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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你放屁(4000)

  曹稟帶來的消息對于曹昂而言,無異于一個晴天霹靂。

  從他剛才與郭嘉所說的話便可以聽的出來,他根本就沒有將張繡放心在心上,哪怕張繡傾巢出動,他亦認為憑自己的能力與城內的兵力可以輕松將其剿滅。

  結果沒想到局勢卻在頃刻之間變成了這副模樣。

  營嘯!

  居然發生了營嘯!

  這種情況下除了駐守此處的數百名虎豹騎親衛,便只有曹稟倉皇帶過來的兵馬,若是張繡趁這個機會發動奇襲,他必將處于絕對的劣勢。

  不過曹昂雖然還不夠成熟,但也并非沒有可取之處。

  他也算是身經百戰,面對這樣的處境依舊很快冷靜了下來,看向曹稟問道:“安民,隨你一同過來的兵馬共有多少?”

  “不足三百。”

  曹稟無奈的答道,“我麾下的兵士已有不少在亂局中走散,還有一些方才阻止營嘯時被自己人所傷…”

  從曹稟身上與兵器上的血跡便可以看得出來,他必定也遭受了自己人的攻擊,并且不得不斬殺多人才沖出重圍趕來了這里。

  “看來大勢已去了。”

  曹昂微微頷首,立刻又看向郭嘉道,“郭祭酒,你是對的,是我后知后覺了,我這便命人不惜一切代價帶上父親出城。”

  說完曹昂便準備對曹稟與曹純下令,放棄一切可以放棄的輜重輕裝上陣,爭取盡快突出城外。

  只要到了城外,便可立刻組織城外的兩萬多駐軍圍困宛城,屆時不論這場營嘯是不是張繡的陰謀,局勢都依舊在掌控之中,如何炮制張繡與城內發生營嘯的曹軍都可以。

  “唉…”

  然而不待曹昂下令,郭嘉便已經嘆了口氣,聲音低沉的道,“事已至此,張繡既然敢做出此事,必是有了完全的準備,長公子能夠想到的,張繡必然也已經考慮的極為清楚,因此如果我所料不錯,他一定會調集重兵攻打此處,絕不給長公子與明公出城的機會。”

  話音剛落。

  “報——!”

  一名虎豹騎親衛已經踉踉蹌蹌的奔了進來,此刻這名親衛已經顧不得禮數,人還未到近前便喊了起來,“長公子,大事不好了!張繡不知何時已趁著夜色率大量兵馬包圍了我們,此刻張繡麾下將領胡車兒已逼近至大門不足五十丈,只怕很快便要殺進來啦!”

  “這?!”

  曹昂頓時面露怒色,剛要罵些什么。

  卻見宅院的四面八方忽然同時出現了成片光芒,與此前遠處那朦朧的火光不同,這次的光亮幾乎將天都要照亮。

  他們果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敵軍重圍!

  張繡也是陰險的很。

  為了防止提前暴露意圖,居然命麾下將士抹黑靠近此處,直到徹底完成了合圍之后才一齊點燃火把,同時這也是準備發起總攻的信號。

  “這天殺的張繡,竟敢如此陰險卑鄙!”

  停頓了一下之后,曹昂依舊將要罵的話罵了出來,然而此時再說什么也已經晚了,他只得回身看向曹稟與曹純:“子和叔、安民!看來今夜不殺出一條血路,非但我們要葬身于此,我族大業亦要覆滅于此,你們怕了沒有?”

  “怕他大父,張繡小兒在我眼中無膽鼠輩,也就耍耍陰謀手段,敢與我正面一戰?”

  曹稟叫罵著抖了抖手中大刀,在地上甩出一道血跡。

  “子脩,你下令吧。”

  曹純則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冷靜的道。

  “好!”

  曹昂喝了一聲,抽出腰間兵刃大聲喝道,“子和叔、安民,你們率人沖殺出去,不以殺敵為目的,只求不惜一切代價突圍,無論如何也要將我父送出城外,只要我父還活著,我族大業便還有救!”

  “諾!”“諾!”

