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章 反生命方程式
海森堡看向人類的眼神并沒有任何冷漠，因為他突然不再對不感興趣的命運而感到冷漠了。
當他人的命運徹底成為你的資源和商品，甚至是你隨意收割的稻麥和糧產時…。
有幾個人，還有資格成為海森堡眼里的特殊？
而又該是多特殊的生命，才能讓海森堡重視他的尊嚴，甚至去照顧他的想法呢？
浩渺宇宙，不過區區幾人罷了。
至于其他…。
只見海森堡默然的無視了人群的哀嚎，哪怕那是數不勝數的，足足兩億一千六百三十三萬人的哭嚎。
彩虹橋在擴張到能傳送莫戈的層次之后，它的璀璨無法想象！
而那些可憐人，則看到了他們不能去看到的東西…。
枉顧了生命對自己的哀求和禱告，海森堡專心下來，不斷將自己的能量送往神國之內。
小破球則瑟縮在一旁，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和通訊對面那個“和藹”的綠燈俠進行交涉。
伴隨著小破球那愈發狠萌的聲音，海森堡的心境莫名的愈發空靈。
就在這樣一個未知的瞬間里，海森堡眼中的世界徹底轉變！
前一秒，海森堡還在對神國傳輸神力。
可后一秒，他居然出現在了另一片未知的土地上！
四周那昏黃的天空讓海森堡感到些許詭異。
這種詭異當然不足以讓他害怕。
不過…。
他那前一秒還無法泛起波瀾的心靈，突然升起了一點點感興趣的想法。
“有趣…。”
他輕笑著呢喃一句，但他并沒有注意到，他此時的呢喃聲，莫名帶著一種之前從未出現過的空靈。
這聲音仿佛機械，又好似金鐵交鳴。
前一個瞬間聽上去還宛若細雨敲窗，后一個瞬間則變成了天雷滾滾。
那不是一個人應該吐出的聲音，沒有任何影視劇能形容那種聲音里交雜的嘹亮和低沉。
而此時他身上發生的一切變化，他都并沒有注意到。
只見海森堡緩緩邁步，他踏出雙腳，腳下轉眼滲出硫磺燃燒的足跡。
當他第二步邁出之后，他這兩步之間的土地，轉眼皸裂并滲出熔巖。
大地在他腳下破碎，而那并非他主動為之。
似乎在有他的天地之間，天地就該為他的每一步都做出改變！
他的一切都是本能，是盡隨心意，因為他即是天心，是地心。
至于人心…。
他此時的天地顯然并不在意。
就這樣，海森堡一步又一步前行。
他腳下的地面逐漸化為火海，那火光點染了他的鎧甲，讓他身上本是漆黑的甲胄，都泛起了不自然的輝光。
他饒有興致的輕輕扯著嘴…。
不對！
他是在笑。
但他依然不曾發現，他此時就連笑容都不能維持！
他原本那閑散而輕忽的淺笑，早已在不自覺中，變成了此時嘴角那詭異的抽動！
伴隨他嘴角抽動的力度越來越大，他的內心也越感興趣，而他的表情，也隨之愈發陰冷和殘酷。
“生命是什么，是命運維系于物質世界的足跡罷了。
人類又是什么，無數命運中無限狹小的角落罷了。
命運賜予生命的命運，本不該成為他們放肆揮霍命運的理由。
但所有人類，整個地球，全宇宙，所有的生命都在放肆。
呵呵～…。”
海森堡一邊冷笑，身上的鎧甲一邊不斷崩裂。
曾經滿溢神力的鎧甲，此時驟然碎裂成片，淅淅瀝瀝的從他體表剝落下來。
片刻之后，他的上半身光潔如洗，沒有一絲鎧甲能附著在他的身上。
眨眼之間，他脫下的遠遠不止鎧甲，更好像是他體內始終保留，并不斷培養的最后一絲人性。
咔吧！
一聲脆響，海森堡的胸口驟然破裂，一輪大日的符號轉眼于他碎裂的皮膚溝壑間顯形。
