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張鏡面相隔的兩個孫悟空
“你是壞人…”
阿無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可她還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
孫悟空臉上的金色猴毛愈發黯淡，他垂下腦袋，不再看向阿無，手中加重了力氣。
“放開她！”
這時一道火紅色的影子猛地撞在了孫悟空的胸口上，二人的身軀纏在一塊飛出了幾十米遠。
“孫悟空，怎么能證明你說的這些話是真的！”
混世魔王站在自己的隊伍中朝著沈尋遙聲呼喊。
就在剛剛看到孫悟空真的出現了的時候，他開始猶豫起了要不要再繼續帶著自己的族人投入戰斗，卻怎么也想不到對方完全沒打的意思，反而是上前來說了這么一番話。
不過正好，只要孫悟空一出現，兩方交戰的結果就是注定了的。
他可是四百年前以一人面對十萬天兵天將的存在。
沈尋眉頭緊鎖，燦金色的棒子在面前劃了一圈，隨后被他重重地插在土壤里，突如其來的舉動將面前這些小妖嚇得不輕。
“怎么證明？”
沈尋重復了一遍這個問題。
“不把你們趕盡殺絕就是最好的證明，你他娘的還想要什么證明？”
“你想報仇，我就去把那假孫悟空抓過來送給你，想繼續和我們開戰，我就一人把你們一族干滅，孰輕孰重，自己考慮。”
沈尋將手搭在金箍棒上，怯意地踮起其中一只腳，摳起了鼻孔。
這番話的信息量很足，也很有威懾力。
混世魔王頓時覺得自己挺起的胸膛軟軟的，沒有任何底氣。
他組織著語言，顫巍巍地揚起自己手中的武器，結巴地說道:“那…那我們就暫且信你一次！”
“倘若…”
“倘若什么？”
沈尋將摳鼻子的手指拿開，瞪著眼睛朝著混世魔王那邊彈了過去。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先欺我的猴子猴孫在前，別以為我不在花果山就可以肆意妄為。”
沈尋伸出食指隔空戳著混世魔王的鼻子。
“我一直盯著你呢！”
混世魔王內心一陣發怵，身子都忍不住縮了縮。
身后的猴子們見狀紛紛嚎叫了起來，這邊的氣勢完全被沈尋壯大了起來，他們沒有一個不發自內心的高興。
“好！”
混世魔王再次嘗試在沈尋面前挺起胸膛。
“我等著你把假孫悟空帶到我們的面前！”
“我們走！”
他高聲吆喝道，隨后邁動著顫顫巍巍地雙腿，原路返回。
見到面前的景象，沈尋伸手抓住金箍棒，將其從泥土中拔了出來，他塞進耳朵里，重新回到了四位猴將軍的身邊。
沈尋面色凝重:“那假孫悟空朝著哪個方向離開的？”
四位猴將軍一齊搖頭，表示不清楚。
沈尋深吸一口氣，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紅孩兒一直跟著他是嗎？”
“對，圣嬰大王一直跟著大王…呸，跟著假大王。”
沈尋聽后垂下腦袋，難道自己只能通過佛鏡來詢問紅孩兒嗎？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公猴子從猴群中走了出來。
“大王，屬下可能有發現！”
沈尋眼睛一亮，示意他快說。
胖猴子摸了摸肚子:“今天凌晨的時候我肚子疼，可能是吃壞了東西，明明昨天也沒吃什么，就是香蕉配桃子，又喝了點那邊小溪里的水…”
沈尋瞇起了雙眼:“說重點。”
“早起時發現他們兩個朝那個方向走了。”
胖猴子指著一個方向，沈尋一望，是一望無際的藍海。
可海的那邊并不是大衡的地界。
這時那胖猴子又補充了一句:“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到圣嬰大王說要去見阿無姐什么的…”
沈尋瞳孔驟縮。
數目龐大的猴群立即朝著一個方向涌了過去。
沈尋邊跑邊朝著旁邊的四將軍問道:“花果山有通往東海龍宮的入口嗎？”
白毛猴將軍立即回應:“有！有！”
“那邊山澗里有個淡水潭，跳進水潭一直往下游就能到東海龍宮！”
猴將軍并沒有說直接跳進東海里，這更加讓沈尋確信了那水潭能夠通往東海龍宮。
也許當年孫悟空就是從那里進入龍宮拿到金箍棒的。
沈尋沖在猴群的正前方，剎那間，上千只身穿鎧甲的猴子圍在了那眼潭水周圍。
紅孩兒此刻的本能已經超越了理智，他直接翻身將孫悟空騎在身下，一拳一拳捶打在孫悟空的面頰上。
起初只是能聽到一聲聲悶響，隨著身體的感知逐漸回升，紅孩兒發現自己的每一拳都像是捶在玄鐵之上，乏力涌上全身。
孫悟空的臉上開始露出笑容。
身上的火甲不斷散發著灼熱的溫度。
紅孩兒得到了提醒，他張開嘴巴，雙眸涌現火焰，幽藍色的三昧真火自他口中噴吐了出來，大股大股的火焰穿透海水，瞬間涌向了孫悟空的面門。
即使在這海水中三昧真火仍舊顯露著威力。
可就在這時，紅孩兒面色變了，那火焰中漸漸浮現了一只漆黑的掌心。
孫悟空用手掌擋在了自己的臉上，他絲毫無懼這噴涌來的三昧真火！
“砰！”
一拳捶在了紅孩兒的太陽穴，孫悟空起身，紅孩兒的身體在白沙劇烈翻滾，將海水攪得一片混濁。
他晃了晃腦袋，將嵌在暗金色毛發里的白沙甩了出去。
阿無劇烈地咳嗽著，臉上的血色并沒有減輕多少。
她很害怕，也很擔心紅孩兒。
脖子剛剛得到解放，阿無從白沙中起身，她害怕得淚水溢出眼眶，將自己的身體抱得緊緊的。
孫悟空正朝著這邊走來。
黑色的氣焰在他身上燃燒著，身上的猴毛都被渲染成了黑色。
“不要…不要！”
“我是孫悟空，我是沈尋，為什么不相信我。”
孫悟空在口中呢喃著，像是惡魔的囈語。
阿無蜷縮著雙腿，將腦袋埋在膝蓋里，她用手捂著雙耳，哭喊著:“你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孫悟空每走一步都在白色的海沙上留下深深的腳印。
遠處碧藍色的海水中，一個人跳了進來，他的身后帶出大片的白色氣泡，整塊藍色的純凈海洋中只有他一個小小的身影。
海底的孫悟空這時突然停下腳步，目光上抬，他望著一個方向，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面色瞬間改變。
“這么快就來了？”
孫悟空喃喃道，聲音嘶啞地像是砂石摩擦。
沈尋身體四周裹著一層水膜，他奮力地游著，身上像是帶著螺旋槳一般，速度快到令人發指，后方帶出一串長長的白色氣泡。
和海底的孫悟空一樣，沈尋同樣有所感應。
他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就在海底深處，二人宛若一張鏡面相隔的兩個孫悟空，此刻正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