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A貨工廠在哪里?

　　夜晚十點鐘，油麻地，缽蘭街。

　　這條1927年建成的小街，人口稠密，商業發達，差不多可以算是港島最繁華的區域之一，

　　不到兩公里的長度內，分布著幾十家夜總會、三溫暖，時鐘酒店和麻雀館，

　　戲院、唱片店、洋服店、食肆酒樓、士多店、藥材鋪，各種規模或大或小的財務公司更是遍地都是。

　　在普通市民眼中，這里是一處消遣娛樂圣地，

　　在古惑仔和社團眼中，缽蘭街，則是不折不扣的油水區、風云地，幾十年來，為了這里的地盤，各大社團不知道火并過多少次，涌現出數不清的成名人物，

　　一個個風云人物成為江湖的傳說，很快的，又有新的大佬，取而代之。

　　永恒不變的，只有缽蘭街的繁華。

　　一小隊PTU軍裝警察，六人分成三排，雙手插在戰術皮帶上，走在街頭巡邏。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映出了他們露在帽檐下冷峻的半張臉龐。

　　走在最后兩個警銜最低的年輕警察，邊警惕的觀察著四周有沒有可疑人員，邊隨口聊些江湖故事。

　　“說起來樂少真是巴閉，前兩年才選上和聯勝坐館，就聯合大D做掉了恐龍，居然把缽蘭街打成和聯勝清一色，連洪興都要暫避鋒芒，難怪江湖上都說他是三及第人才。”

　　“心狠手辣嘛，跟下來不到半年，大D就失蹤了，人人知道是誰做的，人人都沒有證據。而且，我還收到風，這一屆和聯勝改選坐館，樂少想連莊，繼續坐館。”

　　“不會吧？和聯勝選坐館幾十年，從來沒有人可以連莊。他要連莊，只怕和聯勝里很多人想要他死！”

　　“誰知道呢？反正不關我們事，這幫渣滓，死得越多越好。”

　　隊伍中，走在中間的一名高級警員，對著前方的背影說：

　　“俊哥，自從你調去重案組后，好久都沒有見你穿制服了，你都不知你穿制服幾有型，我一個男人看著都心動。”

　　在他身邊的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高級警員也附和笑道：“是啊，剛才幾個路過的靚妹，看見俊哥，眼睛都直了，看樣子恨不得把在大街上就地正法，簡直是制服誘惑第二部！”

　　走在第一排，和何文展并肩而行的一個警署署長回過頭，帽檐下的嘴巴露出一個好看的弧線，

　　林家俊的確好久都沒有正式穿過制服巡邏了，調入重案組后，也只有在‘開會授獎’這類正式場合才會穿警服，大部分時間都是便衣。

　　今日重新穿回制服，的確有被自己帥到。

　　笑了笑，露出滿口白牙，說：“許久沒有見，一見面就請大家幫手做事，過幾日事情結束，我請客吃飯。”

　　和鄧伯交涉失敗后，重案組正式開始行動。

　　ABCD四個組，所有人歸隊，見習督察以上的，各自獨立成隊，由各區域巡邏的軍裝、PTU藍帽子等等基層警員配合，定點掃和聯勝的場。

　　名義上的指揮官曹達華給這次行動起了一個簡明扼要的代號：

　　懲戒。

　　直白而囂張的透露出，這次行動，不僅是為了刮韓琛出來，更是要告訴港島所有的社團：做事，要有規矩。

　　若是他們不懂得規矩，那警方爸爸就要出手，幫助他們去懂。

　　林家俊上次受內部表彰后，在警隊內已經被視為‘見習督察’，因此也單獨帶隊，

　　他最早入警隊，就是跟著何文展巡邏，所以借來這一隊人馬。

　　“自己人，客氣話就不用多說。”

　　何文展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對面的幾家夜場，問：“阿俊，今日你話事，先動哪一家？”

　　“展哥，論對這些底層場子的熟悉，我們在辦公室里的，哪里比得上你們？”

