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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6章 魚禾告官

  聽食肆客人們的語氣,似乎對這位縣尉畏之如虎,這位縣尉平日里恐怕沒少仗著身份為非作歹。

  “哎…”

  食肆的客人眼看著縣衙的縣卒將三個瘦弱的漢子踹的滿地爬,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但是沒有人出去幫那三個瘦弱的漢子打抱不平。

  因為他們心里清楚,他們若是出去了,不僅幫不到那三個瘦弱的漢子,自己反而要惹一身臊。

  “小郎君做的是什么買賣?”

  有客人不愿意再看街道上的悲劇,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魚禾,隨口問了一句。

  魚禾還要大事要做,也沒有沖出去為那三個瘦弱的漢子強出頭。

  他聽到了客人的話,也收回了目光,笑著道:“販馬…”

  客人聞言一愣,起身向魚禾一禮,“想不到小郎君居然是大族出身。”

  魚禾笑問道:“何以見得?”

  客人笑著道:“販馬可是大買賣,尋常人家可沒資格插手。我看小郎君年紀不大,談吐卻不凡,做的又是大買賣,又懂得烹飪熊掌的法子,必然是出身于大族。”

  魚禾略微思量了一下,魚氏在咸陽也算是大族,就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客人的話。

  客人見魚禾點頭,好心提醒道:“小郎君若是還有其他去處,還是盡早離開吧。平夷如今是一個多事之地,不適合久留。”

  魚禾故作驚嘆裝,“何意?”

  客人故作高深的提醒道:“小郎君出身的大族,恐怕沒辦法影響到平夷。平夷內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太多,小郎君帶的那些馬中,有不少良馬,能賣不少錢。

  有人若是起了貪念,小郎君恐怕就要人財兩失了。”

  魚禾施禮道:“多謝提醒。”

  說完這話,魚禾招呼著食肆的主人給那位提醒他的客人添了一壺酒。

  魚禾一行又在食肆里坐了許久,等到食肆的主人將另一只熊掌烹飪好,讓相魁和巴山二人美美的吃了一頓后,就扔下了銅錢,帶著相魁和巴山等人離開了食肆。

  魚禾一行離開的時候,食肆的主人也吩咐仆人將魚禾一行的馬匹從后院牽出來。

  食肆的主人是個實誠人,他將魚禾一行帶的馬匹照顧的不錯,喂了不少新鮮的草料,甚至還將魚禾幾個人的坐騎,齊齊的洗刷了一遍。

  魚禾一行騎著洗刷過的馬匹,繼續在平夷縣內招搖過市。

  一直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幾個人找了一個落腳的腳店,住了進去。

  漢新兩朝,沒什么好的客棧。

  主要是好的客棧,沒有什么客源。

  達官貴人們基本上住的都是驛站,又或者是豪族們為了招攬門客、宣揚名聲開設的客館。

  走親訪友的百姓,也能花一點錢住在驛站,所以開客棧就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更別提開設好客棧了。

  魚禾等人身份有問題,住不了驛站。

  魚禾又不愿意跟平夷縣的豪族有什么交集,更不愿意主動送上門去讓豪族惦記,所以他不愿意住豪族們開設的客館。

  他選了價格低廉,且沒有身份限制的腳店。

  腳店里都是大通鋪。

  魚禾一行人多,加上魚禾給的錢足夠多,所以腳店的主人就幫魚禾一行準備清理出了一大間大通鋪。

  入夜以后。

  魚禾坐在一站油燈前,看著燈油燃燒冒出的黑煙順著火苗徐徐升空。

  漕少游、相魁、巴山三個人跪坐在魚禾身邊。

  漕少游沉吟著道:“小郎君,我們還得在平夷縣打探多久的消息?”

  魚禾笑著道:“已經打探的差不多了,從吳歸和安牛哪兒得到的消息,也證實了。明日起床以后,你即刻出城去找我阿耶,讓他們隨時準備入城。”

  漕少游一臉愕然,“入城?”

  魚禾看向漕少游,笑問道:“有什么不對嗎?”

  漕少游急忙道:“當然不對,今天白天你也看見了。平夷縣內的縣尉,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手里還握著平夷縣縣卒,我們要是不想辦法除掉他,我們的人一旦入城,肯定會被他盯上。

  他一旦看到了那些老弱婦孺,就一定會知道,是我們殺了他派出去的小吏和縣卒。

  到時候他肯定會沖我們發難。

  雖說我們實力不弱,可是對上了一縣的兵馬,也得掂量掂量。

  要知道,縣衙門是有權從各地征調青壯充任縣卒的。

  他一旦下令征調一縣縣卒,我們入城就是送死。”

  魚禾點著頭道:“你說的這些,我知道。所以在我阿耶一行入城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幫他們弄到一個合理的身份。讓縣尉無法下手。”

  漕少游一臉不信。

  魚禾笑著道:“你還信不過我,忘了是誰設法讓你們逃出六盤水兵營的?”

