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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二章 魂不守舍(4000)

  嚴陸上前對著那個小洞小聲說了幾個字之后,便又退了回來。

  如此等待了大約五秒鐘,鐵門內才終于響起了一陣金鐵相交的動靜,鐵門隨后打開了一道只有一人之寬的縫隙。

  “隨老奴走。”

  嚴陸率先進了鐵門。

  而后便是吳良與典韋,接著那二十余名全副武裝的兵士也跟了進來,這個過程中那些兵士的眼睛一刻都不曾離開過吳良與典韋。

  可見張梁對他們兩個應是極為重視,并且可能真的已經知道了一些什么,因此才會派這么多人前來護送。

  對此,吳良自然也是有些忐忑。

  如此來到這座大石屋之內,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個磚石修建而成的觀禮臺一般的階梯狀祭臺。

  祭臺上大大小小擺放了上百個牌位,這些牌位都一種用顏料刷成了白色的底色,上面卻是一片空白,沒有寫下任何的姓氏名諱信息。

  這也不是一座正常的祖先祠堂該有的樣子,否則這些牌位肯定不會空著,應當與張氏族譜一一對應才是。

  而且在這個祭臺與這一片牌位前面,也沒有看到香鼎、蒲團之類的祭拜禮器。

  而嚴陸進入祠堂之后的舉動也證實了這一點。

  作為張梁的奴子,若這里放置的果真是張世先祖的牌位,那么嚴陸便更應恭恭敬敬的跪拜以示尊敬,哪怕只是做做樣子給張梁看也得做出來,而他卻對直接無視了這些排外,領著吳良與典韋便徑直走向了這個擺放牌位的祭臺后方。

  吳良判斷這座祠堂完全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張梁的秘密就藏在這座祠堂之下,不過此情此景之下,他并不方便與典韋進行任何交流,只能跟著嚴陸繼續走下去。

  來到祭臺之后,首先映入眼簾乃是一個“衣帽間”。

  其實這并不是一個房間,只是在靠近墻壁的地方立起了一排木頭架子,而在排木頭架子上則掛滿了一看就十分厚實的冬衣。

  并且與這個時代流行的棉襖格式的短款冬衣不同,這些冬衣居然還都是類似于后世軍大衣一般的長款冬衣,目測哪怕是典韋那樣的大漢穿在身上,依舊可以蓋到襠部,吳良穿上則直接就蓋到了膝蓋左右的位置。

  “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奇冷無比,若是不想被活活凍死,便挑一件披在外面。”

  嚴陸先是自己拿了一件長款冬衣套在外面,而后回頭對吳良與典韋說道。

  而那些兵士亦是兩兩依次上前,很是自覺的披上了冬衣…原本如今已經進了臘月,人們本就已經穿上了冬衣,再套上這種長款冬衣,自是顯得十分臃腫,更何況這些兵士還都穿了甲胄,如此甚至會影響到他們的行動。

  “多謝管事提點。”

  這些人應該都已經去過了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因此才會如此自覺,吳良先是謝過了嚴陸,一邊學著他們的樣子套上冬衣,一邊心中卻是對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更加好奇。

  他還記得甄宓此前說過的話。

  因為“實心肉”的緣故,那地方定是充滿了尸毒陰瘴,可能也正是這個原因才導致那里陰寒無比,必須再加上一層冬衣才能夠御寒。

  待他與典韋都披好了冬衣之后。

  嚴陸亦是沒有絲毫回避的意思,轉身便掀開了懸掛于祭臺背面一塊麻布簾子,露出了藏于簾子之后的一個生鐵小門。

  這小門與后世的臥室門差不多大小。

  并且與祠堂的生鐵大門不同,這個小門的把手與門栓都露在外面,從外面便能夠打開。

  “先下去幾人接應。”

  這次嚴陸倒并未率先進入,而是對隨行的幾名兵士點頭示意。

  “諾!”

