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叉燒包狂魔

　　“不知兩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四十多歲的洛氏集團老板洛業，不太像想象中的商人模樣，長得有些憨厚，

　　圓臉，帶著不是很明顯的混血，留著胡子，戴了一副黑框眼鏡，

　　望著對面的林家俊和肥波，他故做幽默的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守法商人，兩位重案組的阿sir上門找我，搞得我很緊張啊。”

　　緊張就對了，

　　第一眼看到洛業，林家俊也有些緊張，

　　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忽然拿出殺豬刀一頓亂砍，把自己和肥波做成人肉叉燒包？

　　“洛先生，不知道這筆款項，你有沒有印象？”

　　肥波拿出一張打印的紙，隔著桌子遞給洛業。

　　廉署查到，阿強生前，賬上轉入了二十萬，正是來自于洛氏集團。

　　他那輛車就是用這筆錢買的。

　　警察的待遇高，二十萬港幣對于警察而言不算巨款，阿強那個級別的警員，偶爾加加班，不用一年就可以賺20萬。

　　萬物皆有價，20萬還不至于讓一個警察出賣良心，參與殺人這種大案。

　　如果這只是定金，再配合上降頭，那就說得通了。

　　洛業看了眼轉賬單打印件：“晤…有印象，你們問這筆錢做什么？”

　　“洛先生，請問你為什么要給阿強打這筆錢？”肥波直接問。

　　洛業皺了皺眉，抬頭說道：“警官，我記得你剛才說，你是重案組的，港島是個講法律的地方，如果涉及商業秘密，我應該有權不回答你的吧？”

　　“洛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

　　肥波是老警察了，平時嘻嘻哈哈，辦起案子來，經驗十分豐富，臉頓時一沉：“我們是重案組，不關心商業犯罪，但如果你不配合，那也許我該請商業罪案調查科的同事來與你談。”

　　“呵呵，我洛業雖然不是什么太平山頂大富豪，卻也是八歲開始便出來混，從廟街擺地攤，一步步走到今日，警官，拜托你不要唬我啊。”

　　洛業把打印紙輕飄飄的一丟，靠在椅背上，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然后悠閑的用勺子攪拌著，一臉無所謂的說：

　　“既然如此，那我等著，什么時候商業罪案調查科的警官來，提前與我打聲招呼，我請律師來，大家一起坐下來，慢慢談嘍。”

　　“洛先生，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樣對抗，對我們雙方都不好！”肥波說。

　　“警官，就憑你這句話，我就能告你恐嚇。還有，我這個人喜歡喝咖啡，敬酒罰酒，都不懂得吃。”

　　洛業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咖啡，把杯子朝桌上一放，看了眼手上的勞力士金表，

　　“現在我還有事，兩位，請自便吧。

　　“洛先生，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么抗拒，警察和商人，也不應該是敵對關系，警方保護商人的合法利益，商人與警方合作，更有利于社會治安，大家都有好處的嘛。”林家俊笑著說道。

　　兩個人辦案的套路，肯定是一個人唱紅臉，一個人唱白臉，官大的嚇唬，官小的圓場，

　　只唱紅臉，別人不拿你當一回事；只唱白臉，容易談崩，

　　洛業看了他一眼：“這位林警官不僅長得靚仔，話說的也很對，可是無論警察，還是商人，都要守法。合作，應該在法律范圍之內。”

　　“法律嘛，警察其實沒有律師懂得多，不過剛才聽你說起咖啡，你好像真的很喜歡喝。”

　　林家俊看了眼桌上的空咖啡杯，“剛才進門我便聞到了，好濃郁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牌子？”

　　洛業微微一愣，不知道這個年輕警官，怎么會把話題轉移到咖啡上，

　　“普通咖啡嘍，這位警官若是喜歡喝，我讓秘書給你沖一杯？”

　　“多謝，不必了，我是警察，萬一貴公司的咖啡太昂貴，廉署要找我麻煩的。”

　　林家俊呵呵一笑，拿過空的咖啡杯杯子，仔細看了看，甚至還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殘留著一股非常重咖啡味。

　　放回杯子，語氣玩味的說：“這么濃的咖啡，一定很苦，如果是我，恐怕要喝半天才能喝的完，洛先生竟然兩口就喝光了？真是能吃苦啊。”

　　肥波也注意到了不對勁，

　　喝咖啡嘛，都是小口抿的，

　　哪有像他那樣，兩女一杯…哦不，兩口一杯的？

　　洛業算是上層社會了，行為舉止都有一定的規矩，不太可能當著外人的面，這樣癡漢一般牛飲咖啡。

　　有錢人炫富，真不是這樣滴。

　　如果只是口渴，直接喝白開水豈不是更解渴？

　　“做生意嘛，有時候腦子想的太多，最近睡眠，不是太好，提神。”洛業說。

　　林家俊點點頭：“睡眠不好倒是沒有什么，不過，如果一覺睡下去，再也醒不來了，那麻煩就大了。”

　　洛業警惕的問：“你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洛先生你大概還不知道，收了你二十萬的那個人，已經死了。”林家俊說。

　　“死了？”洛業眼鏡片后閃過一抹愕然，“你不要開玩笑。”

　　“洛先生，你覺得我的樣子像在開玩笑嗎？”

　　林家俊的臉上雖然和帶著禮貌的微笑，但笑容毫無暖意可言，反而冰冷冷的，

　　“死得那個，是皇家警察，前幾日還和我一個辦公室，現在已經躺在太平間。洛先生，若是你不想幾日后也躺在那種地方，我建議你最好說實話。”

　　肥波也再次開口：“洛先生，人命關天，你自己很可能也處在危險之中，你若是知道點什么，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們，這也是對你好。”

　　林家俊的語氣從溫和轉為嚴厲，而肥波的語氣，也配合著從嚴厲轉為溫和，一副我真的是為了你好的樣子。

　　然而，洛業能走到今日，擁有這樣的身家，也不是靠著幾句紅口白牙，一點點話術，就能輕松搞定的人。

　　他的臉上并沒有捕捉到明顯的情緒，

　　但同時也可以看得出，這個消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震撼，

　　片刻之后，他依舊搖頭。

　　“那和我又有什么關系，難道收過我們公司錢的人，死了都要算在我頭上？不好意思，我沒什么好說的。”

　　說完，再次看了看手表：“我接下來要開會，兩位請自便。若是你們堅持要問，我現在打電話給律師，等他來我再說話。”

　　“不必那么麻煩了，這是我的號碼，如果想說什么，可以打這個號碼。”

　　林家俊從桌上抽過一張紙，寫下自己的call機號，和肥波起身告辭。

　　臨出門前，腳步一頓，回頭沖洛業笑了笑，

　　“洛先生，我看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明顯睡眠不足，建議你多休息，不要有太多心事，否則像阿強那樣，一睡不起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