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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4章 草叢外是什么?

  “大意了…”

  魚豐嘆了一口氣,起身扶起相魁,吩咐道:“你去叫醒巴山,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換個地方。”

  田紅發既然逃了,那山洞就不安全了,魚豐一行人必須換個地方。

  相魁恭敬的將甲胄交還給魚豐,俯下身去喚醒巴山。

  魚豐拿過了甲胄以后,放在一邊,帶著老翁走到了魚禾身邊。

  “禾兒,既然醒了,那就別裝睡了。”

  魚禾聽到這話,就知道他此前做的事情,魚豐全部都看見了,他睜開眼,坐起身,看向了魚豐。

  魚豐見魚禾坐起身,小聲的吩咐了老翁一聲。

  老翁拿著火刀和火石,走到了一邊,點燃了一堆干草。

  火光升起,照亮了整個山洞。

  魚豐蹲坐在了魚禾身旁,一張臉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他看著魚禾,一臉尷尬。

  魚禾看著魚豐,也是一臉尷尬。

  魚豐尷尬的是,魚禾此前已經提醒過他田紅發有問題,讓他早做打算,半夜的時候還做了一些防備,他曾經信誓旦旦的在魚禾面前打包票,說田紅發在他手里翻不起任何大浪。

  可如今田紅發從他手里跑了,他覺得有點沒臉見兒子。

  魚禾尷尬的是,他偷偷摸摸做的一些,被魚豐給看到了,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魚豐。

  “那個…”

  “那個…”

  父子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嘴。

  “您先說…”

  “你先說…”

  父子二人再次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嘴。

  最后父子二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流露出尷尬的笑容。

  魚豐見氣氛越來越尷尬了,輕咳了一聲,感嘆道:“禾兒,你長大了,知道為阿耶分憂了…”

  魚禾干笑著道:“為阿耶分憂是應該的…”

  父子二人十分默契的沒有提田紅發叛逃的事情,只是依然沒能緩解彼此的尷尬。

  魚禾為了避免氣氛繼續尷尬下去,趕忙轉移話題,“田紅發逃了,肯定會去找大興王,大興王恐怕會帶人來找麻煩,所以我們必須離開此地。阿耶此前說,洞外有朝廷的兵馬圍剿和句町人偷襲,我們離開了山洞以后,有地方落腳嗎?”

  魚豐聽到了魚禾的問話,沉吟著道:“落腳的地方,倒是有那么幾處,只有一處田紅發不知道,只是有些偏遠…有些危險…”

  魚禾忍不住問道:“有多危險?”

  魚豐沉聲道:“就在六盤水兵營外的尸坑邊上。”

  魚禾疑問道:“阿耶是擔心被朝廷的兵馬發現?”

  魚豐臉色一沉,沒有說話。

  一直在一旁沒有開口的老翁,突然開口道:“主公擔心的不是朝廷的兵馬,而是其他東西…”

  魚禾一臉狐疑。

  魚豐猶豫了一下,含糊的說了一句,“你最好有個心里準備…”

  不等魚禾繼續發問,魚豐就站起身,離開了魚禾身旁。

  魚禾往著魚豐離開的背影,一臉思索。

  魚豐雖然不愿意多說,但魚禾大致能猜倒,六盤水兵營外的尸坑邊上的生存環境,肯定很惡劣。

  魚禾覺得,自己必須想辦法解決面前的困境才行,不然他會一直在惡劣的生存環境里打滾,說不定哪天就涼了。

  魚禾思索了一會兒,起身跟魚豐四人一起收拾起了東西。

  魚豐四人儲藏的食物并不多,僅有一小包肉干和一小包胡餅。

  但是食鹽卻有足足兩大包,藥材也有足足一大包,甚至還有一壇子酒。

  魚禾看著那腦袋大的酒壇子,水桶大小的獸皮口袋,略微有些發楞。

  魚豐見魚禾愣愣的盯著兩個獸皮口袋,便開口解釋道:“阿耶當初逃離營地的時候,路過兵械庫,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奔到了后營,背了兩袋鹽。”

  魚禾緩緩回神,由衷的贊嘆道:“還是阿耶有遠見…”

  鹽代表的是什么?

  鹽代表的是命。

  人若是長期不吃鹽,就會變得體弱多病,沒有力氣沒有精神,嚴重一點還會昏迷。

  朝廷的兵馬、句町人、山林里的狼蟲虎豹都在一旁虎視眈眈,一旦缺鹽的癥狀出現,等待所有人的就只有死亡。

  魚豐背的可不是兩袋鹽,而是兩袋命。

  魚豐聽到了魚禾贊嘆,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站在魚豐身邊的老翁,撫摸著胡須,笑著道:“老朽逃離營地的時候,帶了一包藥材。”

  老翁說完話,還瞥了魚禾一眼。

  魚禾心中哭笑不得,開口贊嘆道:“你也有遠見…”

  老翁滿意的撫摸著胡須點著頭。

  “俺抱了一壇子酒…”