  六名兵士站走上前來,緊了緊身上的冬衣打開鐵門魚次進入。

  接著里面便傳來了“吱嘎吱嘎”的響動。

  透過鐵門與那幾名兵士手中的火把,吳良看到了一個垂直向下的洞口。

  洞口的正上方則是一個類似于井轱轆的木質器械,不過這個器械可比井轱轆要大得多,也高得多了。

  井轱轆的下面連接著一個同樣不小的框型平臺。

  已經有兩名兵士站到了框型平臺之上,剩下的四名兵士則站在一旁開始緩慢轉動井轱轆,與此同時框型平臺也開始平穩的向下降去。

  不多時那個框型平臺與上面的兩名兵士便徹底消失在了吳良的視線之中。

  只露出那個黑洞洞的垂直向下的洞口,以及從井轱轆上緩慢伸展開來的粗壯繩索…

  繩索的長度不小。

  在井轱轆上繞了很多圈,僅憑雙眼很難目測出繩索的具體長度,不過若是這些繩索要全部伸展開來,那個框型平臺才能夠降到洞底的話,吳良估計這個洞至少也要有數十米深。

  張梁與左慈現在就在這個洞下面么?

  吳良心中腹誹。

  若是如此,這個洞便應該只是一個入口,下面必定還會有一個橫向延伸的空間,否則這個洞的面積不過只有幾平方米,根本就站不了幾個人。

  另外。

  吳良個人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入口。

  若是洞的上面留有一批可以絕對信任的人駐守,那或許沒有什么問題,否則若是有人懷有異心,很容易便可以將洞口上面的“井轱轆”毀掉,將下到里面的人活活困死,連毀尸滅跡的步驟都直接省了。

  而現在。

  他與典韋顯然很快也要下到里面,這會令他很沒有安全感,畢竟駐守與操作“井轱轆”的是張梁的人,這無異于將自己的命運交到了張梁與張梁的人手中,總是沒有辦法安心下來。

  并且在這種情況下。

  他與典韋的行為也將受到很大的限制。

  就算在下面找到了可以反制張梁的機會,他們也沒有辦法無所顧忌的出手,因為之后還得考慮怎么上來的問題…

  終于。

  當井轱轆上的繩索伸展到一半的時候,連接那個框型平臺的繩索已經松了下來,即是說此前那兩個兵士已經下到了洞底。

  這么看起來。

  這個洞應該并沒有想象的那么深,吳良推測應該最多也就三四十米左右的樣子。

  不過這依舊是一個僅憑人力很難攀爬上來的高度。

  而且從洞口來看,這個洞還是似井一般的圓形,如果洞里面的墻壁還比較齊整光滑的話,便連個能夠著力的地方都沒有了。

  “請吧。”

  嚴陸面無表情的看向吳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盡管不喜歡這樣的入口,但吳良還是想下去瞧上一瞧,搞清楚這下面是否真像甄宓所說的那樣藏了一座彌天大陣,搞清楚張梁這悶葫蘆里面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很有可能歷史上左慈成為三國史上最玄乎的陸地神仙的秘密,就藏在這下面。

  “請。”

  應了一聲,吳良與典韋走進了鐵門。

  那四名操作“井轱轆”的兵士也是已經開始快速轉動轱轆,不肖多時便將那個框型平臺從下面拉了上來。

  這個過程中吳良注意到一個十分巧妙的細節。

  井轱轆的旁邊還掛有一根比較細的繩索,繩索的一端連著一個鈴鐺,另外一端則直接垂入了洞口之中。

  方才那兩名兵士下到洞底之后,上面負責操作“井轱轆”的兵士一直沒有輕舉妄動,直到那個掛在井轱轆旁邊的鈴鐺響了起來,他們才開始了將框型平臺拖上來的操作。

  這個普通的鈴鐺,便是上下傳遞信息的道具。

  下去的時候,順利到達洞底,并且拉響了鈴鐺,上面的人便可以回收框型平臺。

  而若要上來的時候,再拉響鈴鐺,上面的人便知道有人要上來了,自然會將那框型平臺放下去接人。

  “你二人先下,下面的人自會接應你們。”

  待那框型平臺停穩之后,嚴陸再次走上前來催促。

  這個嚴陸應該也是要下去的,否則他便沒有必要與吳良等人一同披上冬衣。

  “走。”