  漕少游遲疑了一下,認真的道:“此事我會如實告訴恩主的。”

  魚禾擺手道:“隨你。”

  魚禾說到此處,就沒有再多言。

  幾個人就在腳店的大通鋪內湊活著睡下。

  次日。

  天光剛剛放亮,漕少游就策馬出了平夷城。

  魚禾和相魁、巴山幾人簡單的吃了一點腳店提供的食物,魚禾留下了相魁和三個六盤水義軍的漢子在腳店看著馬匹,他帶著巴山出了腳店。

  “少主?俺們去哪兒?”

  一出腳店,巴山就憨頭憨腦的問了一句。

  魚禾一邊整理著衣裝,一邊回答道:“去縣衙!”

  巴山撓了撓頭,又問,“為啥去縣衙?”

  魚禾沒有多做解釋,解釋多了巴山也聽不懂,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巴山聽到此話,沒有再多問,他跟在魚禾身后,一路往縣衙走去。

  平夷縣縣衙,就在平夷城正中。

  占地約有十畝,墻高不過七尺,酷似門樓的東西也不怎么威嚴,倒是門口的兩尊法獸石雕十分威武。

  縣衙門口,守著四個身著兵卒服飾的縣卒。

  見到了魚禾主仆出現以后,攔在了他們身前。

  “做什么的?”

  “告官!”

  “…”

  四個縣卒上下打量著魚禾主仆,見他們的穿著,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頓時嫌棄的擺擺手道:“告官去縣尉的府上,賊曹掾如今在縣尉府上審案。”

  魚禾聽到此話,心里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好家伙,平夷縣的縣尉還真夠厲害的。

  不僅架空了平夷縣縣宰,甚至連平夷縣大大小小的官吏,都搬到自己府邸上去了。

  平夷縣縣宰當的也真夠窩囊的。

  “我的案子,賊曹掾可處理不了,得請縣宰出面才行。”

  魚禾認真的說了一句。

  四個縣卒齊齊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其中一個縣卒譏諷道:“你是那個山里鉆出來的?居然不知道平夷縣早就換了主人?現在的平夷縣,賊曹掾處理不了的案子,那就沒人能處理了。”

  如今平夷縣的大權,被平夷縣縣尉所掌,賊曹掾又是縣尉的女婿,他處理不了的案子,其他人自然也處理不了。

  魚禾施禮道:“此案有些特殊,必須見縣宰才行,還望幾位行個方便。”

  四個縣卒對視了一眼,盯著魚禾。

  “你就是這么讓人行方便的?”

  魚禾感慨道:“幾位,不是魚某不懂得孝敬,實在是魚某手里的錢財昨夜被人偷盜一空,身無分文。”

  “你的錢財被人盜了?”

  “既然是盜案,那更應該找賊曹掾了。”

  “你被盜了多少錢財?”

  “…”

  四個縣卒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魚禾長嘆一聲,道:“魚某是從巴蜀過來的馬商,臨行的時候家中給了三百金。其中三十金花費在了路上,剩下兩百七十金,一直揣在魚某身上。昨夜有賊人摸進了魚某住的腳店,將魚某的兩百七十金洗劫一空。”

  “兩百七十…金?!”

  縣卒們發出了一聲驚呼。

  有個縣卒忍不住追問道:“你確定是兩百七十金,而不是兩百七十錢?”

  魚禾點頭道:“兩百七十金。”

  縣卒們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兩百七十金,那可是一筆巨款。

  相當大的一筆巨款。

  “你怎么可能有這么多錢?”

  縣卒們不相信的追問。

  魚禾又嘆了一口氣,“我們魚氏,做的是西南各種珍獸皮毛和西北馬匹的買賣。自從朝廷在西南掀起了戰端以后,我們魚氏的珍獸皮毛就斷貨了。

  馮茂那廝頻頻勒索我們魚氏,常安的貴人們又頻頻派人催促我們魚氏盡快送上珍獸皮毛。

  我魚氏子弟,不得不懷揣巨金,走訪西南各處,希望能購得珍獸皮毛,供給常安的貴人,順便將貴人們賜的錢財,上貢給馮茂,以保我魚氏平安。”

  魚禾提到的常安,便是漢長安城。

  王莽登基為帝以后,將天底下各州、郡、縣的名字幾乎改了一個遍。

  其中就包含長安城。

  但是莽新立國不過十載,百姓們一時半刻根本沒辦法適應天底下各處的新名字,所以依舊沿用著西漢時期各處的地名,唯有在官面上,才會用王莽起的新名字。

  魚禾編的故事,也算合情合理。

  馮茂在巴蜀橫征暴斂的事情,縣卒們也知道。

  馮茂在巴蜀之地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他們想不知道也難。

  西南各地珍獸的皮毛,一直是長安城各大貴人們追捧的東西,縣卒們也知道。

  一邊是能滅人滿門的馮茂,一邊是能隔著遙遙千里滅人滿門的長安城貴人,兩邊都得罪不起。

  魚氏派遣族中子弟鋌而走險,合情合理。

  四個縣卒在聽完了魚禾的故事以后,就選擇了相信魚禾。

  他們的眼睛也逐漸流露出了貪婪的光芒,幾乎是毫不掩飾。

無線電子書    在莽新造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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