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狀光團里的人,對下方湖泊的寬廣程度漸漸感到了震驚。
光鳥的飛翔速度已經是很快了,已經飛行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了,卻依然是未見彼岸,這還叫湖嗎?這已經是海了吧!
關鍵四周看不到支撐,這么大面積的地下水域無支撐,地表怎么可能不坍塌?
天積山底下怎么會有如此寬廣的水域?
還有上空,也看不到穹頂,一片虛無,那微微的飄柔光幕也不知道是如何產生的。
南竹想往上飛去看看,可上空的虛無卻在冥冥之中賦予了上限,怎么飛都飛不上去,目前所在的高度就是能飛行的最大高度,給南竹的感覺是,這似乎是一條有著特殊邊框限制的通道。
途中不斷有飛舞的玉翅金蟾沖向他們,發動攻擊,眾人一路還擊。
轟!突然有沖天浪花濺起,一只巨大的擎天柱騰空而起,然后如一座山一般砸向了他們。
那聲勢可想而知,所有人都嚇得臉色大變。
南竹不由自主的想躲,意念與光鳥的反應渾然一體,光鳥驟然加速轉向,一個展翅側飛,堪堪從砸來的大山邊上滑了過去,那叫一個驚險。
驚魂未定的眾人紛紛回頭看去,才發現那體粗如山的擎天柱是什么,悍然是一只超級巨大的藤蛭,露出的獠牙是暗紅色的,彷佛來自遠古蠻荒,詭異的是它的身上拴著一道道巨大的鐵鏈。
張開滿嘴獠牙的藤蛭在朝他們逃逸的方向呼呼咆孝,在掙扎,根植于水底的一道道鐵鏈則牢牢鎖死了它,牽絆著不放,錚錚有聲,最終令超大藤蛭轟隆砸落水中。
這一幕令所有人大駭,是誰能鎖住如此巨大的怪物?
結果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光鳥又是一個緊急翻飛躲閃,堪堪避開了一道呼嘯而至的白影。
眾人再次回頭望,發現浪花翻涌的水面浮起了一座島陸,白影正是從島陸上射來的,細看,哪是什么島陸,分明就是一只無比巨大的玉翅金蟾突然浮出了水面,白影就是它吞吐而來攻擊的長舌。
如島陸般的玉翅金蟾四肢上都被巨大鐵鏈貫穿了,還有嵴椎部位亦橫穿了一條鐵鏈,很顯然也被鎖在了這片水域。
重點是,如此龐然大物的突襲狀況才剛開始,越往后飛,出現的越頻繁,眾人心驚肉跳不已,時刻警惕著四周,怕自己隨時會死于非命。
有人已經后悔跟了過來,而有人則是盯著前方目露貪婪,道理很簡答,眼前的超凡意味著目的地的收獲也同樣可能是超乎想象的。
“天積山怎么會有這種地方?”
連魚忍不住對庾慶發問,她以為庾慶應該知道點什么。
前面的段云游也下意識回頭看向了庾慶。
庾慶同樣被眼前情形給震撼了,唏噓苦笑道:“你在天積山這么久都不知道,我一新來的怎么知道?聶城主既然能以此間蟾王設局,想必聶城主應該是知道的吧,他沒跟你提及過嗎?”
連魚不相信他不知道,這家伙明顯是有目的來的,連飛渡此地的寶物都有,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地方。
她只當庾慶是不想老實交代,同時也因庾慶的話陷入了思考,是啊,聶日伏以蟾王設局,蟾王和潤陽寶珠都在九道口后面的秘境內,說明聶日伏應該是知道這里的,但這么多年卻從未在自己面前泄露過只言片語,始終是把她當個外人來著。
這讓她的心情又有些暗然。
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面對怪獸不斷的突襲,前面以意念駕馭天翼令不斷躲來躲去的南竹也忍不住了,朝三足烏咬牙道:“盡頭在哪,這般躲躲閃閃要躲到什么時候?”
三足烏:“你飛這么慢,自找罪受,飛快點,它們來不及反應,你自然就不用躲躲閃閃。”
南竹一愣,“還能飛更快?”
三足烏扭頭看著他,那眼神很簡單,似在說,我有說不能再飛快嗎?
南竹頓有些尷尬,看了看左右的牧傲鐵和百里心,貌似自言自語道:“這已經飛的夠快了吧?”