　　林家俊扶了扶帽檐，眼睛一點點瞇起來，淡淡說道：“哪家能最打痛樂少，就先掃哪一家。”

　　何文展沉默的點點頭，

　　等綠燈亮起，率先穿過馬路，朝一家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電玩店走去。

　　夜晚十點，正是年輕人和爛仔出來鬼混的最佳時間，順著樓梯走入在地下一層的游戲廳，便見人滿為患，空氣中一股濃到化不開的嗆人煙味撲鼻而來，幾乎都掩蓋住了墻上貼著的‘禁止吸煙’四個大字，

　　在柜臺后正在看雜志的老板看見警察來了，連忙賠笑起身：“阿sir，有何貴干？”

　　剛才和林家俊開玩笑的那名叫做阿杰的警員，面無表情的說；“營業執照看一下。”

　　“好，好，稍等。”

　　在老板轉身去拿雜志的功夫，阿杰推門進到柜臺后，目光逡巡，找到了監控設備的插座，腳尖一挑，把插頭挑了下來，

　　老板拿了營業執照，回頭看見監控屏幕黑了，愣了一下，

　　再瞄了眼這幫面帶冷俊煞氣的警察，就沒敢吱聲，老老實實的遞上執照。

　　阿杰接過執照，幾乎沒看，很隨意的翻了一下就隨手丟在桌上。

　　“多謝配合。”

　　何文展林家俊一行五人，則是不急不慢在游戲廳里穿梭著，所過之處，玩游戲的爛仔們看見警察來了，好像被一壺開水澆到的螞蟻群，一臉警惕的紛紛散開，

　　只有在最角落里，還坐著一個正在入神打電動的長發男子，

　　在他身邊，聚集著幾個年輕人，個個穿金戴銀，紋龍畫鳳，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桀驁不馴，

　　見到警察來了，這幫人非但不怕，反而故意昂起頭，露出挑釁的目光。

　　何文展徑直走到長毛怪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邊個，做咩啊？”長毛怪不耐煩的一聳肩，

　　回頭看見是何文展，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一臉的厭煩，很大聲的問：“干什么啊，打電動犯法嗎？！”

　　“有事請你幫忙，讓你小弟出去，聊兩句。”何文展客客氣氣的說。

　　“挑，警察了不起啊，讓我們出去我們就出去？”一名脖子上有蝴蝶紋身的古惑仔，昂起頭囂張的說。

　　何文展再次對長毛怪說；“讓他們出去，聊兩句。”

　　“喂，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這里是你開的啊？我不走你咬我啊？”紋身男繼續口吐芬芳。

　　見對方不合作，何文展伸手把放在游戲機上的香煙拿了過來，打開盒子里里外外的檢查了一下，

　　里面很‘干凈’，除了香煙，并沒有任何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何文展笑了笑，從口袋里摸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當著長毛怪的面，不急不慢的塞進了煙盒里，又把煙盒丟進他懷中。

　　長毛怪終于繃不住了，抓起煙盒重重摔在地上，豁然站起，惱火的說：“喂，不用這樣栽贓吧，我最近很老實的，什么都沒做。你到底要做咩啊？”

　　“讓他們出去，聊兩句。”何文展第三次說出這句話。

　　古惑仔在警察面前可以囂張，但實在沒有太多硬抗的資本，何文展連栽贓這樣的事都做出，就只能說明今天一定志在必得，

　　長毛怪無奈之下，沖一群小弟揮揮手，“走啦走啦，到外面等我先。”

　　“你等一下。”

　　何文展攔住了剛才那個頂嘴的紋身男，讓他坐在一旁不要動，然后等周圍人都走光了，才再次開口問：

　　“樂少的A貨工廠在哪里？”

　　聽到‘A貨工廠’幾個字，長毛怪臉色更加難看了，如同死了老豆一般，額頭飛快的滲出一滴汗水。

　　一直跟在一旁的林家俊卻幾乎忍不住想笑。

　　何文展和樂少，長得頗為神似，

　　尤其是此時面癱冷酷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