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元先一步出門,不是怕其他,主要是被喬峰看的有些發毛。
豈料他前腳剛出去,喬峰后腳就跟上。馬大元加快腳步,想要甩開喬峰,可喬峰的輕功顯然在他之上...兩三步就跟他并駕齊驅。
馬大元見躲不過,便稍稍緩了幾步,畢竟上了年紀,不能持久。只是馬大元并不說話,專注于尋找兇手的蹤跡。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而且馬大元越是這樣,喬峰便愈發的篤定馬大元藏著心事。看看周圍就他們二人,便主動開口詢問:“馬大哥,昨日你于小弟提起過的秘密...”
馬大元干脆停下腳步,疑惑道:“什么秘密?”
喬峰微微一愣,心說:馬大哥,你要這樣說,這嗑可就嘮不下去了。
在不涉及自身的時候,喬峰的智商一向是在線的,馬大元裝傻的痕跡過于拙劣,他甚至不敢看自己的雙目...見馬大元如此,喬峰也不再追問,既然他現在又不想說了,自己就算是強問也問不出什么結果。
“就算昨日也是醉酒之后才提起這個話茬...”喬峰心中一動,頓時有了計較。
“啊!”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南城處傳來一聲慘叫,霹靂乓啷一陣亂斗...打斷了喬峰的思緒,也讓馬大元松了一口氣,對著喬峰道:“快,那邊兒又情況!”
然后便縱身而出。
既然已經確定了馬大元藏著秘密,喬峰便也不急于一時,徐徐圖之...找機會將其灌醉,然后再問個明白。
眼下還是查出兇手要緊。
等喬峰與馬大元趕到南城的時候,發現已然是一片狼藉,數十位黑衣人橫七豎八慘死街頭,當中間兒的便是魚龍幫三巨頭。
幫主“李懷書”坐在街邊兒的石階上,正在品嘗著一塊兒中秋月餅;東方不敗站在一側,手中的酒葫蘆開著蓋兒,老遠就能聞見酒香味;獨孤求敗正將一柄軟件收回劍鞘之中...
問訊而來的江湖人,雖然不明所以,但也難掩驚訝之色。
魚龍幫三巨頭的兇威尚在,眾人雖然是同來,可此時都對他們帶著幾分警惕,無人敢輕易靠近。
也就是喬峰跟他們關系匪淺,上前一步道:“李幫主,這里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張秀將最后一口月餅咽下,拍拍手上的殘渣,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無奈道:“有幾個不開眼的毛賊,想要試試在下的武功...眾所周知,在下是不懂武功的...所以他們就被東方兄與獨孤兄料理了...喬幫主見多識廣,可能分辨出這些人的來歷?”
“是漕幫的人。”馬大元拉開了一個人的面紗,驚道:“此人是漕幫四大天王之一寧滸...多年前在下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漕幫?”喬峰眉頭頓時一皺,道:“漕幫向來跟朝廷走得近...怎么會來截殺李幫主?”
魚龍幫有皇家的關系,這是江湖上的共識...漕幫更是在朝廷的扶持下起的家,掌控著河道命脈,朝廷中可有不少官員人都吃著漕幫的孝敬。
“如果是漕幫的話...就不奇怪了。前些時日,魚龍幫接受了一部分漕運生意,恐怕是戳到漕幫的痛處了...想不到今日會在信陽設下埋伏。”說道這里...張秀環顧四周,道:“只是有一樁事情想不通。”
“我等來信陽本就是臨時之舉。”喬峰接著話茬說道:“他們是如何提前設下埋伏的?就算信陽城之中有漕幫的分舵,他們怎么可能知道今日我們要來?縱然是我們之中有漕幫內應,他們提前得到了我們要來的消息...可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們又是如何組織起人手的?”
眾人聞言,一同陷入了沉思。
而喬峰稍頓片刻,沉聲道:“除非...柯掌門之死,只是一個誘餌...為得就是將我們引來?”
馬大元稍稍搖頭,道:“還是不對,柯掌門之死,縱然能夠將你我引來...可如何保證魚龍幫的三位也會一同前來呢?”
喬峰默不作聲,道:“或許他們現在也在后悔,真的將李幫主引來了。”
“既然知道是漕幫動的手,那么事情就簡單多了。”張秀咧嘴笑笑:“從今日起,魚龍幫對漕幫宣戰了...不知諸位可有什么見教?”