  曹純與曹稟鄭重的行了個軍禮,立刻前去集結麾下兵馬。

  但曹稟才剛走了兩步,卻又猛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曹昂問道:“對了子脩哥哥,還有一事,有才賢弟也在城內,不知他如今怎么樣了,是否應該派人去接應他。”

  這個問題倒問住了曹昂。

  他知道曹稟與吳良的交情非同一般,如果可以的話曹稟肯定是想去救吳良的。

  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能夠成功突圍,將曹老板活著送出城外都是一種奢望,而他自己則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埋骨于此,如何還有余力騰出手來去營救吳良,這不是開玩笑么?

  就在這個時候。

  郭嘉卻忽然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吳太史么?我聽說他曾是逃兵出身,說不定此刻已經拋下明公先一步逃走了。”

  “你休要胡說八道,有才賢弟雖曾是逃兵,但后來為了我叔父的大業卻也曾屢次勇闖九死一生的龍潭虎穴,那都是些常人想都不敢想的險境,你有何資格誹謗于他!”

  曹稟立刻就不愿意了,當即瞪起眼睛反駁道。

  “呵呵,如果我告訴你,早已一個時辰前我便已經將張繡可能趁機反叛的擔心告訴了他,特意教他前來提醒長公子提前做出準備呢。”

  郭嘉鄙夷的叱鼻,冷笑道,“結果我方才親自來見長公子,才知吳太史根本就不曾來過,更沒有將我的擔心轉告長公子,若非此人如此不知輕重,明公與長公子怎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那張繡的奸計又如何能夠得逞?”

  “你…你放屁!”

  曹稟聞言先是愣了一下,心知若是如此,那吳良必須對現在的被動局面負責,但他又不相信吳良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只得梗著脖子爭辯道,“有才賢弟絕非不識大體的人,他沒有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不需要你來評判!”

  “多說無益。”

  郭嘉再次冷笑,對曹昂拱手說道,“長公子,此刻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眼下拼盡全力突圍或許還有一絲機會,絕不能因一些個人原因分散本就不足的兵力。”

  曹昂此刻亦是神色復雜,但此刻他已經不能再有絲毫猶豫,當即對曹稟喝道:“安民,此刻已經顧不了其他,先拼盡全力護送我父出城再說,不得有誤!”

  “諾!”

  曹稟應了一聲,最后又瞪了郭嘉一眼才快步奔了出去。

  “郭祭酒,安民就是這個脾氣,你莫要放在心上。”

  曹昂則緩了緩語氣對郭嘉說道,“突圍時你緊緊跟隨在我身邊,我父說你才華不在已故的戲軍師之下,假以時日定會成為我軍的頂梁支柱,只要能將我父送出城外,我亦會盡力護你周全,將你也一同送出去。”

  “承蒙長公子看重,嘉愧不敢當。”

  郭嘉謙虛施禮。

  時間緊迫。

  曹純與曹稟前去集結兵馬準備最后的突圍,而曹昂則率領一干親衛火速將還在昏迷之中曹老板抬到了一輛馬車上。

  不消片刻,三方人馬已在前院匯合。

  透過大門門縫可以看到外面的部分情況,此刻張繡所部已是嚴陣以待,如典韋一般壯碩的胡車兒手持一對大斧率領先鋒軍站在頭里,顯然已經做好了應對突圍的準備。

  現在對于曹昂而言,最好的消息便是張繡并未放射火箭。

  也不知是行動倉促來不及準備,還是打算將他們拿作活口…這種小規模的圍剿戰,火箭絕對是最佳選擇。

  此刻曹昂還對突圍抱有一絲希望。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歷史中他與曹稟都將埋骨于此,不過最終也確實完成了戰略目標,將曹老板活著送出了城去,但不同的是,歷史上他們還有猛將典韋助陣,只典韋一人立于門前,便可令張繡所部不敢近前,這對于他們來說無疑是一股巨大的助力,但這一次,他們身邊卻沒有這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猛將拼死助陣。

  所以,他這次的希望必定比歷史上更加渺茫…如果沒有吳良這個已經被郭嘉定義為“逃兵”的不確定因素的話。

  “子和叔,安民,大門打開之際,你二人立即率人沖殺敵陣,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敵陣撕開一個缺口。”

  曹昂凝神說道,“屆時我與親衛其乘快馬攜我父所在的馬車傾巢而出,力求一鼓作氣沖出重圍直奔城南,那里是于禁于將軍駐軍之處,想必他已經聽到了城內的動靜,或許能與我們里應外合破門而出,這恐怕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聽清楚了么?”

