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家主聽到張氏家主這話,終于明白了張氏家主開口刁難他,為了那般。
無非是利益罷了。
曹氏家主臉色難看的道:“今日你找我要說法,那明日你張氏惹了麻煩,我曹氏出面,是不是也該要一個說法?”
張氏家主毫不猶豫的道:“那是自然…”
曹氏家主臉色更難看,他看向了墻氏家主。
此次他設局算計魚氏父子,他什么也沒得到,反倒是墻氏,已經得到了陳氏的家財。
張氏家主要求出血,那自然得由墻氏出。
墻氏家主感受到了曹氏家主的目光,知道自己沒辦法在裝癡呆,只能長嘆了一口氣,道:“老朽近些日子得了一些田產,明日派人將田契送到張府。”
張氏家主滿意的點了點頭。
曹氏家主見張氏家主沒有再開口刁難他,便說道:“今日入了衙門,見到了魚氏父子,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們答應,以后不會再插手我們三家的生意。
不然我們就算是拼一個身死族滅,也不讓他們父子好過。”
張氏家主得了好處,自然順著曹氏家主的話說,“我們三家的力量,還不足以震懾到他們父子,必要的時候我們得將句町人搬出來。
現在的平夷,不是我們三家說了算,也不是縣宰任方說了算,更不是朝廷說了算,而是句町人。
他們父子或許不在乎我們,但我不相信他們不在乎句町人。”
曹氏家主重重的點頭。
魚氏父子手里的一百甲士固然讓他們忌憚,但對上了句町人,還是不夠看。
句町人能擋住朝廷十萬大軍的攻伐,自然也能料理魚氏父子手里的一百甲士。
墻氏家主沉吟著道:“那就這么辦,只是要將句町人引到平夷的話,我們三家又要大出血了…”
句町人的胃口貪著呢。
上一次他們跟句町人交涉,足足花費了上千金,相當于他們三家一成的家產。
將句町人引入平夷,想讓句町人心滿意足的離開的話,他們估計得獻出一半家財。
曹氏家主冷哼道:“我們交給句町人的錢財,完全可以從魚氏父子和平夷縣的百姓身上討回來。”
張氏家主沒有言語、墻氏家主亦是如此。
他們算是默認了曹氏家主的說法。
就在三人商定了對付魚禾父子的辦法以后,劉川再次出現在了縣衙門口,笑瞇瞇的道:“我家主公還有要事要辦,沒辦法招待諸位。我家少主倒是有空閑,他已經在衙門里的正堂內擺好了酒宴,準備招待三位。”
劉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位若是方便,請隨我入衙。”
曹氏家主冷哼了一聲,捧著自己的大肚皮,率先進入了衙門。
張氏家主緊隨其后。
只有墻氏家主,在婢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挪的往衙門內走去。
三人到了衙門內的正堂,就看到了一個俊俏的少年身著襦衣,跪坐在衙門正堂正中,眼前擺放著一張別致的桌子,桌上擺放著酒菜,東、南、西三面,各擺放著一個坐墊。
三人進入正堂以后,少年并沒有動,就那么靜靜的坐著。
三人對視了一眼。
曹氏家主略微拱了拱手,“曹某見過魚主記…”
張氏家主和墻氏家主也相繼見禮。
魚禾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回禮,“請…”
魚禾擺手請三人坐下。
曹氏家主和張氏家主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東西兩面,墻氏家主一步一挪的走了許久,才走到了坐墊前,坐在了南面。
魚禾看著墻氏家主顫顫巍巍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墻家主,聽說你前些日子娶了一房嬌妻,你這樣子能行嗎?你就不怕嬌妻獨守空房,寂寞了,再找一個馬夫?”
此話一出。
張氏家主驚愕的瞪大眼。
曹氏家主一臉難以置信。
墻氏家主再也裝不下去了,他憤怒的看向了魚禾。
魚禾感受到了墻氏家主的憤怒,笑著道:“怎么,這就惱了?是不是想弄死我?”
魚禾環視他們三人,不咸不淡的道:“那你們三位做好被我弄死的準備了嗎?”
三人聽到魚禾這話,心頭皆是一沉。
他們原以為,見到了魚禾,一定會有一番唇槍舌戰,卻沒料到魚禾如此直白,如此張狂,幾乎沒有將他們三人放在眼里。
墻氏家主低喝道:“魚主記以為自己可以在平夷一手遮天?”