喬峰聞言面色有些復雜,真按照他的意思...自然是希望看到漕幫與魚龍幫起沖突的,一個是老牌兒強幫,另一個是后起之秀...這兩個幫派一旦起了刀兵,江湖上便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可這種事情沒辦法勸,畢竟前腳漕幫的剛剛伏擊了魚龍幫的幫主與左右二使...說實話,喬峰甚至認為這個寧滸怕是被人坑了,縱然想要趁著李懷書第一次在江湖上露面將其襲殺...可好歹也看看人家身邊兒跟著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當著東方不敗與獨孤求敗的面殺人,怕是上趕著來送死的吧?
從江湖上天南海北各路江湖人死于自己的絕技之下,到現在漕幫伏擊魚龍幫三巨頭,以及魚龍幫對漕幫宣戰...處處透漏著古怪。
尤其是柯百歲之死,漕幫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姑蘇慕容難道跟漕幫也有關聯?
馬大元張張嘴,似乎也想要說些什么,可最終也是長嘆一聲,仔細思量之后...他們丐幫實在是沒有立場參與此事,更何況...如果柯掌門之死真的是為了釣他們來信陽,或許他們丐幫也少不了去漕幫興師問罪。
其實還是丐幫與漕幫本就不太對付。
本意是尋找兇手下落,可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檔子事兒,張秀等人以及先一步離去,雖然只有三人,但也還是藝高人大膽,直踏漕幫信陽分舵。
丐幫眾人與同來的江湖同道,此刻也沒心思繼續探查下去,遠遠吊在魚龍幫三巨頭的身后...看熱鬧不比找兇手有意思?
可惜,眾人還是晚來了一步。漕幫信陽分舵,早就人去樓空,可見是提前做過準備的。
張秀等人直接鳩占鵲巢,入住將漕幫的信陽分舵變成了魚龍幫信陽分舵,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也都紛紛散去。
江湖幫派之間的仇殺,官府一向是不管的。但漕幫終究是有所不同,信陽當地官府上下,全都吃漕幫的孝敬...雖然當天晚上沒有什么動作,但第二天早上,官府衙門已經差人去“拿”魚龍幫行兇之人。
只是人還沒有出門,便有京師來的欽差大臣,手持皇帝的尚方寶劍,將信陽通判直接拿下押送京師候審,信陽治下一應官屬,接被入獄。
喬峰等人接到這個消息的都是目瞪口呆...究竟是誰在算計誰?
丐幫在信陽不是沒有分舵,所以他們更知道信陽官府與漕幫的關系緊密相連,昨日分別之時,喬峰還提醒過“李懷書”一句,讓他們小心官府的針對...離開之后才反應過來,魚龍幫身后站的是皇家,官府輕易也不敢動他們。
“魚龍幫與漕幫聽起來都是朝廷麾下的勢力...其實雙方勢成水火是必然的。”馬大元雖然很多時候優柔寡斷,但是他的眼光確實也有獨到之處,否則也難以坐穩丐幫副幫主之位。
“哦?”喬峰好奇道:“馬大哥何出此言?”
“漕幫多靠著官府,魚龍幫有皇家背景...嘿,官府是官府,皇家是皇家,聽起來是一家人,其實是兩碼事兒。”馬大元笑著道:“漕幫一個月進項,足夠咱們丐幫兄弟一年嚼用...可這白花花的銀子,全都進入了那些朝廷命官的手里,可有幾個字能落到皇帝手中?”
喬峰聞言恍然大悟,道:“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關聯,小弟竟未曾想到。魚龍幫便是皇家推出來從漕幫手中爭利的工具...這樣說來,昨天晚上很有可能是魚龍幫也在推波助瀾,故意露出破綻讓漕幫有這個伏擊的機會,然后趁機宣戰,出師有名。”
馬大元覺著喬峰在故意謙虛,他只是向來不喜歡考慮這些事情,自己只是稍加提點,不是也能看出其中的“奧妙”?
