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
聽了白菁菁的話,吳良那張一直在故作正氣的臉孔瞬間化作了一個大大的“囧”字。
他嚴重懷疑白菁菁對“運氣好”三個字有什么誤解。
不過看到白菁菁俏臉上隨即露出的些許狡黠與自得之后,他就明白了,這姑娘心里清楚的跟明鏡似的,這是在故意吊他的胃口呢。
來了月事確實不便行房,就算吳良現在要給她來個霸王硬上弓以示懲戒,也完全不合時宜。
不過再轉念一想。
這其實也未必是什么壞事,白菁菁還是黃花大姑娘一個,在這種地方交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想想雖然刺激得很,但也太沒有儀式感了,確實是有些虧待了她。
而且。
據吳良所知,初夜之血與月事之血其實還是有些許區別的。
嚴格意義上說起來,這兩種血其實并非出自同一個地方。
初夜之血主要是造成撕裂傷害時流出的血,與劃破手指流出來的血其實并沒有本質的區別;而月事之血則是真正來自孕育生命的器官的血液,與分娩時流出的污血完全來自同一個地方,甚至說是同一種血液都不為過。
因此若單純考慮對付木鵲,而不摻雜其他個人私欲的話。
吳良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月事之血。
所以說。
這其實還真未必是壞事,從某種意義上講,也確實說是吳良的運氣好,試想需要對付木鵲就恰巧趕上白菁菁來月事的這幾天,這與瞌睡了有人送上枕頭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你可莫要耍賴,方才你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親口說了月事血也是污血,這次休想再花言巧語哄騙于我。”
見吳良那張“囧”臉上還有那么點若有所思的樣子,白菁菁還道吳良心中又在擠什么壞水,于是立刻又補充了一句。
“菁菁你說什么呢,我向來行事光明磊落,人稱忠義無雙小宋玉,何時花言巧語哄騙過你?”
吳良已經不得不接受了這骨感的現實,笑呵呵的說道。
“現在便是在花言巧語,你非但騙我,狠起來連你自己都騙。”
白菁菁翻了個白眼道。
“連我自己都騙?”
吳良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有些詫異的問道。
“你是否忠義無雙尚不好說,可與‘宋玉’相提并論便是在騙自己,要不要我回頭找面銅鏡給你照照,教你好好看看你這副賊眉鼠眼的模樣,莫要再騙自己了,哼!”
白菁菁哼了下瓊鼻,毫不客氣的奚落道。
吳良頓時無言以對。
白菁菁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最起碼說話的時候會留些口德,哪里會似如今這般伶牙俐齒,竟能與自己斗個來回?
吳良終于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白菁菁學壞了。
就是不知道跟哪個王八羔子學的,可惡啊,害人啊,氣煞我也,不要叫我知道是誰!
“還不轉過身去,你到底還要不要對付那木鵲了?”
見吳良在自己手下吃了癟,白菁菁倒是樂在其中,又不依不饒的斥道。
“莫要囂張,我這是好男不與女斗,回去再收拾你!”
吳良也知道此情此景之下不便耽誤功夫,只得目露兇光瞪了白菁菁一眼,放了句狠話背過身去。
從“臨沖呂公車”二層下來。
吳良手中已經多了一塊已經快被污血浸透了的“愛心月事巾”。
反正是自己女人的東西,吳良倒也不太過避諱,又叫典韋將工兵鏟拿出來,拆下上面的鏟頭,而后用一小截細麻繩將這塊“愛心月事巾”綁在了木柄上面。
“有才哥哥,這便是你說分娩時才有的污血吧?這么短的時間你怎么弄來的?菁菁姐姐真的給我生了個小侄么?我現在已經要做叔父了么?”
見狀,諸葛亮這小屁孩好奇心又泛濫了起來,眼巴巴的湊到吳良身邊連珠炮似的問道。
“大人的事小孩別插嘴!”
