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妖王
長安，江宅。
“噔噔噔！”
“來了來了！”
王大寶丟下手頭上的事情朝大門走去，他打開府宅大門，才發現是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和尚站在大門口。
“這位師父…找誰？”
王大寶快速地在胖和尚的身上瀏覽了一遍，穿的很樸素，面容卻一臉富態，像是日常補充的油水不少。
“阿彌陀佛，貧僧找江小姐。”
胖和尚面帶微笑地說著。
王大寶警惕地看了他幾眼，擺擺手道：“我家小姐此刻不在府上，在驅魔司呢，晌午才能回來。”
“可否勞煩小施主幫忙帶個話？”
“你說。”
“阿彌陀佛，小施主就說一個胖和尚在法云寺等著江小姐便可。”
驅魔司。
“郡主，剛剛家中突然來人，說有急事。”
江曉酥來到陳思身邊，她身上掛著一塊象征著銀牌驅魔人的銀色腰牌。
江曉酥原本是隸屬于黃道祥手下的一名青銅驅魔人，但就在一個月前黃道祥征得陳太白的同意離開了驅魔司，帶著養女黃芽前往北方，尋找迦樓羅一族。
而江曉酥順勢上位，暫時替代了黃道祥原先的職位。
黃道祥的行動是奉沈尋的命令，當然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讓黃芽認祖歸宗。
“那你去吧，這邊不礙事。”
陳思點頭。
“多謝郡主。”
江曉酥氣沖沖地朝著驅魔司大門走去，心想王大寶肯定又是因為什么雞毛蒜皮的事情就跑了過來，待會見面直接先暴打一頓算了，然后再聽聽到底是什么事，如果事情不重要，直接打殘。
畢竟現在長安局勢很緊張，驅魔司的人大部分都在調查萬妖王的人類身份，江曉酥可不希望自己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江曉酥離開后，陳思微微嘆了口氣。
她展開一張白紙，上面是長安的簡易平面圖，但最中間的位置并不是驅魔司總部，而是黃府。
前段時間剛暴露的四大妖首之一，黃妖首作為人類居住的地方。
以黃府為中心，黑色的筆墨描繪了許多個箭頭，朝著四面八方展開，指向了長安的各個區域。
陳思這才發現，長安大得離譜。
而在長安，跟黃妖首有過聯系的人數不勝數，就連金牌驅魔人張長原都跟黃妖首是老熟人。
但張長原只是個人類。
所以這個調查的難度大到離譜，陳思需要在人類中尋找到妖怪，要在妖怪中尋找到萬妖王，還要時刻提防萬妖王在暗中做手腳。
想到這里，陳思扭頭朝著牛魔王看去。
牛魔王正躺在一張石椅上呼呼大睡，因為身份早已不是秘密，牛魔王干脆也不以人類面目示人了，一對碩大的黑色牛角讓驅魔司的青銅驅魔人看了紛紛遠離。
宋青端著熱茶朝著陳思走去。
“郡主，待會兒要出發嗎？”
陳思接過熱茶，將平面圖重新卷了起來插到腰帶中。
“去南城，剛剛看了那邊還有一塊灰色區域。”
宋青撓撓頭：“可我們找到了萬妖王，萬一無法脫身怎么辦？”
陳思放下杯子，笑著解釋：“我們只是調查，不是圍剿，牛魔王跟過去也只是保護我們，不是讓他去直接把萬妖王解決了的。”
她說到這里表情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解決萬妖王，最終還得交給沈尋。”
宋青盯著陳思的面容發呆了幾秒。
他蠕動著喉嚨，猶豫著開口：“郡主，真的很抱歉你當時來到驅魔司，我還帶著人去刁難你。”
宋青說完搖頭苦笑：“話說那時把我手臂折斷，當著眾人的面教訓我的人居然就是孫大圣，想想真的不可思議。”
陳思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換位思考的話，你生氣是對的，自己拼了命的加入驅魔司，卻攤上了一個走后門的上司。”
“可你是郡主啊！”
宋青有些急。
“我和大家沒區別。”
陳思恢復正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你去召集隊伍，還有黃道祥那邊的人，我們去南城，記得把辨妖的法器帶上。”
宋青點頭：“要把牛魔王大人喊醒嗎？”
