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的理想是做一個指揮家

　　林家俊和肥波一起，坐地鐵經過觀塘，出站后，又坐小巴，去西貢，

　　到了西貢鄉下，還要換乘計程車，一直來到魔鬼山附近。

　　下車之后，感覺完全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大片的農田、未開發的山地，古老的村莊，

　　田間地頭偶爾出現的本地人，很多穿著打扮都非常的復古，好像一下子回到幾十年之前。

　　再朝東走，就是山區，面積比港島本島加上西九龍還要大。

　　其實整個港島，未開發的區域占了七成以上，絕大部分區域都是山區，許多鄉下地方，都沿用這幾十年前的生活方式，外界的文明社會對這里的影響不大。

　　甚至聽說過，有些極端的村莊，連電都沒有通，完全是封閉的古代社會。

　　“喂，阿俊，你真的相信夏侯武的話？”

　　肥波走得滿身大汗，一手拿著從路邊賣甘蔗水的阿婆那買的甘蔗水，一手用草帽猛扇風，氣喘吁吁的說：“那地方住的都是一群神經病，神經病說自己是高手已經很客氣了，說不定還會有人說自己會如來神掌，天殘腿！”

　　頓了頓，又說：“對了，我有次出警，還遇到一個神經病，拿了個紙飛機放在頭頂，說可以飛起來，然后從十八樓跳下，直接摔死了。”

　　“我理解，不過，來都來了，總要去找一找，萬一真的有高手呢？”

　　林家俊的思緒，回到了幾個小時之前。

　　幾個小時之前。

　　赤柱監獄。

　　夏侯武忽然冒出來的‘豬籠城寨’四個字，讓林家俊十分的串戲，

　　有點迷。

　　肥波倒是問：“你是不是說，那個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林家俊更迷了。

　　“是啊是啊，那個地方在西貢鄉下，以前是鬼佬在貧民窟基礎上改造的私人精神病院，后來好像應為經營不善，沒有錢運營下去就荒廢了，一幫流浪漢、偷渡者、買不起房子的人、失業者，還有以前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就在里面生活，不怎么和外界打交道，連警察都懶得管，讓他們自生自滅。”

　　肥波主動介紹了一下，然后疑惑的問夏侯武：“夏侯教官，你說得，不會就是這個豬籠城寨吧？”

　　“是不是精神病院我不知道，的確就在西貢鄉下，里面住的人，也的確有些…呵呵…”

　　夏侯武訕訕的笑了笑：“高手嘛，總是有些怪癖的，天才和瘋子之間，往往只有一線之隔。”

　　“里面真的有高手？”林家俊問，

　　豈不是說，可以學到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想想忽然有些興奮起來。

　　“林Sir，現在是現代化社會，所謂的江湖，在明面上早就不存在了，像我們這些在社會上拋頭露面的人，在普通人看起來，算是武林高手，其實，比我厲害的，還有很多。”

　　夏侯武面露向往，崇拜的神情：“當年來初來港島，機緣巧合之下在豬籠城寨住過一段時間，知道那里面有藏身不露的高人，可惜我福氣薄，始終沒有機緣能得到傳授，

　　若是你能請動他們，區區一個封于修，不在話下，只不過，那里的人，都是隱士，神龍見首不見尾，能不能見得到都不好說，即便見到了，也未必愿意出手。”

　　時間回到當前。

　　兩個人順著田間小路走了一個多小時，又經過一片完全沒有正常路的樹林，穿過大片的水田，終于在魔鬼山山腳下，看到了傳說中的豬籠城寨。

　　一棟好像二三十年代風格的巨大建筑物，

　　生銹的大鐵門上，掛著‘者龍成小’四個因為年久失修，失去了偏旁部首的四個大字，若不是先入為主知道這是哪里，都很難猜到這四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城寨主體建筑，是三棟四層的老樓，都是一戶挨著一戶的筒子樓，

　　三棟樓相互連接，呈現出一個凹字型，圍起一個黃土夯實的大院落，

　　院子中央，能看見一個水龍頭，可能就是全部用戶的用水來源。

　　城寨里的確住著不少人，人來人往，炊煙裊裊，除了穿著打扮比較復古之外，其他都很正常，不像是神經病。

　　“這個地方真的好詭異，簡直可以拍民國戲。”

　　肥波一邊用草帽當扇子，用力的扇風，一邊氣喘吁吁的說。

　　“的確犀利！”

　　看著這熟悉的場景，林家俊忍不住贊了一句，又看見肥波手中的草帽，好心的提醒：“波哥你還是不要戴草帽比較好，免得出現意外，被炸。”

　　“為咩啊？”肥波不解，不過出于對林家俊的信任，還是扔掉了破草帽，問：“接下來怎么辦？”

　　“找高手，學功夫！”林家俊說。

　　肥波十分無語：“阿俊，你不是認真的吧，你看看這些人…”

　　他指著城寨里的人說：“諾諾諾，炸油條的禿子，扭著屁股一看就是基佬的裁縫，哇，居然還有巨人癥，長得那么高像竹竿，想嚇死人啊？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喂，死，肥，仔，我難道不是正常人！”

　　邊上忽然傳來沒有感情波動的聲音，

　　一個打著赤膊，只了一條短褲的小瘦子，像鬼一樣出現。

　　腳下踩著拖鞋，嘴邊還有牙膏泡沫，一雙眼睛，給人感覺明明是在看著你，卻沒有聚焦。

　　肥波嚇了一大跳：“我挑，你邊個啊？從哪里冒出來的，嚇死人啊？還有，今天十八度，你穿成這個鬼樣子，不冷咩？”

　　小瘦子的眼珠子動了動，還是用那種沒有感情波動的聲音說：“我不冷，我叫醬爆，是一名理發師，我的理想，是成為一名音樂指揮家。”

說完，忽然雙手做出指揮的樣子，假裝拿著并不存在的指揮棒，一上一下起伏著，原地蹦蹦跳跳，很歡樂的唱了起來　　“到拉米，拉稀騷，到拉到拉米法騷！”

　　“噗嗤！”

　　肥波一口甘蔗水噴了醬爆滿臉，

　　“我挑，我就說嘛，這里都是神經病來著！”

　　片刻后，

　　醬爆又恢復了正常，面無表情的樣子，臉上還掛著許多正在朝下滑的甘蔗水水珠，卻渾然不覺。

　　“喂，靚仔，這里能不能學功夫？”林家俊直接問。

　　醬爆機械的搖搖頭：“你能看出我是個靚仔，說明你是個有眼光的人，我很欣賞你。如果需要理發，可以來找我。五毛錢一次。再見。”

　　說完，轉身朝城寨中走去，

　　只蓋住半個屁屁的短褲，隨著腳步一扭一扭，露出深深的溝。

　　肥波捂著臉，痛苦的說：“阿俊，我們還是走吧，我覺得這個地方越來越詭異了。”

　　“波哥，我倒是覺得我有些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林家俊目視城寨，語氣深沉。

　　肥波目瞪口呆：“不是吧，精神病難道能夠傳染的嗎？阿俊，你不要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