于吉眼疾手快,一把提溜住諸葛亮的衣領子就將他扯到了一邊。
吳良回頭看了諸葛亮一眼,自是沒有對他進行生理衛生知識的科普,而是將典韋叫過來,將綁好了“愛心月事巾”的木柄交到他手中,正色說道:“典韋兄弟,看你的了,務必將這污血涂到木鵲身上,不過也要以自身安全為重,切莫被那木鵲傷到。”
“諾!”
典韋接過木柄,挺胸應道。
這一瞬間,氣氛立刻又變得緊張起來。
此時眾人的命運已經與這塊小小的“愛心月事巾”綁在了一起,也寄托在了典韋的身上,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
吳良其實也沒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畢竟他的這個想法也是根據孫業此前的講述推斷而來,雖然這個細節在《史記》中也同樣有所記載,但記載終歸是記載,誰也不能保證那便一定是事實,更無法保證此舉定能成功。
幾個呼吸之后。
典韋準備停當,一手持工兵鏟,一手持綁了“愛心月事巾”的木柄,邁著大步走出了“臨沖呂公車”。
那木鵲看起來雖不是生物。
但感官卻十分敏銳,而且攻擊性極強,見到人便會立刻沖殺過來。
方才吳良等人已經有所體會,因此典韋只需走出戰車,根本就不需要拉什么仇恨,只需準備抵御木鵲呼吸之間便會降臨的襲擊便是。
果然。
“呼啦——!”
典韋才來到戰車之外的平地上,才剛放松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木鵲的聲音便已經自黑暗中響起。
“你身后!”
白菁菁聽力過人,聽到聲音便立刻判斷出了木鵲的方位,出聲提醒。
“來!”
典韋爆喝一聲,“嚯”的一聲轉過身來,渾身肌肉再次緊繃起來,根根青筋自體表暴起,全身上下的關節更是劈啪作響。
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吳良還是第一次見到典韋這般姿態。
可能此前的盜墓生活太過悠閑,遇上的敵人又大多不堪一擊,以至于典韋基本沒有機會激發出這樣的斗志。
這一刻,吳良忽然覺得有些委屈了典韋。
或許他本就屬于血肉橫飛的冷兵器戰場,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夠將自己的實力充分發揮出來,成為那個為史書上為世人仰慕的“古之惡來”。
而跟著自己,他最終可能就只會成為一個不能留下姓名的“摸金校尉”,甚至有可能埋骨在別人的祖墳中。
“我對典韋來說,是最好的未來么?”
吳良心中不自覺的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這不是矯情。
而是真心將典韋當做自己人之后,不自覺的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伴隨著典韋這聲暴喝,只聽“唰”的一聲,木鵲的身影已經自黑暗中俯沖而出。
這次它的目標已經不再是已經搖搖欲墜的“臨沖呂公車”,而正是走出了戰車嚴陣以待的典韋。
木鵲顯然并不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因此并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它只有一個極為簡單的意識,那便是刺穿面前這個膽敢進入此處的直立兩腳獸的腦袋,令其永遠在此處沉睡。
“小心!”
眾人見狀皆是心中一緊,都替典韋捏了一把汗。
盡管此前典韋便與這木鵲打過一次照面。
那時看起來典韋并未吃什么虧,但這木鵲的速度與力量依舊令眾人無法樂觀起來。
畢竟無論是孫業的恐怖傷口,還是楊萬里那被一擊震裂的虎口,都在提醒著眾人絕不能小看了它,否則定要吃了大虧。
“嘿——!”
典韋亦是毫不示弱。
一只腳猛地向后錯開,工兵鏟在前招架,綁有“愛心月事巾”的木柄在后準備,盡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氣勢。
下一秒。
“鏘!”
一人一鵲已是短兵相接。
典韋到底是典韋。
只見他眼疾手快,在那木鵲飛來之際,猛地向旁邊錯了一步,而后全力一鏟拍在鵲頭之上,竟強行令其身形偏移了一些。
與此同時。
另外一只持有木柄的手已是接憧而至,猛地向前一探便戳中了木鵲側面。
“唰!”
