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夫。”
許鉞牽著馬車行入一處后院,道:
“這里是我一位朋友的老宅,多年未用,相信外人一時半會找不過來。”
“先將就一下吧。”
說到此處,不由面露歉意,同時急急招呼身后的妻兒,打掃院落。
“沒關系。”莫求面色不變:
“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現今能有住處就行,還沒有那么金貴。”
這是一處荒廢的宅子,雜草叢生,蛛網密布,顯然許久未曾住人。
位置也有些偏僻,好處是靠近陸府,不會有人在這附近鬧事。
許鉞妻子性子溫順,兒子生的虎頭虎腦,此番也跟著一起過來。
他們一家人,已經徹底與莫求綁在一起。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許鉞,這次可謂下了重注。
稍作收拾,看天色還早,他告罪一聲,囑咐幾句就出門打聽情況。
莫求在他離開后不久,也悄悄起身,把周圍環境熟悉了一遍。
不是不相信許鉞,只是習慣了掌控一切,以此應對各種變故。
待再次返回院落,才回屋整理自己的東西。
莫求有不少東西見不得光,有些甚至不明用途,不過定然不凡。
“嘩啦啦…”
箱子里,是兩只精鋼鍛造的手爪,按動開關,手爪靈活彎曲。
手爪連接在一根細長的繩索,不大的一團,展開來卻是不亞百米。
飛天神爪!
這是岳家千機秘錄上的造物,排名前十。
鋼爪、繩索以秘法煉制,堅韌無比,可摧金鐵,更有飛天之能。
此物自岳家送來,若是前往萬蛛山之前得到,怕是都無需與先天硬拼,借助它的拉扯之力飛檐走壁,當能甩掉任何對手。
輕撫片刻,莫求手腕一抖,此物就落向后背,伴隨著咔嚓一聲,鎖在肩脊下方。
手爪平貼,沒有絲毫不適,甚至還能當做護甲,抵擋一定攻勢。
“虎子!”
“哎!”
門外,許鉞兒子許彪聞聲應是,推門入內,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岳家人送東西過來的時候,都說了什么?”莫求披上外衣,隨口問道。
“沒說什么。”虎子開口:
“就說按約定把東西送來,謝過您的幫忙。”
“哦!”莫求眼神微動:
“沒有說他們家主的事?”
“沒有。”虎子搖頭。
這倒奇了!
岳定山身死,兩個多月消失不見,岳家人竟然沒有向自己打聽情況。
即使當時自己遮掩了相貌,也不應該。
難不成,擒下他的那人,有辦法瞞過岳家,或者其中另有緣由?
還有毒花夫人、方琦,她們情況如何?
莫求面露沉思。
片刻后,他輕輕搖頭,收斂念頭。
剛出山,就去了藥谷,現今更是藏在此地不敢露頭,沒時間打聽其他。
現今,還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弄明白才是正理。
許鉞這一去,就是一天,直至傍晚才返回院落,顧不得喝茶潤嗓直接過來回稟情況。
“現今內城的幾處駐地,都已被紫陽門接管,不少人人心惶惶。”
“外門秦長老不忿孫絕心所為,已經宣告脫離靈素派,且帶著幾處駐地的執事投靠了方家,藥谷那邊找紫陽門的人做說合,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許鉞端茶灌了一口,繼續道:
“孫絕心雖然占據了藥谷,但東安府四城駐地的人,卻沒人中蠱,很多人心有不服,看樣子,動亂一時半刻不會平息下去。”
“另外,千里飛云劍劉長老暗中找上了我,說是有事與莫大夫相商。”
“劉長老。”莫求坐于椅上,雙眼微瞇,單手輕敲扶手:
“他找我有什么事?”
外門六大長老,除了孤峰一劍祖求外,其他幾人的影響力都不大。
劉守敬,更是與他沒說過幾句話。
“應該,沒有惡意。”許鉞面露思索,道:
“我觀各處駐地,都不忿孫絕心所為,不少人都在為自己找退路。”
“劉長老,應該也是如此。”
“嗯。”莫求了然:
“做為靈素派堂口,他們想走怕也不易,更何況還有紫陽門在上面壓著。”
“有哪些勢力,敢接手?”
接手這些堂口,就意味著同時得罪藥谷和紫陽門。
藥谷也就罷了,實力有限,現今內亂還未平息,孫絕心短時間騰不出手來。
紫陽門卻不然,它可是在陸府之下,東安府的三大勢力之一。
“不多,但總是有的。”許鉞拱手:
“摘星樓、玄音秘閣,還有府城三大世家,都能抗住壓力,只不過…”
“就看他們愿不愿意。”
莫求點頭。
吞下堂口,好處自是多多,但麻煩也不少,就看其中的利益取舍。
為了一個小小的執事得罪紫陽門,自然不值,但如果長老帶著一群人投靠,分量就足夠。
想到此處,莫求不禁啞然失笑:
“所以,劉長老是想與我綁在一起,打包找個買家,好賣個好價錢?”
