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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9章 都造反了,還有什么顧慮?

  魚禾也好,漕中叔也罷,他們心里都清楚,他們此行最大的威脅,就是句町人。

  張興的人缺鹽少食,疲憊不堪,人數又少,根本不能對他們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脅。

  句町人人數眾多,又熟悉山林,對他們威脅最大。

  句町人一露頭,就給了魚禾一行一個沉重的打擊。

  密集的箭矢,從落下的那一刻起,就沒停歇過。

  魚禾一行人只能悶頭逃跑。

  一口氣跑出了一里地,句町人射出的箭矢,逐漸的開始少了起來。

  漕中叔仰仗著武藝高強,在句町人的箭矢減少以后,找了個空擋,抄起了手里的竹槍,往后一甩。

  竹槍飛入叢林,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一聲驚叫從林中傳來,緊接著就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顯然,漕中叔一槍,扎中了一個句町人。

  句町人似乎被漕中叔這一槍激起了怒氣,他們射出的箭矢又變得密集了起來。

  這一次,魚禾一行人并沒有悶頭逃跑,而是一邊逃,一邊反擊。

  漕中叔將其他人帶的竹槍集中在了自己手里。

  其他人一邊跑,一邊用竹弓反擊。

  而漕中叔則用竹槍反擊。

  其他人射出的箭矢,并沒有給句町人造成太大傷害,只是壓制了一下句町人追趕的速度。

  漕中叔投出去的竹槍就不同。

  幾乎是槍槍奪命。

  漕中叔一共投擲出了八根竹槍。

  林中就響起了八聲慘叫。

  魚禾對漕中叔的武藝,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夜晚的叢林,能見度極低,即便是有月光相助,也很難看清楚叢林里的景象。

  漕中叔能槍槍刺中句町人,靠的肯定不是目力,而是耳力。

  他明顯能通過句町人弓弦聲響起的位置,準確的找到句町人的位置。

  能夠通過耳力,準確的找到對手的位置,并且將其擊殺。

  絕對精通箭術。

  魚禾原以為漕中叔劍術了得,沒想到箭術同樣了得。

  在八聲慘叫過后。

  追逐魚禾一行的句町人明顯謹慎了不少,他們不僅放緩了速度,也停下了射箭,但并沒有退走。

  魚禾一行人頓時感覺到壓力小了許多,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往南…”

  魚禾掙脫了巴山的懷抱,低聲吩咐了一句。

  漕中叔提議道:“對方停止了攻勢,明顯是害怕了,要不我帶著相魁和游兒去殺一波?最好能全殲他們。”

  漕中叔對自己的武藝很有信心。

  魚禾搖了搖頭,“句町人很記仇,我們若是全殲了他們,很有可能會引來更大的麻煩。你別忘了,此次新軍征討西南,就是因為周欽那廝宰了上一任句町王,引的句町人聚眾造反。

  我們隨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要把更大的麻煩引上身。”

  魚禾拒絕了漕中叔的提議,漕中叔就沒有再多言。

  “走…”

  魚禾招呼了一聲,一行人往南逃去。

  逃出去了五里地,一行人又往西逃。

  隨后就是往北、往西、往南,再往北。

  一行人在叢林里拐了一夜,直到天明時刻,甩開了句町人。

  魚禾派遣相魁和漕少游出去,再三查探了一番,確認了句町人被他們甩開以后,才趕往了尸坑不遠處的峽谷。

  魚禾一行趕到了峽谷外五里處的時候,已經到了晌午。

  路過一處草叢的時候,魚豐帶著人從草叢里鉆了出來。

  “禾兒?”

  “阿耶?”

  魚豐邁步走到了魚禾面前,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了魚禾身上沒有受傷以后,開口問道:“此行可還順利?”

  魚禾道:“還算順利,張興的人已經帶著鹽回雞頭山了,句町人也被我們甩開了,我們的人有三個中了箭。”

  魚豐早就看到了魚禾身后那三個中了箭矢的人,他點著頭,道:“你先帶人回去,漕兄、相魁留下,陪我再在此處多守一會兒,看看有沒有句町人跟上來。”

  漕中叔和相魁答應了一聲,留在了原地。

  魚禾帶著其他人趕往了峽谷。

  再次回到峽谷,峽谷里的一切都跟之前不同。

  短短一晚上的時間,魚豐已經將峽谷布置成了一處簡陋的營地。

  守營的人有三對,三明三暗。

  其中三個暗哨,藏的很深。

  若不是對方主動暴露,魚禾都不知道對方就潛藏在自己必經之路上。

  峽谷內。

  數十人穿戴著藤甲,拿著竹槍,背著竹弓,準備著隨時出擊。

  魚豐大概是怕魚禾在外面遭受到了什么意外,所以讓六盤水義軍們齊齊裝備上了兵甲,準備隨時救援。

  張武穿著一身破爛的衣服,坐在六盤水義軍們面前。

  見到了魚禾一行,張武笑著起身,“一切可還順利?”