  “諾!”“諾!”

  兩人深吸了一口氣,沉聲應道。

  郭嘉也并未發表任何意見,這正是他為曹昂指出的突圍路線,理由是于禁的駐地距離城門最近,而且麾下兵士最多。

  “此戰怕是九死一生,子和叔,安民,務必珍重!”

  曹昂又道。

  “務必把叔父(哥哥)送出城去!”

  曹稟與曹純亦是鄭重說道,目光之中閃爍著星星點點,二人顯然已經做好了捐軀的準備。

  甚至曹稟還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水囊,拔下上面的木塞笑道:“如今我也不怕違反叔父的禁酒令了,這是有才賢弟釀制的燒酒,這玩意兒勁頭大,喝上兩口殺敵更加痛快,你們也來一口?”

  “來一口!”

  曹昂接過小水囊痛快的灌了一口,又反手遞向曹純,“子和叔,你也來上一口吧,這東西的確十分帶勁。”

  曹純猶豫著看了一眼曹老板所在的馬車,終是接了過去,“來!”

  這也就是吳良給曹稟的燒酒,度數并沒有給郭嘉的那么高,否則這三個家伙如此一人灌這么一大口也就不用再突圍了。

  郭嘉在一旁看著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準備好了么?”

  抹了一把嘴,曹昂面色凝重的看向曹稟與曹純。

  兩人已經握緊了兵器,深吸一口氣微微頷首。

  “打開大門!殺出去!”

  曹昂隨即一聲暴喝。

  大門“咣當”一聲大敞開來。

  “兄弟們,隨我殺!”

  曹稟與曹純一馬當先,迎著火光便沖殺了出去,身后兵士亦全都是曹營親信中的親信,此刻一個個緊隨其后,竟無一人腳步彷徨。

  也就在這個時候。

  “殺!”

  張繡軍中亦是傳來一陣喊殺。

  確切地說,這陣喊殺聲應該是來自張繡所在的軍陣之后,只不過站在曹稟與曹純的角度并不能清晰的分辨出來。

  因此二人還道是張繡所部即將殺來。

  如此互相對視了一眼,兩人立刻調轉了方向,避過正面的胡車兒所部,奮力向包圍圈一側奔襲而去。

  他們的目的是撕開眼前這鐵桶一般的包圍圈,自然要選擇相對薄弱的地方,而不是強沖張繡與胡車兒所在的中軍,那絕對是整個包圍圈防守最為嚴密的地方。

  結果剛沖出幾丈遠的距離,曹稟與曹純便覺察到了張繡所在的中軍莫名出現的異樣景象。

  只見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張繡麾下那原本最為嚴密的中軍軍陣,竟忽然有成片成片的兵士哀嚎著倒了下去,僅僅只是眨眼之間,中軍便已經成了整個包圍圈最大的突破口。

  “這是?!”

  二人不由面露驚疑之色。

  就連原本打算沖上來阻擊曹純與曹稟的胡車兒所部,亦是不由停下了腳步,忍不住轉過身去查看他們的中軍究竟出了什么情況。

  “怎么回事,為何忽然停下?!”

  后面的曹昂與郭嘉等人更是又急又氣。

  他們心知曹純與曹稟用性命為他們換來的機會轉瞬即逝,因此必須緊緊跟隨在曹純與曹稟后面才能抓住稍縱即逝的生機。

  但現在前面的人忽然全部停滯不前。

  他們又完全不知道前面究竟發生了什么,自是只能急的跳腳卻什么都做不了。

  下一刻。

  “啪!啪!啪!…”

  曹稟似乎在嘈雜之中聽到了一些輕微的異樣動靜,卻見張繡中軍立刻又有數片兵士痛叫著倒了下去。

  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但此刻張繡所在的中軍竟已經又不少兵士哭喊著開始四散逃竄,監軍大聲怒斥、甚至連斬數人都不能控制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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