  那個名叫巴山,身高九尺,宛如黑熊的漢子,湊到了魚禾身邊,甕聲甕氣的說了一句。

  他比老翁露骨多了,說完話以后,就直愣愣的盯著魚禾,等待魚禾夸獎。

  魚禾通過前身的記憶得知,巴山是一個憨兒,跟相魁是義兄義弟,年幼的時候被人販賣到了咸陽,被魚禾的大父(祖父)魚武買下,成了魚家的家仆。

  長大以后,就跟隨在魚豐身邊,充作親隨。

  巴山和相魁兄弟細細算起來,也算是魚家的家人。

  從相魁情愿放走田紅發也要拿回魚豐的甲胄就不難看出,相魁和巴山兄弟,對魚豐可以說是忠心耿耿。

  既然是自家人,又忠心耿耿,又是一個憨兒,魚禾自然會善待。

  魚禾面帶笑意的夸獎道:“你也有遠見…”

  巴山聽到了魚禾夸獎,咧開嘴笑了,笑容十分燦爛,他拽著魚禾的衣袖,讓魚禾往自己背上爬。

  魚禾看他的意思,似乎想背著自己趕路。

  魚禾自己有手有腳,還沒有讓人背著趕路的習慣,就拒絕了巴山的好意。

  巴山還為此悶悶不樂了起來。

  魚禾隨手取了一枚野果塞給他,他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長弓被田紅發帶走了,剩下的東西都收拾妥當了,我們該走了。”

  魚豐在清點了所有東西以后,招呼著魚禾幾個人一起趕路。

  魚豐穿著盔甲,背著兩個獸皮口袋,手里握著一桿長矛,率先出洞。

  相魁手握一柄長刀,背著酒壇子、肉干、胡餅、藥材,走在魚豐身后。

  魚禾和老翁居中。

  巴山背著一柄長刀,守在魚禾和老翁身后。

  五個人出了山洞,天還沒亮。

  月亮高懸在天邊,揮灑著清冷的月光。

  月光照耀在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山林里,給山林平添了幾分神秘感。

  林中偶爾會傳出猿嘯、狼吼、鳥鳴。

  魚豐站在洞口辨別了一下方向,帶著四人從洞口離開,進入到了山林里。

  為了確保眾人在路上不會遇到危險。

  魚豐手持著長矛走在最前面,為四個人開道。

  他不停的揮動著手里的長矛,敲打著腳下半尺高的荒草,借此驚退草叢中的蛇蟲鼠蟻。

  遇到了藤曼纏繞,難以通行的地方,相魁就會走上前,用長刀斬開藤曼。

  魚禾心情忐忑的跟在他們身后。

  他生怕山林里突然撲出個豺狼虎豹。

  引發一場不必要的血斗。

  還好,有驚無險。

  一行人往西走了足足一個時辰,也沒有碰到什么危險。

  一個時辰后,天光微微放亮。

  道路也就好走了不少。

  在太陽露出半邊臉的時候。

  走在最前方的魚豐突然停下,快速的蹲下身。

  魚禾、相魁、老翁、巴山也趕盡蹲下身。

  魚豐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是四個人都意識到了有危險。

  五個人靜靜的蹲在草叢里等著,十幾個呼吸后,一行十六人的隊伍,匆匆從不遠處走過。

  他們衣著破爛,神情慌張,趕路的時候很匆忙,都沒發現旁邊的草叢里還躲著人。

  待到他們走遠了,魚豐壓低了聲音道:“應該是從六盤水兵營里逃出來的。”

  老翁點著頭附和道:“咱們當初從六盤水兵營逃出來的時候,也是這般,驚恐的如同枝頭的鳥兒。他們比咱們幸運多了,居然活下了十六個人。”

  老翁作為最早逃出兵營的前輩,輕而易舉的從對方的舉動判斷出對方是剛剛從兵營里逃出來的人。

  魚豐陰沉著臉,沒有言語。

  魚豐當初離開六盤水兵營的時候,帶了足足七十多人,全部都是愿意把性命交給他的人。

  可最終活著逃到山洞里的,只有六個人。

  朝廷兵馬的圍剿、句町人的偷襲、山林里狼蟲虎豹和瘴氣的危害,奪走了九成多人的性命。

  “走…”

  魚豐不愿意多想,招呼了一聲,帶著四個人繼續趕路。

  五個人一起,又向西行了一個時辰,碰到了一只野狼擋道。

  魚禾原以為會發生一番血斗,可當野狼撲過來的時候,巴山一把提著他的脖子,將他架在了肩膀上。

  魚豐掄起了手里的長矛,狠狠的砸向了野狼。

  野狼被砸出去了數丈遠,魚禾清楚的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魚禾覺得他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魚豐。

  在前身的記憶中,可沒有魚豐展露武藝的記憶。

  魚豐擊退了野狼以后,并沒有在意野狼死活,帶著他們繼續趕路。

  五個人又行了一個時辰,到了叢林邊上,叢林外是一片開闊地。

  魚禾想要探頭張望,被魚豐給按倒在了地上。

  魚禾想要問個究竟,魚豐卻沒給魚禾機會。

  魚豐將不遠處的草叢掀開,示意魚禾往外看。

  魚禾從草叢中探出一個腦袋,往外一瞧,雙眼瞬間瞪大,瞳孔快速縮小,血絲緩緩在他眼球上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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