陳思盯著酣睡中的牛魔王：“不必了吧，他老人家一天到晚比我們的精神都緊張，而且我們調查時都穿常服，問題不大的。”
宋青點頭，立即去召集了隊伍。
陳思跑到自己辦公的地方關上門，換上了常服。
她還是習慣穿男裝。
南城。
按照吩咐所有人都分散行動。
其實長安基本上都被調查了一遍的，但事后陳思自己畫了平面圖，根據之前對黃妖首的調查，她發現以往的調查中還有一些灰色區域沒有涉足。
向上面征得了同意之后，以暗中調查，不搞出大動靜為原則，陳思繼續留在長安調查，而大部隊則往雍州以外的區域去了。
“郡主，我家就在南城，所以熟的很，我們一塊吧。”
“你家就在這邊？”
陳思有些驚訝地看著宋青，因為南城距離驅魔司算是比較遠的了。
宋青點頭：“我家確實在這邊，只不過我和哥哥去了驅魔司之后，就在那邊重新買了座宅子，父親是經商的，家里還算寬裕。”
“說實話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宋青打量著街道上的人群，笑著開口。
“行，我們一起行動。”
陳思來之前已經在腦海中背下了需要調查的地方，到時候她只需用法器測出妖氣的濃密程度就行，有妖氣很正常，但如果妖氣比普通的要大的多，那就可以劃入懷疑范圍之內了。
“除了你哥哥，你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嗎？”
走在街道上，陳思和宋青閑聊了起來。
宋青搖頭：“沒有了，我從小就和我哥哥暗自比較比較，但他的天賦明顯要比我強得多，我加入驅魔司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名金牌驅魔人了。”
陳思腦海中隱約浮現出金牌驅魔人宋元的面孔，依稀見過幾面。
“我只是覺得，家中就兩個子嗣，居然還都去當了驅魔人，你父親可真舍得。”
“可滕王大人不也一樣嗎？”
宋青看向陳思，這個即使穿上男裝，臉上易容，卻也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郡主。
陳思微微搖頭：“我們不一樣，我和我哥哥，父親的使命，就是保護皇室。”
“等郡主大人和沈公子成婚了，有你們一家在，皇室會固若金湯的。”
宋青開口，眼睛卻始終盯著陳思的面孔。
陳思聽后眼睛笑彎了起來：“嗯。”
宋青收回視線，目光黯淡。
穿過了一條巷子，陳思憑著腦海中的印象來到了一個宅子旁。
“這家跟黃妖首有過兩次生意上的來往，把法器拿出來。”
陳思向后退了幾步，看著面前高聳的圍墻說著。
宋青立即掏了出來，法器是兩塊光滑的鏡面，放在眼睛上，有妖氣的話會以黒氣的形式呈現，從黑氣的濃稠程度來判斷妖氣強弱。
陳思戴上后，望著宅子的方向，沒有黑氣。
“看來是一家普通人。”
“郡主，有人過來了。”
宋青在一旁提醒著。
陳思扭頭，身體倏地僵住了。
鏡面的映照下，濃密的黑氣漸漸遮住了整個視野。
陳思摘下鏡面，看到來人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正朝著這邊好奇地走來。
“這是我家，你們要找誰嗎？”
“不找誰，我們迷路了，突然就走到了這。”
宋青連忙解釋著。
“沿著這條路走就可以出去了。”
那個男人好心地指著一個方向。
“謝了。”
宋青笑著點頭，陳思勉強地擠出笑容，跟著宋青一起朝著那邊走去。
二人路過那個男人的時候，沒走出幾步。
“等等！”
三十來歲的男人突然開口。
宋青轉身：“怎么了？”
男人面色疑惑：“你旁邊那位，好像有些眼熟。”
陳思轉身，神色有些僵硬：“您認錯人了吧。”
宋青有些懵，不過也附和著：“對，這位兄臺認錯人了吧。”
“她是郡主吧，我在獨柳樹那邊好像見過。”
宋青微微睜大眼睛，對男人識出陳思有些驚訝。
這時陳思的聲音細微地傳了過來。
“他是妖怪，六階以上。”
宋青的身體猛地僵硬。
一秒過后，他強忍鎮定：“閣下開什么玩笑，我這兄弟是個男人，也沒去過獨柳樹，什么郡主，你這樣說可是大不敬的。”
那三十來歲的男人顯然也不確定，一直在打量。
但宋青知道，郡主現在是在妖怪的抓捕名單上的，就因為獨柳樹一事。