黑色的日輪佇立在他胸口中央，他不久前剛剛雕刻的神徽，轉眼 刻在了他自己的皮膚上。
緊接著，熔巖于黑色的溝壑與圖案中涌現，他的雙眼也和自己體表流淌的熔巖一樣，呈現出陰森的厲紅色。
他微微張開的口唇中，硫磺的氣味兒不斷散發，而他那原本自然生長的短發，也在片刻之間化為中長…。
“生命…呵呵～，不過是應命運的需求不斷滋生的土壤罷了。
意志，根本就是完全不曾存在的東西！
所謂的意志，不過是貪婪。
所謂的自由，不過是放縱。”
只見此時赤裸著上身的海森堡輕輕抬起右手，在他如今那慘白的手掌之間，岡格尼爾緩緩浮現。
當他握緊岡格尼爾的把柄之后，他猛然掄起手中的長矛，將岡格尼爾狠狠掄向地面。
轟！！！
本已化為火海的大地陡然一顫，巖漿好似翻騰的海浪般不斷噴濺。
在那因瀝干熔巖而顯露的地表之下，遍布數公里范圍的巨型符文驟然出現！
看著腳下那無比巨大的符文，海森堡陰冷的嘆了口氣。
“寂寞。”
說完，他繼續前行，不斷在腳下大地的其他位置上砸來砸去。
“寂寞疏離恐懼絕望價值÷嘲笑÷譴責÷誤解×內疚×羞愧×失敗×審判。
由此可解，希望愚蠢，愛謊言，生存死亡，而自我…。
自我darkside（黑暗面）”
伴隨著符文的不斷出現，海森堡長長的出了口氣，他面前的的熔巖星海驟然崩裂。
同時，他手上的岡格尼爾也轉瞬消失，甚至他剛剛長起來的頭發，還有他碎裂的盔甲，也都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他終于看見了他本該看見的畫面。
他托舉著莫戈，而神力則塑造著神國。
見此…。
海森堡終于正常的笑了出來，他的笑容明晰而清淺。
只聽他一邊笑，一邊小聲的念叨一句。
“這就是傳說中的反生命方程式么？”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
“惡永遠比善來的更加大方，反永遠比正更渴望翻身。
和生命方程式給我的片刻心靈體驗相比，反生命方程式干脆拋出了一部分核心來對我進行誘惑。
但你們真的不懂一個神。
或者說，你們壓根不理解一個真正從人演變為神的神！
當人性的善惡于神的靈魂中漫步過后，當神明真正體會到人類的苦樂之余。
這個神/人就會真正知道，生命方程式也好，反生命方程式也好。
無論再強大的力量，祂都不會將自己困守在一成不變的心靈領域中！”
話音至此，海森堡臉上的不屑逐漸加深。
“正，還是反…呵呵。
既然我有吸引你們的本質，既然你們都選擇向我展示自己，以此吸引我投向你們。
既然這樣，那你們無論再怎樣強大，也只不過還是卑微到需要像我搖尾乞憐的，無用的力量罷了。
所以，像你們這樣只能讓我無聊的方程式…。”
只見海森堡想到這里，不屑的啐了一聲。
“快滾吧。”
話音落下，不遠處正在和阿賓講通訊的莫戈徹底愣住了。
她猛的停止話頭，隨后遲疑著轉身看向海森堡。
片刻之后，她那綠光組成的圓滾滾的身子突然一顫。
緊接著，小破球的表情猛然轉變成了…。
人間不值得(ó﹏ò)
只見小破球委屈的晃悠兩下，隨后表情一肅。
她就這樣在原地輕輕滾了一圈…。
這個動作做完之后，她的表情瞬間變成了…。
淚牛滿面！
看著這樣委屈的小破球，海森堡趕緊沖到小破球身旁，一把將莫戈抱進懷里。
“我不是說你！”
“你不要我，阿賓也不要我，2814不歡迎我，我要回家回家回家！！！”
