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家俊的槍

　　下午一點半。

　　深水埗，鴨寮街。

　　一條不算寬的小街，早年因為布滿鴨寮，養鴨子得得名，

　　港島土地面積有限，各行各業比較集中，比如酒吧街蘭桂坊，尋歡圣地缽蘭街，小商品集散地廟街，

　　鴨寮街是全港最集中的電子設備批發零售市場，什么電腦、移動電話、音響、無線電子設備，在這里都能買得到，

　　連警方采購電子設備，第一時間都會想到這里。

　　林家俊鉆進路邊的一個叫做‘祖記’的小鋪子，沖正低頭在修理一部藍屏諾基亞的年輕人喊了聲：

　　“阿祖。”

　　年輕人抬起頭來，鴨舌帽下，露出一張胡子拉碴的臉，

　　寫滿了唏噓滄桑落魄，

　　但是，很帥。

　　如果要比靚仔，這個年輕人是為數不多，能站在林家俊面前勉強不落下風的，

　　看見林家俊，阿祖臉上露出笑容，一瘸一拐的起身：“俊哥你怎么來了？坐啊，我給你倒茶。”

　　“不用麻煩。有沒有監控設備？大約三千尺的別墅，包括泳池、花園，和一個臥室…嗯，算了直接裝滿18個臥室好了，反正有大富豪出錢。”

　　望著這張臉，林家俊不由得對這個世界更加好奇，

　　徐正陽是90年代初期，而阿祖這個電子技術小達人，則是應該出現在2000年以后。

　　竊聽嘛，每一部都有他。

　　而成熟的監控設備，又是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才有，時間都對不上。

　　時空比較錯亂，

　　不管了，反正和阿祖相處，沒有負罪感，不用內疚傷害到別人，很輕松。

　　言歸正傳，確認必須完成保護林倩兒之后，林家俊就想到了要安裝一套監控，

　　否則別墅這么大，前前后后都是漏洞，光是落地窗就有好幾十個，殺手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進來，

　　楊倩兒也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偷偷溜出去玩。

　　阿祖低頭在柜臺下面找了一會，拿出一套全是英文的設備，笑嘻嘻的說：“這是最新款，軍用，高性能，相當犀利，腿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林家俊接過來一本正經的看了看，

　　看不懂，全是各種技術參數。

　　隨口問：“會不會受到干擾？”

　　“電子產品嘛，一定會得呀，今天上午，還有人從我這里買干擾器。不過這一款很強的，受到干擾，可以調回來，我用給你看…”

　　林家俊眉頭一挑：“等等。有人來買干擾器？什么樣的人？”

　　阿祖朝門口看了眼，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爛牙炳帶的兩個大陸人，看樣子，是大圈！”

　　“挑！”林家俊低聲罵了一句。

　　“怎么了？是不是爛牙炳搞事？要不要幫手？”

　　“照顧好你自己我就放心了，我來處理。這樣，你帶足設備，去太平山白加道27號別墅，找肥波，你認識的，就說是我讓你去的，安裝好設備，教會他們怎么用，收錢就得。”

　　“收到，我現在就打烊過去。”阿祖說。

　　“好，我從后門先走，我走了你再走。”

　　離開祖記，林家俊先掏出配槍檢查了一番，確認OK后，就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石硤尾。

　　路過街口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一家音像店里，飄來低沉的歌聲，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

　　音響效果一級棒。

　　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背對著門口，坐在沙發上，入神的聽著歌。

　　若干年前，對岸打仗，一批人過海來求生，在石硤尾一帶自行興建木屋，以作棲身之所。

　　之后，石硤尾發生大火，十萬人無家可歸，因此港島政府決定在該區興建廉租屋邨，成為港島首個廉租屋邨，

　　多年下來，石硤尾的屋邨不斷擴建，已經修到了第32棟，密密麻麻的如同鋼筋水泥的森林，

　　十幾萬社會最底層的人，就擁擠在這32棟像鴿子籠一樣的屋邨之中，

　　其中不乏江湖社團人士，龍蛇混雜。

　　林家俊熟門熟路的走進13號樓，噔噔噔跑上七層，對著一個大鐵門用力的敲打。

　　“蒲你阿姆！邊個這么用力敲門？大白天撞鬼啊？”

　　鐵門后的木門打開，門后是個赤膊的男人，只穿了一條臟兮兮的短褲，露出干癟瘦小的身軀，一臉不耐煩。

　　“挑！”

　　看到林家俊，爛牙炳跟見了鬼一樣，下意識就要關門。

　　一把警用轉輪手槍，隔著鐵欄桿，對準了他的額頭。

　　“大白天當然遇不到鬼，不過，我可以大發善心，幫你變成鬼！”林家俊挑了挑槍口，笑瞇瞇的說。

　　“林sir，你是重案組，又不是反黑組，找我做咩啊？你知不知道，每次見到你，我比見鬼還要驚！”

　　爛牙炳一臉無奈，不情不愿的打開了門，“快進來，被人看見條子進門，我幾個月都沒有生意好做。”

　　林家俊隨著他進門，先探頭在狹小的衛生間里看了一眼，確定沒其他人，才反手關上了門。

　　剛進臥室，就看見床上躺著一個幾乎沒有怎么穿衣服的女人，

　　濃妝艷抹都掩蓋不住憔悴的臉色，絲襪已經退到了小腿，

　　大腿根上，有密密麻麻的針孔。

　　女人眼神迷離，癡癡的笑著，露出一口黑牙，對林家俊招手：“靚仔，要不要一起來玩，阿姐不收你錢。”

　　“閉嘴，沒有你事！”