一人一鵲幾乎一觸即開。
那木鵲似乎還有一些總結戰斗經驗的能力,這一次被典韋拍下,竟很是巧妙的使用翅膀在地上強撐了一下,而后便借助這股子回彈的力量又快速飛回到了空中,并未像此前那般狼狽的在地上翻滾滑行。
不過。
它的右側已經多出了一道極為明顯的紅印,就像是有人用油漆刷在上面刷了一道紅漆一般,是那么的鮮亮明艷。
“哦——成嘍!成嘍!不愧是典韋兄弟,咱們瓬人軍最強戰力!”
見此狀況,楊萬里與于吉兩人已經激動的歡呼起來,甚至忘我的抱在一起,像兩個稚童一般蹦蹦跳跳。
“安靜!”
吳良卻是依舊不敢有絲毫放松,一雙眼睛一邊死死盯著仍在空中飛行的木鵲,一邊大聲對典韋喝道,“典韋兄弟,你的任務已經完成,立刻回來,不得戀戰!”
推測畢竟是推測。
因此在那木鵲當真完全廢掉之前,都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否則倘若推測有誤,便會令典韋陷入險境之中。
“諾!”
典韋顯然意猶未盡。
但他本就是粗中有細的人,早已洞悉了吳良的想法,因此也是一邊盯著仍在空中飛行的木鵲,一邊快步后退著向“臨沖呂公車”退來。
最終。
典韋安然無恙的退了回來。
而那木鵲也像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四平八穩的隱入了黑暗之中。
“這…”
眼睜睜看著木鵲飛走,吳良的心也漸漸開始下沉。
這對于他們可不是什么好結果。
在吳良的預想中,那木鵲就是一種依靠術法催動的機關獸,倘若污血果真能夠破除術法的話,木鵲大概率會在沾上污血的同時,便會立刻因為受到了玷污而失去動力。
這就像飛機,只要動力系統出現故障,立刻便要開始墜落,絕不可能繼續平穩的飛行。
這種東西不是復雜的生物。
不可能像生物一樣,即使受了些傷,也能夠在求生欲的趨勢下強撐著去做一些事情。
所以。
眼前的一幕有很大概率說明,污血可能對木鵲根本就沒有作用…
“公子,木鵲又飛走了…”
眾人也是終于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下意識的看向了吳良,似乎想從他這里得到一些能夠令人安心的信息。
“這…是不是說,咱們這污血沒有起作用啊?”
于吉最終還是問出了眾人想問,卻又不敢問出來的話。
吳良頗為無奈的看向眾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眼下最重要的是趕快再想其他的辦法。
實在不行,恐怕就只能強行突圍了,若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青銅大門外,再將那扇大門關起來,或許還有人能夠爭取到活下來的機會。
吳良忽然想到了青銅大門外那些被爆了頭的尸首。
他們曾經或許也經歷過同樣的處境,而且做了同樣的無奈抉擇,最終卻沒有落得什么好下場…
這會不會是吳良等人的下場。
吳良也說不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有人能夠僥幸活命,也必定是建立在更多的人殞命的基礎之上。
此刻的不言不語,已是勝過了千言萬語。
眾人怎會不明白吳良的意思,而后也全都陷入了沉默。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于吉那張老臉再一次變成了苦瓜,及不甘心的道,“公子,你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陸地神仙,區區一只木鵲一定難不倒你的,對吧,你一定還能想到其他的辦法吧?”
吳良依舊只是無奈的看著他。
他在想,一直在冥思苦想,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憑想便能夠想出來的。
就在這時。
“呼啦——!”
木鵲的聲音再次傳來。
似乎在嘲弄,在宣告吳良等人的命運。
下一刻。
木鵲再次自黑暗之中俯沖而出,還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但下一秒。
“咔…咔咔!”
木鵲的翅膀竟忽然像是卡殼了一般,極不正常的顫動了兩下,而后失控的撞向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