魚禾淡然一笑,“一手遮天倒是談不上。我只是有一說一罷了。比某些自大的人好多了。你們不知道,就在你們來之前,我就碰見了一個自大的人。他聲稱,在平夷還沒人敢動他們曹氏的人。
然后他就被我抓回來了,扔進了大牢里。”
張氏家主聽到這話,繞有深意的看了曹氏家主一眼。
你們曹氏的子弟還真有能耐,這種大話也敢往出說。
曹氏家主感受到了張氏家主的嘲諷,微微咬了咬牙。
墻氏家主盯著魚禾,沉聲道:“魚主記是覺得吃定我們了?”
魚禾面色一冷,“吃定你們?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吃你們,也從沒有招惹過你們。是你們貪心不足,想找我麻煩。
是你們要害我,而不是我要害你們。
如今發現了我們不好惹,反倒擺出了一副你們被欺負了的樣子。
你們如此姿態,那那些被你們欺負了的人,該擺出什么姿態?
陳氏皮鋪的主人若是知道你們設局侵吞了他的家財,他該怎么面對你們?
別在我面前惺惺作態、裝腔作勢。
你們敢對我出手,就應當承受招惹我的代價。”
墻氏家主下意識的挺直了彎曲的腰板,冷聲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不等魚禾開口,張氏家主急忙開口道:“墻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誤會,誤會揭開了,就沒事了。萬萬不能因為一場誤會,跟魚主記結怨。”
張氏家主時刻謹記著,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和魚禾和談,而不是跟魚禾宣戰。
墻氏家主被魚禾一激,明顯有些沉不住氣。
他剛才在衙門外表現出的氣定神閑,完全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比曹氏家主更急躁的樣子。
經過了張氏家主提醒,墻氏家主緩緩回神,他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咬著牙沒有再開口。
魚禾譏諷的笑道:“一場誤會?不見得吧。我看到的可是一場精心的設計和謀算。”
張氏家主干咳著道:“碰巧…碰巧…”
魚禾呵呵一笑,道:“碰巧?那也太巧了。我要是沒提前發現被人算計了的話,說不定會吃一個大虧。”
張氏家主苦笑了一聲,“你可沒吃虧,一點兒虧也沒吃。”
魚禾瞥了張氏家主一眼,“我是沒吃虧,因為我高看了布局的人。一開始我發現有人設局害我以后,就順著設局人的心思行事,想看看對方有什么高招。
卻沒料到,設局的人一出手,就是一步臭棋。
居然向我炫耀武力。
想逼我服軟。
卻沒料到,我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武力。”
曹氏家主聽到魚禾這話,臉色十分難看。
他就是設局的人。
他設的局被魚禾貶的一文不值。
魚禾當著他的面,打他的臉,他心里能好受?
墻氏家主再次開口,“魚主記以為,自己手里的武力是平夷第一嗎?”
魚禾看向墻氏家主,道:“你是想說,在平夷,還有人的武力高過我們,他們就是句町人對不對?你們跟句町人有交情,想拿句町人威脅我?”
墻氏家主見魚禾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藏著掖著,“我們確實跟句町人有交情。魚主記非要為難我們的話,那我們就不得不請句町人出面。”
魚禾搖了搖頭,“你們以為請出句町人,就能嚇到我?我若是猜的沒錯,你們跟句町人的交情應該只有錢財。
你們能給句町人錢財,難道我就不能給?
你們能跟句町人搭上,還不是因為縣宰遠赴句町縣,見了句町的貴族,說服了句町貴族放棄了掌管平夷,才給了你們機會。
論在句町人眼中的地位,你們比得過縣宰?
我若是請縣宰出面,去跟句町人交涉,再出高于你們一倍的錢財。
你覺得句町人會向著我,還是向著你們?”
魚禾此話一出,張氏家主、墻氏家主、曹氏家主三人的臉色徹底變了。
魚禾說的沒錯,他們能跟句町人搭上,全賴任方句町縣一行。
他們搭上的只是一些句町的小頭目。
任方卻可以和句町的貴族們直接對話。
誰的分量重,不言而喻。
任方若是再去一趟句町,帶著重金幫魚禾父子交涉,那句町人還真有可能會向著魚氏父子。
句町人可是他們威脅魚氏父子唯一的籌碼。
如今籌碼沒了。
他們就失去了跟魚氏父子談條件的資格。
三個人顧不上各人的榮辱,沉下心思量對策,許久以后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
張氏家主聲音沉重的道:“魚主記立足平夷不久,家底可比不上我們三家。”
魚禾呵呵一笑,“滅了你們三家,將你們三家的錢財據為己有,不就比得上了嗎?”
三人心頭又是一跳。
曹氏家主咬著牙發狠道:“魚主記就不怕我們三家魚死網破的鬧起來。我們鬧起來,可是會鬧出不少人命。縣宰勤政愛民,當初也是為了百姓們,才遠走句町縣。
我們三家鬧起來,危及到了全平夷。
你覺得縣宰還愿意幫你奔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