,敷衍的道:“那真是慶幸,幸虧我阿耶長的還不賴,不然我們父子性命難保。”
魚豐不滿的哼了一聲,“什么叫還不賴,你阿耶我年輕的時候,在咸陽也是人人稱贊的美男子。”
魚禾呵了一聲沒言語。
莊喬則一臉認真的道:“咱家乖兒子或許能成為人人稱贊的美男子,你肯定不是。”
魚豐謊言被莊喬拆穿,差點沒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話要事魚禾說的,他還能反駁兩句。
可這話是莊喬說的,他實在沒辦法反駁。
他心里在哀嚎。
剛才還說我相貌端正的…
魚禾盯著莊喬淡淡的道:“你就算變相的夸我,我也不會給你好臉色。”
莊喬聽到這話,瞬間就惱了,“老娘看你小子就是欠抽。老娘不嫌棄有你這么一個大兒子,你居然嫌棄起老娘了。”
魚禾哼了一聲,沒有再搭理莊喬。
莊喬強忍著找人將魚禾吊起來打一頓的沖動,冷哼著道:“這幾日老娘要好好跟你爹在房里溫存,老娘的人就交給你安置了。
他們都對我忠心耿耿,能幫我賣命,以后也能幫你賣命。
你不要虧待他們,不然老娘真的會抽你。”
魚豐羞的一張臉通紅,急吼吼的道:“這種話怎么能當著兒子的面說?!”
莊喬不滿的瞪起眼,“怎么了?老娘早就聽人說,跟男人在一起很快活。老娘以前沒男人,只能守身如玉,現在有男人了,還不能好好快活快活。”
魚豐將腦袋埋在胸膛里,徹底沒臉見人了。
莊喬根本不在意,她沖著校場上的滇人喊了一聲,“都給老娘乖乖的,別沖著老娘的兒子呲牙,不然老娘將你們吊起來抽。”
校場上的滇人渾身打了一個哆嗦,趕忙答應了一聲。
莊喬扔給了魚禾一根馬鞭,指著校場上的滇人,“不聽話就給老娘抽,但別覺得他們是滇人就欺負他們。”
說完這話,莊喬生拉硬拽的拽著魚豐往縣衙方向走去。
魚禾看著莊喬遠去的背影,略微有些發楞。
他不知道莊喬究竟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土匪性子,還是裝成了大大咧咧的土匪性子。
魚禾更傾向于后者,所以不得不防。
莊喬的話,魚禾一個字都不信,他需要驗證過以后,才會做出判斷。
至于魚豐淪為了莊喬的快活工具,魚禾一點兒也不在意。
畢竟魚豐自己也樂在其中,不是嗎?
魚禾提著莊喬的馬鞭仰起頭,就看到了校場上的滇人們瞪著白白的大眼珠子,愣愣的看著他。
魚禾遲疑了一下,往校場內走去。
剛進校場,就聽到滇人們齊齊的喊了一聲。
“少族長!”
魚禾愣了一下。
滇人們喊的很誠懇,語氣中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小激動。
魚禾有點懵。
不明白滇人激動個什么勁兒。
魚禾短暫的愣神過后,吩咐了一聲,“你們出一百個人,跟著巴山去燒水。其他人去校場后面的營地里搬澡桶,好好燒一些熱水洗一洗。”
魚禾臨近了滇人,發現莊喬有一句話至少是真的。
那就是五大三粗,身上臭烘烘的。
滇地并不缺水,山泉水脈不提,光是那一汪滇池,就足夠他們洗漱了。
但是他們大多人仍舊不洗漱。
倒不是說他們不講衛生,純粹是滇地巫醫橫行,凈搞一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沒人給他們科普講衛生的好處。
此外,滇地不存在什么紡織業,缺衣服、缺鞋子,大多數人常年光著膀子、光著腳。
他們需要一層天然的保護甲,保護他們不被蚊蟲叮咬,不被山林里的樹枝、道路上的石子劃破皮膚,所以他們不怎么洗漱。
魚禾臨近他們以后,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味道。
一些人身上的虱子肉眼可見。
魚禾實在有點扛不住,所以決定先讓他們好好洗漱一番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