  吳良沖點了點頭,率先走上框型平臺。

  這個框型平臺雖然吊住了四個角,并且還進行了一些必要的加固,但肯定無法達到后世電梯的水平,剛走上來的時候還會似船一樣搖晃。

  不過搖晃的幅度并不算大,應該沒那么容易翻掉。

  如此待典韋也上來之后,四名兵士又如此前般操作,兩人就這樣緩緩向下降去。

  剛開始下降的時候。

  吳良便已經感覺到了一股自下而上涌現的一股陰寒氣息,但他又可以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自洞底吹出來的寒風,而是一種緩慢升騰的寒意。

  奇怪的是,方才站在洞外時,哪怕與這個洞口近在咫尺,他也并沒有感覺到這股寒意。

  典韋應該也感覺到了這股寒意,因為他打了一個寒戰,而后緊了緊披在外面的那件冬衣。

  如此待這個框型平臺下降了一段距離之后。

  吳良竟又莫名有了一種類似于失重的感覺。

  “公子,我有些異樣的感覺,我也不知應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只覺得頭重腳輕,似是魂不守舍一般…”

  典韋亦是同樣有了這種感覺。

  不過“失重”這種感覺,典韋肯定是說不清楚的,只能盡力去搜羅腦中的詞匯,去描述這種這種看不見摸不著感覺。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電梯,沒有游樂場,沒有蹦極,除了那些跳崖尋死的人,基本就沒人能夠體會到這種感覺,而那些跳崖尋死的人,也大概率沒有機會將這種感覺描述出來。

  “扶穩。”

  吳良如此輕描淡寫的說道,心中卻是對這個地方又多了一絲敬畏。

  只因他知道,這雖是一種類似于失重的感覺,但卻絕不應該是失重。

  與后世的電梯不同,這個“井轱轆”的下方速度十分緩慢,根本就不可能達到令人產生失重感的程度。

  因此他與典韋產生這種感覺定是另有原因。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吳良懷疑可能便與那緩慢升騰的寒意、甄宓所說的彌天大陣、以及“實心肉”產生的尸毒陰瘴有關,若是如此,他們出現這種情況可能便受到了非自然現象的影響…

  他曾在后世聽過這樣一種說法,與方才典韋那“魂不守舍”的描述雷同。

  即是說當有鬼魂從人體穿過,又或是魂魄與身體出現短暫分離的時候,人便會產生寒冷的感覺,同時也會出現類似失重的感覺。

  只是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吳良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解釋,只能暫時將這個想法藏于心底,告訴自己多留一個心眼。

  最終,二人還是順順利利的來到了洞底。

  雙腳踩在地面上的時候,那種失重感便立刻消失不見,好像接住了地氣魂魄便安定下來了一般。

  之前提前下來的兩名兵士已經在一旁接應。

  帶他們站穩之后,二人便立刻拉動了另外一條自上方垂下來的細繩。

  “鈴鈴鈴!”

  上方隨即傳來幾聲輕響。

  而后那框型平臺便又很快便被拉了上去。

  這下面果然越發的寒氣逼人。

  吳良下意識的縮起了脖子,將那件添加的冬衣緊緊裹在身上,饒是如此,他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這種感覺,吳良覺得這里的溫度應是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但奇怪的是,在這里他卻看不到任何地方結下了零下二十度一定會出現的白色冰霜,并且在他向外呼氣的時候,也并未似冬天那般出現白霧。

  這又是一處與自然現象相悖的細節,宣示這此處的不同尋常。

  暫時將這個細節記下。

  吳良又開始打量這里的其他情況。

  果然如他所料,這下面還有延伸空間,有一條暫時無法判斷朝向的通道繼續傾斜向下延伸,通向更深的地底。

  并且這條通道的道路還被修建成了一段一段傾斜向下的階梯,方便行走。

  除此之外。

  這條通道的墻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還被裝上了正在燃燒的火把,吳良查看距離最近的火把,非常普通,絕不可能是長明燈一類的奇物,因此這火把應該是張梁命人插上用來照明的。

  而順著這些火把的光亮。

  吳良居高臨下可以一直看到幾十米外的情況。

  然后他在通道幾十米外正中間的位置,看到了一個樹立在地上的、造型與十字架類似的柱狀事物,這玩意兒好像是由木頭打制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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