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司馬和繡衣執法吩咐完張武,便帶著人匆匆趕往了營地的西墻處。
張武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一臉譏諷,“嘿…”
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壞事做慣了,大難臨頭了還想著算計他。
放人離營的事情全權交給了他,看似給了他很大的權力,實際上穩穩的給他扣上了一個黑鍋。
事后上面若是追責,張武敢保證,軍司馬和繡衣執法一定會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他身上。
“真把耶耶當成冤大頭了?”
張武不屑的嘲諷了一句,回頭對身后的人吩咐道:“去十個人,守著馬圈,別讓人靠近。再去十個人,守著兵庫,別讓人進去。
剩下的人隨我在營地里奔走一圈,告訴那些舉棋不定的人,就說句町人打過來了,軍司馬和繡衣執法已經帶人逃了。”
張武身后的人,聽到了張武的命令,略微愣了一下,然后依照張武的命令開始做事。
三十多人,分成了三股,在混亂的營地里快速的穿行。
句町人來襲,軍司馬和繡衣執法帶著人逃了的消息,快速的在營地里傳播。
營地里的那些更卒、民夫得到了消息以后,變得更加慌亂。
一些舉棋不定的人,也下定了決心,參與到了逃跑當中。
他們在搶奪了一些糧食和兵器以后,就往營地外的四處逃去。
營地西面。
魚豐、漕中叔、相魁三人正帶著人在破營,聽到了營地內喊殺聲四起,隱隱還有沖天火光升起,他們心頭皆是一震。
“營地內徹底亂了,有人在趁火打劫…”
魚豐往營地內瞥了幾眼,就判斷出了營地內的情形。
營地內越亂,對他們越有利。
魚豐之前還想著,攻打六盤水兵營,不一定會順利,一旦遭遇到了強敵,他們就殺一條血路進去,奪一些馬匹,遠遁千里。
如今看來,他們有八成了幾率拿下整座兵營。
魚豐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果斷改變了作戰的策略,“所有人,合成一軍,全部壓上去。”
魚豐高喊了一聲,帶著人和相魁、漕中叔的人匯聚到了西墻。
西墻處的守衛并不多,僅有數十人。
漕中叔手握著兩柄青銅劍,上下翻飛,在守衛中殺進殺出,猶如進入無人之境。
西墻的守衛被漕中叔一個人壓的節節敗退。
跟隨著漕中叔的那些六盤水義軍的將士,在漕中叔的影響下,也在奮勇沖殺。
他們雖然都是更卒和民夫出身,武藝不高,也不勇猛。
但是跟著漕中叔這么一個如同猛虎一般的領頭的,自然而然的就變得勇猛了起來。
漕中叔一行人,已經壓的守衛喘不過氣。
魚豐和相魁帶著人匯入以后,守衛瞬間被擊潰。
一些守衛果斷扛著武器逃了。
漕少游一馬當先,破開了營墻上的木欄,跨過了兩尺高的土基,為眾人打開了進入營地的道路。
“營墻破了!”
漕少游激動的大喊了一聲。
其他人的眼珠子瞬間升起了兩團火光。
他們看到了有無數的糧食、無數的兵甲、無數的馬匹在向他們招手。
他們都是從營地里叛逃出去的,知道營地里的情況,他們知道營地內什么地方,有他們最需要的東西。
魚豐見手底下的六盤水義軍士氣高漲,頓時大喊了一聲,領著他們沖了進去。
營地內的人,看著他們身穿著藤甲,在勇猛沖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沖上前跟他們為敵,一個個都在瘋狂的逃命。
魚豐一行人猶如進入到了無人之境,一直沖到了營房處。
六盤水兵營里的軍司馬和繡衣執法帶著人姍姍來遲。
雙方一照面,也沒有多言,迅速的戰成了一團。
軍司馬還有些血性,他帶著親兵跟魚豐一行死戰。
仗著兵甲之利,竟然壓了魚豐一行一頭。
繡衣執法的表現就有些不堪。
繡衣執法的頭目,剛沖上前,一個照面,就被漕中叔捅了一個對眼穿。
相魁逮住一個沖殺的繡衣執法的胳膊,生生給撕了下來。
其他的繡衣執法見此,心生懼意,他們看到了漕中叔兩劍砍死了他們兩個同僚,看到了相魁提著他們一個同僚的腿,甩出去了數長,頓時停下的沖殺。
“逃…”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繡衣執法們果斷逃了。
新朝的繡衣執法,脫胎于前漢的繡衣使者,只是新朝的繡衣執法,遠沒有前漢繡衣使者那么厲害。
王莽登基稱帝以后,將繡衣使者由暗轉明,變成了繡衣執法。
繡衣從一個細作機構,變成了一個半細作半執法機構。
為了讓繡衣執法發揮巨大的作用,王莽對繡衣執法進行了一系列擴充。
繡衣執法在短短的十年里,人數擴張了近百倍,布滿了新朝的各個角落。
繡衣執法擴充的太快,所以導致了人馬良莠不齊。
一些人借著王莽賦予的執法權,在新朝各地胡作非為。
如今的繡衣執法,已經蛻變成了一個藏污納垢之所。
里面的人為王莽辦事,陽奉陰違。但是為自己斂財,不遺余力。
指望他們作戰,根本不可能。