“算了。”馬大元輕嘆一聲,道:“漕幫與魚龍幫的事情,咱們丐幫是參與不起的,眼下還是想想姑蘇慕容的事情吧。”
“昨日咱們多處打探,可始終沒有探聽到一點兒人消息,姑蘇慕容果然是神出鬼沒。”宋長老覺著此事頗為棘手,短時間之內,恐怕不會有什么進展。
全冠清羨慕了一陣魚龍幫與漕幫的后臺,此刻也開口說道:“據說慕容家人丁單薄,到現在只有慕容復一脈單傳...單憑借他一人之力,竟然通曉各門各派的絕學,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馬大元稍稍頷首,等全冠清說完之后,才對著喬峰說道:“聽聞見過慕容復的人,都說他是翩翩公子...比幫主還要年輕個兩三年,但竟然有如此武功,難怪在江湖上與幫主齊名,有北喬峰、南慕容之譽。”
喬峰嘴角微微上挑,然后很快就壓制下來,先是自謙了一句:“喬峰是浪得虛名...”
然后才凝氣沉聲道:“慕容復能以各門派的絕技去殺人,而他所殺之人天南海北互不相干,他們和慕容家也不見得有深仇大恨,到底慕容復殺人的動機何在呢?”
“如果為了揚名立萬,未免也太兇殘了一點。”
眾人正在討論之間,蔣舵主匆匆趕來,對著眾人拱拱手道:“啟稟幫主,馬副幫主,諸位長老...屬下剛剛得到消息,少林寺的玄悲大師,在大理陸涼州身戒寺遇害,死于玄悲大師的生平絕學,無相劫指之下。”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又是慕容復干的好事!”
“不對勁兒!”馬大元搖搖頭,眉心不展...眼下可真是多事之秋,漕幫與魚龍幫開戰在即,少林寺的玄悲大師又死于自己的絕學之下,這黑鍋明顯是給慕容復扣上去的,沒錯...馬大元認為這是一口黑鍋:“如果慕容復但求揚名,他沒有必要開罪少林寺啊!”
眾人紛紛點頭,吳長風還跟了一句:“副幫主說的對啊!少林乃是武林泰斗,玄悲大師更是受人敬仰,這么做甚為不智啊。”
“莫非其中另有陰謀!”
眾人紛紛心頭一凜,江湖大亂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喬峰沉吟片刻,下了決心:“大理雖然是南垂異族,但一向與我大宋和平共處,萬一玄悲大師之死引至兩國紛爭,江湖仇殺...實非我中原武林之福...諸位,我親自去一趟大理,將此事的來龍去脈,查個一清二楚。”
接到這個消息的,自然不僅僅是丐幫,江湖上諸多武林人士都得知了這個了不得的消息。
之前的遇害的那些人,聽起來不是這個幫的幫主,就是那個派的掌門,其實若非他們死在“姑蘇慕容”之下,很多人都不曾聽過他們的名字。
但少林寺的玄悲大師就不同了,之前死的所有人,加起來或許都不如他一個人的分量大,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
東方不敗也有些想不通,道:“慕容博是覺著慕容復的壓力還不夠大么?殺柯百歲這些人也就算了,殺玄悲是為了什么?為了給他們慕容家招惹仇敵么?他就不怕少林寺真的發了飆,真派出十八羅漢將慕容復度化了?”
少林寺的高端戰力的數量,確實是其他門派所不及的,這便是底蘊所在。
張秀道:“聽聞玄悲去大理之前,先去了一趟燕子塢...恐怕是看出了些端倪,玄慈本就懷疑慕容博沒死,再加上慕容復這些年來招兵買馬,一些痕跡過于明顯...慕容博恐怕是有不得不殺他的理由。”
“聽聞鳩摩智也要去大理。”東方不敗笑著道:“不如我們也去一趟?順便去見識一下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
西夏一品堂。
慕容復面色陰沉,心中暗罵:“究竟是什么人在不斷殺人,栽贓嫁禍給自己?”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慕容復這些日子一直在西夏扮演李延宗,根本都沒有回去中原,那些人怎么可能是自己殺的...可不是自己的話,又有何人能夠用出這樣的手段?
頭疼。
正巧三大惡人應邀南下大理,慕容復也向赫連鐵樹請了幾天假,準備親自動身去一趟身戒寺...勢必要查個清楚,還自己一個清白,否則別說是復國大計,再拖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自己在江湖上都要被人人喊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