“打包?”許鉞眼帶疑惑,不過卻明白莫求話里的意思,點頭道:
“應是如此。”
隨即問道:
“莫大夫,您有什么打算?”
“投靠其他勢力,也無不可,畢竟能免去不少麻煩。”莫求手托下巴,慢聲道:
“不過玄音秘閣就算了,他們…,總之,這一家我是不會去的。”
白衣神耳溫孺差點害死他,還有那位對陸府敵意滿滿的先天,不管是不是他們其中少數人的做法,都說明這家勢力的水很深,極有可能與玄衣教有關。
無論如何,他不愿與其有分毫關系。
“這樣。”許鉞點頭,又小聲開口:
“莫大夫,陸府哪?以您的醫術、修為,想想辦法,應該可以進去。”
“陸府?”莫求眉頭微皺:
“陸府規矩太多,一旦進去,還需簽下長達十年的契書,若無別的選擇,我不會去。”
他親眼見到,那些潛龍雛鳳榜上的人物,入了陸府,也要卑躬屈膝。
每日點卯,寄人籬下,這與莫求的性子不符。
而且動輒就是長達十年的約束,期間不得自由,太過漫長。再加上以他現今的實力,陸府也不能提供太多幫助,去了用處不大。
“明白了。”許鉞的聲音略有遺憾。
相較而言,他更加希望莫求能進陸府,至于這點委屈,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我這就告訴劉長老,希望盡快安置妥當,如此也不必委屈莫大夫。”
“無妨。”莫求淡然擺手:
“順其自然就好。”
正好,他也能趁機修養一段時間,整理自身。
送走許鉞,莫求嘴唇微抿,輕吐幾聲,窗外當即傳來幾聲鳥叫。
隨即長袖一揮,一頭巴掌大小的蜘蛛出現地面,爬向屋梁吐絲結網。
御獸術!
在這內城,除了箭鷹,他還圈養了其他鳥獸,可用來觀察周圍環境。
稍有異常,都能及時傳訊。
最后,莫求盤坐床榻之上,閉目養神。
自煉化兩枚重玄毒蛛的內丹,他的修為和肉身強度,與日俱增。
尤其是黑煞真身,因為毒蛛內丹更重錘煉肉身,可謂進度斐然,不過兩個多月,就堪比數年苦熬。
一呼一吸,體內好似雷聲轟鳴。
內丹藥力恐怖,即使到了現在,體內依舊有不少殘留,稍加修行就可煉化。
掐指一算,三十歲之前成就一流,對如今的他來說,難度已經不大。
識海,光暈亮起。
五氣大盜功、大海無量功、黑煞真身、靈素心法等,一一浮現。
轉瞬,五氣大盜功盡數領悟。
“五行、五氣、五臟、五毒,循環不休,孫絕心不愧天賦異稟、異于常人,竟能另辟蹊徑創出此功…”
“唔!”
“其中不少法門,倒是可以借用到自己身上。”
念頭轉動,不知經過多少次嘗試的法門再次出現,稍加修改,復刻光幕之上。
“嗡…”
光暈閃爍。
不知過了多久,莫求再次睜開雙眼,眸子里有思索,也有驚喜。
無數次嘗試,想創出獨屬于自己的功法,屢屢失敗,這一次還是最靠近成功的一次。
雖然最后依舊沒有功成,但卻找到了正確的路子,對于后續的完善也有了想法。
“缺少一門能夠統御諸多功法的法門,可以修復經脈難以承受其他功法導致的缺陷…”
“若能得到,此功圓滿!”
“先天可期!”
身懷無定劍劍理,在與人廝殺上,只要不入先天,莫求已然不懼。
現如今,主要是如何增加自己的修為,還有統御一身所學,進而奠定先天根基。
酒樓上。
千里飛云劍劉守敬負手而立,隔著窗扇,眺望東安府繁華夜景。
他滿面皺紋,眼神飄忽,好似再為以后不確定的未來而迷茫。
“蹬蹬蹬…”
腳步聲響起,一人急匆匆登上頂樓。
“長老,各家都回信了。”
“怎么說?”
“如若咱們帶著四個堂口還有莫大夫投誠的話,他們都愿意接手。”來人拱手,道:
“而且,還會出面解決后面的麻煩,包括藥谷對莫大夫的懸賞。”
“不過,給出的許諾,卻不一樣。”
“說來聽聽。”劉守敬緩慢轉身。
“是。”來人點頭:
“摘星樓的態度不是很好,好像是覺得我們現今有求于他們。”
“給出的價錢也不高,月錢不變,堂口收益要走七成,不過答應給長老您厚待。”
“呵…”劉守敬輕呵,無語擺手:
“誰家出價最高?”
“方家。”來人開口:
“不過方家也有要求,莫大夫以后為人出診,需要通過他們的同意,而且要為方家煉制七星丹。”
“嗯。”劉守敬若有所思:
“其他勢力如何?”
“符家的態度最好。”來人抬頭:
“符家六少爺符鰲在明樓設宴,邀請長老,不知您何時有空過去?”
“符家…”劉守敬緩緩點頭:
“明日。”
“符家。”
幾日后,莫求放下手中的信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