　　林家俊隨手抓起一件衣服丟過去，蓋住了女人的身體，然后直接問爛牙炳：“那幾個大圈在哪？”

　　“大圈?咩大圈啊？”爛牙炳一臉茫然。

　　林家俊笑笑：“你不知道？”

　　“林sir，大圈都是沒人性的，我怎么會和他們打交道？真的不知道…”

　　不等爛牙炳說完，林家俊忽然一把按住他的頭，狠狠的撞在茶幾上，警用手槍頂住他的后腦，

　　咯一聲，扳開了撞機。

　　“喂喂喂，林Sir你做咩啊，小心走火！”爛牙炳嚇得臉都白了，

　　張開手，像一只張開翅膀的企鵝一樣，一動不敢亂動，生怕林家俊真的發飆。

　　“藏毒，襲警，我當場打死你都得！”

　　林家俊冷哼一聲，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女人：“阿姐，你會為我作證的哦？”

　　那女人呵呵的傻笑著，還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邀功似的晃了晃，一看就是嗑藥腦子磕壞了。

　　“臭西！死道友！蒲你阿姆！”

　　爛牙炳恨恨的罵了幾句，又哭喪著臉，對林家俊哀求說：“林sir，大圈沒有人性的，我真的不能說，說了會死…”

　　“大圈沒人性，大富豪更沒有人性！

　　我話卑你聽，這次大圈要動大富豪的馬子，若是出了事，我最多降職，到時候，第一個把你抖出來，送進赤柱，幾十條大漢輪番招呼你，包你爽到爆，讓你開開心心活到八十歲！”

　　林家俊嘖嘖有聲：“嘖嘖嘖，八十歲一個老頭，還有性生活，真讓人羨慕。”

　　“呵呵…呵呵…”那女人又跟著傻笑。

　　“大佬，我真的不知道那幫人在哪，我見到的有八個，只聽到其中有個用大陸話說了一句‘常去商場買衣服’，帶頭的那個十分警惕，用眼神攔住了他繼續說話。”爛牙炳說。

　　“就這些？”

　　“大佬啊，被他們知道我出賣他們，我說一句是死，說十句也是死，為咩要瞞你啊？我真的就只知道這些，拜托你把槍挪開啦，萬一走火，我死不瞑目的。”

　　“那，早這樣就好了嘛。皇家警察感謝你的配合。”

　　林家俊收回了槍，摸出一包紅萬，一抖，自己咬住一支，又丟了一支給爛牙炳，

　　爛牙炳從雜亂的桌上找到打火機，先是弓著腰幫林家俊點著了煙，然后才點上自己的，

　　深深吸了一口，郁悶的說：“神探，我拜托你，把那幫大圈全部干掉，一個都不留，不然我真的要跑路了。”

　　就在此時，林家俊的BP機響了。

　　留言：阿俊，阿祖來了，在安裝設備。波。

　　緊跟著，又來了第二條：楊小姐要去逛街，我與阿強一同去，你來銅鑼灣皇室堡與我們匯合。波。

　　“挑！”

　　林家俊真的無語，這是兩頭豬啊，第一天都看不住。

　　媽的，什么狗屁皇家警察，沒有大陸來的高手幫忙，活不過三章！

　　不對，以肥波的水準，抓賊雖然不行，辦案還是十分有經驗的，從四大探長時代混過來的老桿子了。

　　多了一條舔狗的幫助呢？

　　那就不好說了。

　　不怕豬隊友，就怕狗隊友，舔狗果然不配有名字。

　　“先走！”

　　轉身就要朝外走，

　　剛打開門，就看見門口站著兩個面無表情，剃著平頭的男人，

　　土里土氣的裝扮中，卻透出彪悍的氣息。

　　一個人挎著一只大大的旅行帆布包，

　　另外一個人，左手抬在半空，正準備敲門。

　　門里門外，六目相對，雙方都是一愣，

　　一愣之后，一個人立刻伸手去拉開旅行袋。

　　敲門的人，已經從身后掏出了槍。

　　兩聲巨大的左輪槍響，

　　點38口徑的史密斯威森M10左輪手槍，射速低，有效距離短，重新裝填慢，彈頭殺傷力也不強，平日嚇唬嚇唬古惑仔可以，但真面對手持黑星、AK的悍匪，完全被壓制。

　　但是，它畢竟是槍，還是很經典的警用配槍。

　　林家俊常年隨身兩把槍，

　　一把傷人心，一把要人命。

　　露出要就要出大事！

　　近距離之下，他忽然搶先拔槍射擊，準確命中，

　　兩朵血花在對方臉上盛開，巨大的沖擊力，帶著他們狠狠朝后撞去，撞在身后的走廊護欄上，又彈回來倒在地上，

　　睜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半開的旅行包落在地上，露出半截AK的木枝紋路槍柄，

　　另外一個人，手中到死還緊緊握著一把帶消音器的黑星手槍，保險已經打開，隨時可以駁火。

　　‘叮咚…

　　擊斃殺手兩名，獎勵20點槍械專精，20點人物經驗。

　　槍械技能升級到‘精通’（0/500）

　　獲得特殊效果：瞄準。大幅度提高槍械命中率和射擊速度。’

　　一截煙灰在地上摔了個粉粹，爛牙炳這才反應過來，又驚又怒，沖出來，沖著兩具尸體一通狂踹。

　　“蒲你阿姆！死大圈，沒道義，居然想來滅我口！蒲你阿姆！食屎吧！”

　　“看好這兩條尸，若是消失了，你就等著被爆到八十歲！”

　　林家俊撿起地上的那把黑星，咔一下退了彈匣，檢查子彈，然后插在腰上，轉身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