莫戈頓時委屈的哭了起來，但海森 堡看著懷里小破球一邊哭泣，一邊偷偷瞄向自己的樣子。
海森堡抿了抿嘴，偷笑著冷起臉來。
他這樣做還沒多久，懷里的小破球便有些慌了。
只見小破球悄悄轉身，然后瞄了瞄海森堡沉默的姿態之后。
小破球直接把綠光圓爪子遞了過來。
“老爸，阿賓不讓我留下來，你和他說吧…。”
說完，她的小圓手轉眼從她軀體上分離，繼而漂浮到海森堡耳旁。
通訊對面，阿賓·蘇也聽到了莫戈的話。
得知自己現在正要和莫戈所謂的老爸交流，阿賓·蘇皺了皺眉。
“你是…。”
“我是海森堡，莫戈就留在我身邊，如果覺得有問題，來地球找我。
相信我，我會讓你問不出的。”
話音落下，海森堡直接掐斷通訊，轉而揉了揉小破球的腦袋。
“留下來吧，神國已經準備好了，小家伙。”
“好的老爸！！！”
小破球笑得格外開心，但海森堡依然看穿了這個小家伙的本質。
這絕對是塊黑心棉吧！！！
哈哈～～！
海森堡一邊笑，一邊斷開神力傳輸系統，耳中傳來巴赫的通訊，也讓海森堡確定了神國徹底擴張完畢的消息。
只見他猛然張開雙手，作擁抱狀，抱向此時無限龐大的莫戈星。
伴隨海森堡雙手逐漸靠攏的動作，莫戈星和她身上的一草一木，全都飛速的縮小起來。
有幸運的記者和博主記錄到了這驚人的一幕，還沒有瞎掉的人，則依舊為海森堡展示的神跡而瘋狂。
正好比啟示錄中描述的一幕那樣。
神降下天火墜落大地，而人類奔走不休！
星球的出現不亞于，甚至遠超于神話中所謂的陸沉和天火。
而海森堡…。
哪怕他帶來的彩虹橋灼瞎了上億人的眼睛，哪怕那些可憐人為此哀嚎不斷。
但他們在痛哭之余，也只是不斷的哀求和禱告。
沒有老天真正出現的時候，太多人愿意在失落時指天痛罵！
但真正有神明出現之后。
當神明的懲罰真的降臨之后。
反倒沒人罵了…。
海森堡將真正的，被縮小的小破球抱在懷里，接著他坐到神國穹頂最高的邊緣上。
他的腿自然下垂，隨著小破球晃悠的節奏輕輕擺動。
而他的視線，則看向遠方那數不勝數的可憐人。
只見他輕輕揉了揉懷里的小破球，同時小聲的念叨一句。
“你覺得，那些哀嚎的人，我該救他們么？”
“為什么說成是救？”
懷里的小破球頓時擺出驚訝的表情，轉而繼續對海森堡說到。
“我身上有很多生命噠，雖然都是動物，沒什么智慧，但終究是生命呢。
他們里有讓我討厭的，也有讓我喜歡的，比較可愛的。
所以，我偶爾會翻個身。”
“然后呢？”海森堡問到。
小破球頓時笑了。
“我哪怕在克制，也是要偶爾動一動的，所以我會讓我討厭的，總搞破壞的小家伙到更容易被壓扁的地方。
這樣，就能讓我喜歡的生靈活的更久一些。
雖然他們的生命總是短的很，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們也只有死去這一個結果。”
“所以，只有我想讓他們死，他們才能死。
而我不想讓他們死的時候，我也有資格恩賜于他們。”
海森堡笑了，只見他搖搖右手，溫潤的陽光登時灑下。
剛剛還惶恐于黑暗中的人們，轉眼便重新獲得了光明。
海森堡則抱著小球，輕輕躺在神國的穹頂上方。
他呼吸著輕閑的晚風，感受著云霧的氣息，面上逐漸浮現出許久未見的輕松來。
“小家伙，一定要記住，我是海森堡，一直都只是海森堡。”
“你也一定要記住這一點呀，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