  魚禾點頭道:“還算順利。”

  張武哈哈一笑,“那我也該上路了。”

  雞頭山的人實力太弱,真要碰上了句町人,很有可能會被一舉擊潰。

  張武去報信的時間如果晚了,那很有可能不等江關校尉出兵,雞頭山就被滅了。

  所以在確認了魚禾已經將雞頭山的人逼退以后,張武也就該動身了。

  魚禾盯著張武,鄭重的道:“我送你過去。”

  從峽谷到六盤水兵營的道路,并不安全。

  盤踞在尸坑里的狼蟲虎豹,會隨時出現在峽谷通往六盤水兵營的道路上。

  張武有傷在身,所以魚禾必須護送一程。

  張武沒有矯情,點頭應下了此事。

  魚禾將昨晚受傷了三個人交給了劉川診治,又吩咐其他兩個人下去休息。

  他帶上了巴山,又重新挑選了五個人,用一個酷似擔架的東西,抬著張武出了峽谷。

  張武身上傷勢不輕,不適合長途跋涉的趕路。

  所以魚禾必須抬著張武走完相當長的路。

  張武躺在擔架上,出了峽谷,摸索著擔架的竹竿和獸皮,笑著對魚禾道:“聽彭三說,這東西是你指點他做的?”

  魚禾點頭。

  擔架的技術含量又不高,魚禾只是稍微提了一嘴,彭三就給做出來了。

  張武感慨道:“這是一個好東西,若是能用在戰場上,能救很多人性命。你說說,這么簡單的東西,其他人怎么就想不到呢?”

  魚禾淡然笑道:“可能是其他人腦子沒有我靈光吧…”

  張武沉吟了一下,贊同的道:“你說的也是,就像是你拿出的治療煙瘴之毒的法子和治療發熱的法子,都很簡單,但是別人就想不到,偏偏只有你能想到。”

  魚禾沉默了一下,盯著張武道:“你有什么話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跟我搭話,也不用吹捧我。”

  張武聽到這話,苦笑著道:“我果然不適合奉承人…再走兩里地,你就把我放下吧。”

  魚禾眉頭一皺,“六盤水兵營在六里外,我若是放下你,你得自己走四里地。你身上有傷,走不了那么遠。”

  張武笑著道:“那再好不過了,我要是一進兵營,立馬暈倒,那就更好。”

  魚禾聽到此話,明白了張武的意思。

  張武此舉是為了取信江關校尉。

  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奔逃了幾里地,臉不紅、心不跳,跟沒事人似的,肯定會引起懷疑。

  魚禾也想過這個問題,也想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他準備將張武送到了六盤水兵營邊上的時候,將張武弄慘一些,用一處苦肉計。

  魚禾道:“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我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張武問道:“你準備用苦肉計?”

  魚禾點頭。

  張武搖頭道:“苦肉計太假的話,容易被發現,真苦才不會被發現。”

  魚禾沉聲道:“你很有可能會沒命。”

  張武搖頭笑道:“既然決定了去拼命,又怎么可能會惜命。軍侯說過的那些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不需要你給我披麻戴孝,也不需要你過繼一個兒子為我傳宗接代。

  我們本就是一群可憐人,大家抱在一起取暖。

  大家可以為我拼命,我為什么不能為大家拼命?”

  魚禾疑問道:“這些話你為何不跟我阿耶說?”

  張武感嘆道:“你阿耶把你我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我們不能忤逆了他的好意。”

  魚禾又問,“那你為什么跟我說?”

  張武唏噓的道:“你阿耶對自己人太仁義了。放在以往,這是好事,可放在現在,卻不是好事。這個世道太亂了,講仁義的人活不下去,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反而比誰都活的要滋潤。

  他想把他自己的那一套處事規矩教給你,可我不希望你變得像他一樣。

  堂堂一個軍司馬,手握上千人,反出兵營的時候,才帶了幾個人。”

  說到此處,張武頓了一下,盯著魚禾道:“你要是他,你會怎么做?”

  魚禾淡然道:“兒不言父過,阿耶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張武搖頭,道:“跟你相處了多日,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的性子。你不會被人逼出兵營,你會在別人發難前,反手相制。

  縱然非離開兵營不可。

  你也會搬空兵營,聚嘯山林。”

  魚禾淡淡的道:“阿耶也有阿耶的顧慮。”

  張武一臉鄙夷的撇了魚禾一眼,“都造反了,還有什么顧慮?”

  魚禾閉上嘴沒有再言語。

  張武其實說的在理。

  但魚禾一個當兒子的,能在背后議論自己的老子?

  張武見魚禾不說話,也就沒有再開口。

  一行人往前行了兩里,張武挑了一個地方,道:“行了,放下我,給我一桿竹槍,你們離開吧。”

無線電子書    在莽新造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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