“直接走。”
陳思小聲道。
二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但沒跑，只是走得有些快。
宋青這時向后瞄了一眼，只見那個男人居然猶豫著跟了上來。
“糟了，他在跟著我們！”
陳思皺起眉頭：“讓他跟著，我們不急不緩地先離開這里。”
“郡主，我家就在附近，朝那邊走吧，進宅子了他應該就放棄了。”
“也行。”
二人不急不緩地離開那個巷子，路過鬧市后，宋青回頭瞄了一眼，那個男人明顯不是那么堅定地跟著了。
沿著街道一直走，直到看不見男人的身影，二人這才停了下來。
“不在跟了。”
“嚇死我了，他真是六階妖怪嗎？”
宋青捂著胸口，一頭冷汗。
陳思點頭，面色凝重。
“前面就是我家了，郡主跟我進去喝口茶吧。”
陳思回頭往了眼身后的方向，避免那個男人還在暗中觀察，她點點頭，現在進到一個宅子里應該才是最安全的操作。
可宋青在大門上敲了一會兒，里面沒有任何反應。
他看了眼陳思，又放大聲音透著門縫喊道：“老李！老李！我回來了！”
還是沒反應。
經過剛剛那件事，宋青突然有些慌，他向后看了幾眼，見周圍沒什么路人，便向后倒退幾步，將門撞開。
“砰！”
進了庭院之后，里面空無一人。
“人呢？”
陳思疑惑地看他。
宋青搖頭，他也有許久沒回來了。
“郡主你先在這等我，我去找找。”
“嗯。”
宋青說完朝宅子里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喊著宅子里的人。
陳思在原地打量著周邊的環境，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從腰間抽出白紙，打量了起來。
陳思微微睜大眼睛。
這座宅子，也在這次調查的范圍之內…
沒多久，宋青回來了，表情一臉頹喪。
“奇了怪了，一家人跟蒸發了一樣。”
“宋青，帶我去里面逛逛。”
“啊？”
宋青帶著陳思開始在宅子里晃悠，里面確實空無一人，甚至有著從沒有人存在過的感覺。
“那里是祠堂，供奉著宋家的列祖列宗。”
溜達間，宋青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屋子。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宋青猶豫地看向陳思，這里父親都沒讓他進去過，更何況是陳思，這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女人…
盯著陳思遲疑了許久，宋青還是點頭。
“好，我帶你去。”
可是來到面前二人才發現房門上了鎖。
宋青猶豫片刻，看到旁邊地上有塊石頭，直接拿起來將鎖砸掉。
陳思動了動喉嚨，沒開口。
剛打開門，一陣灰塵就飄了出來。
二人扇著手走了進去，隨著視野變得越發清晰，宋青的表情也越來越震驚。
擺放在正廳的是一層又一層的牌位，那就是宋家的列祖列宗。
可是…這些牌位上面居然一個名字都沒有！
宋青趕緊跑了過去，陳思跟在后面。
牌位全是光禿禿的木板，上面沒有任何字跡。
“怎么會這樣？”
宋青有些崩潰，先是家里一人沒有，現在就連列祖列宗都跟沒出現過一樣。
“那是什么？”
陳思指著偏庭的一處地方。
墻壁上用朱砂寫上了許多奇怪的符號，密密麻麻的，如赤紅色的蜈蚣趴伏在上面。
地磚上，遍地都是六芒星的的圖案，陳思仔細打量，其中有個地方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唯一能認出的字。
“陳。”
“那邊的偏廳也有。”
宋青這時驚疑一聲。
陳思回頭，朝著那邊走去。
依舊是用朱砂畫滿了整個墻壁，五花八門的圖案如同代表著死亡的詛咒。
陳思緩慢地移動著視線。
在圖案的最后，有著一排血淋淋的大字。
“戊寅月，戊申日，戊午時…”
陳思收回視線，面色完全變了。
“一般都有誰能進入這里？”
宋青面色慘白。
“我父親從不讓別人進來，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