指望他們斂財,他們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們在見識了敵人的兇殘以后,根本沒有死戰之心。
六盤水兵營的軍司馬,見到了繡衣執法逃了,差點沒氣吐血。
繡衣執法在的時候,能幫他牽制一部分六盤水義軍,他還能壓魚豐一頭。
繡衣執法一逃,六盤水義軍集火對付他,他根本不是對手,被打的節節敗退。
魚豐一行一直壓著繡衣執法打到了兵營正中。
軍司馬手底下的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魚豐手底下的人也有損傷,但是損傷不多。
主要是漕氏父子和相魁能打,他們三個人就像是索命的閻羅,只要出手,幾乎都能帶走一個人的性命。
軍司馬感覺到不敵,在考慮要不要逃。
就在他下定主意要逃的時候,張武帶著人出現在了他們背后。
軍司馬見此大喜,“張武,速速助我,事成之后,我向校尉保舉你做五百主。”
五百主是新朝設立的一個基礎軍官,地位在張武此前擔任的當百之上。
張武聽到了軍司馬的話,大笑著道:“司馬別怕,張武到了。”
張武帶著人快速的匯入到了軍司馬的親兵中間。
軍司馬一臉振奮,準備反擊。
只是還沒等到他開口下令,就看到張武突然揮刀,砍向了他的親兵。
張武手底下的其他人也一起動手。
突如其來的一擊,打的軍司馬和他的親兵措手不及。
魚豐帶著人趁機猛攻,軍司馬的親兵瞬間被殺了個干干凈凈,只剩下了軍司馬一個人被團團圍困。
軍司馬驚恐的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喊道:“張武!你!”
張武提著刀,走向了軍司馬,一邊走一邊低聲笑道:“司馬,現在封官許愿,是不是太晚了?你要是早點說,興許我還會動心。
可現在,營地已經被攻破了,滔天大罪已經落到了你頭上。
你還有什么資格給我封官許愿。”
“你!你是他們的人?!”
軍司馬又不蠢,他沒有相信張武的鬼話,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張武有可能是敵人的人。
張武已經走到了軍司馬近前,刀子已經指向了軍司馬,“現在才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
軍司馬瞳孔一縮,“你告訴校尉的消息是假的?!你們早就惦記上了兵營,所以借機調走了校尉,然后攻打兵營?”
張武沒有回話,而是持刀捅進了軍司馬的腹中。
軍司馬喉頭一甜,瞪著眼睛道:“好算計…”
話音落地,軍司馬倒在了地上,一邊抽搐著,一邊吐著血。
在他快要死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魚豐?!”
“居然是魚豐?為什么會是魚豐?”
“…”
軍司馬看到了魚豐從人群中走出,他腦子里浮現出了無數疑問。
只是沒人會回答他。
魚豐沒有在意倒在地上的軍司馬,他走到了張武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張武,問道:“你沒受傷吧?”
張武道:“多謝軍侯掛懷,我沒事。”
魚豐確認了張武沒事以后,目光落在了張武身后的那些人身上。
張武解釋道:“我到了六盤水兵營以后,并沒有將消息直接交給江關校尉,而是找了個人,將消息賣給了他。然后我用他給的錢,買了他們的命。”
魚豐一臉感慨的道:“沒想到我們幾十人,竟然輕而易舉的拿下了六盤水兵營。”
太輕松了,輕松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一些人激動的不行,感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張武直言道:“都是魚禾謀劃的好,他知道江關校尉一定會貪治療煙瘴之毒的法子,也算到了江關校尉會傾巢而出,我們才有機會拿下六盤水兵營。”
魚豐點了點頭,并沒有在此事上多言,他問道:“營地內的情形如何?”
張武收起了笑臉,道:“你們一出現,營地就亂了。一些人借機攻破的營墻逃了,還有一些人在營中搶了一些東西,也逃了。
如今營地里的人已經逃的七七八八了。
營地內留守的兵馬,就是江關軍司馬帶的人。
如今已經被我們宰了。
營地已經被我們攻破了。
不過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江關軍司馬和繡衣執法此前已經派人將此處的消息傳了出去。
江關校尉得到消息以后,有可能會率軍回援。
所以我們得盡快拿我們想要的東西,然后離開。”
時間緊迫,魚豐沒有說什么多余的,他吩咐了人去找魚禾,又吩咐了漕中叔去馬圈挑馬,吩咐了張武帶人去兵庫拿兵甲,又吩咐了相魁去糧庫拿糧。
一行人分成了三股,快速的趕往了自己的目的地。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在營地內亂竄的更卒和民夫,他們都沒有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