話雖這樣說,意念卻在駕馭天翼令加速。
速度頓時越來越快,效果也很明顯,水里的怪獸發動強大攻擊時,往往總是慢那么一步。
后面的范九、茉莉和高長臺聽到了前面的談話,也算是看出來了,真正對事態知情的應該就是那只三足烏。
速度加快到某種地步后,光鳥的表面似乎也形成了某種異樣光感,迎面撞來的飛舞的玉翅金蟾都不用光圈中的人出手,撞在光鳥的表面就瞬間解體了。
見到此起彼伏的攻擊已經不太容易威脅到隊伍,不用再不斷經歷那驚心動魄的躲閃動作,各幫派人馬都暗暗松了口氣,這一路嚇的夠嗆,真正是眼睛都不敢眨了。
“嗚嗚…”
突然,已經中斷了一段時間的詭異哭聲又響起了。
眾人看向了前方的聲音來處,發現前方的水域似乎亂作了一團,巨大浪花飛濺。
光鳥一閃而過時,大家才看清是怎么回事。
陸續有幾十只三足烏在他們視線中后退遠去,亂作一團的水域就是因為它們,許多翻飛的玉翅金蟾正在獵殺它們,它們翻飛躲閃,拼命朝一個方向飛去,就是光鳥來的方向。
而因為大量獵殺的玉翅金蟾的出現,又不時惹得水中擎天柱般的巨蛭破水而出,一口就能將許多只的玉翅金蟾包入口中,當中也有不幸的三足烏,水面因此亂作一團。
南竹他們甚至眼睜睜看到一只三足烏撞在了光鳥上,瞬間解體。
大家都聽到了,那些驚懼的喊叫,悲傷的哭泣,混雜在一起貌似鬼哭狼嚎的詭異動靜正是來自這些被獵殺的三足烏的口中。
南竹手上的三足烏又流淚了,昂出悠揚且悠長的音調,“嗯…嗯…嗯…”
很好聽的女聲,宛若吟唱的腔調,響起的那一刻,真的宛若天籟之音,是那么的深情,一種卷戀的深情。
“嗯…嗯…嗯…”
同樣的天籟之音突然從大家后方傳來,不止一只三足烏在吟唱,而是一群在集體吟唱,似乎在作出回應,如泣如訴般的深情,給人喜極而泣感。
回頭的人們隱約看到,那些拼命朝一個方向飛翔的三足烏們調轉了方向,似乎放棄了拼死要去的地方,似乎在返回。
至于這幾十只三足烏能不能逃脫這么多怪獸的獵殺安然抵達目的地,大家誰都不知道,因為這邊的飛行速度很快,那些飛翔的三足烏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南竹問手中的三足烏,“那些個詭異哭聲是你同族發出的?”
三足烏停止了吟唱,平靜回道:“一點都不詭異,遇到危險,面對生死,害怕不是很正常的嗎?至少它們沒有放棄希望,沒有停下自己飛翔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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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竹:“那么危險,還到處亂飛干嘛?”
“想知道為什么就飛快點,你飛的太慢了。”
“還慢?”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
“我怕太快了,遇上那些龐然大物來不及轉彎的話,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嗎?大家都得一頭撞死去。”
“我不會亂說找死,你這樣要飛很久的。”
再久又能久哪去?南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試著以意識驅使光鳥加速。
于是速度越來越快,快到后面的人都有些膽戰心驚了,不知自己這是入了哪一出。
可三足烏還是說,“慢了,還可以更快。”
南竹再加速,四周偶爾閃過的東西都看不清了。
“慢了,再快。”
在三足烏的催促下,南竹不斷加速。
最終,大家完全看不清了四周的景象,快到外面浩大籠罩他們的天幕光影都看不清了,只感覺自己在一條流光通道內,偶有光斑在四周流光中一閃一閃。
那偶爾的波波聲響和閃光,似乎在提示光鳥中的人,光鳥好像撞上了什么。
別說其他人,夾雜在人群中的庾慶也驚呆了,這是什么飛行速度?
庾慶也不知前面的南竹在搞什么鬼,這不嚇人么?
所有人都像沒見過世面的小鵪鶉般,緊張畏縮著東張西望,甭管這個幫主,那個幫主的,沒人敢脫離固定的模式跳出來跑前面去問南竹怎么回事。
“嗯…嗯…嗯…”
三足烏忽又開始深情吟唱,一路吟唱,就像之前那樣,彷佛這一路上還有其它三足烏似的。
只不過再未聽到其它三足烏的回應,就算有回應大概也聽不到了,這飛行速度已經快到了聽不到外界的任何正常聲音,似乎只剩下了光鳥的飛行動靜。
四處除了流光就是流光,一路的流光。
就在大家誰也不知道這樣飛行了多久,忘記飛行了多久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顆異常黑點,在快速擴大。
三足烏停止了吟唱,改對南竹道:“減速!”
緊張又刺激,心提到了嗓子眼的南竹趕緊減速。
“再減。”
“還要減。”
四周的流光消失了,四周的情形也漸漸能看清了,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飛翔的湖泊上空,飛翔突襲的玉翅金蟾又出現了,能突破光鳥的光環攻擊大家,眾人也立馬活了過來,再次揮舞手中武器抵御。
沒多久,前方出現了一道光亮,就像云團里射下的光柱一般,越飛近,才發現光柱越寬,近前一看發現寬幅怕是得達數十里。
一道漫長的高聳懸崖橫亙在前方,光從上方來。
“往上飛出去。”
在三足烏的指點下,南竹駕馭光鳥直飛而上,不一會兒所有人突被光明籠罩,飛出了千丈深淵,飛臨到了一片蒼茫大地的上空。
晴空萬里,烈日驕陽,大地上裂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也正是光鳥飛出的地方。
不知身在何處,南竹駕馭光鳥在空中盤旋著,也不知道該去哪。
所有人都在東張西望,此地明顯已經不在天積山境內,就憑那恐怖的速度飛了那么久,鬼知道從哪鉆了出來。
驚疑四顧的連魚推搡了一下手中挾持的庾慶,問:“這是哪?”
“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你問那只鳥去。”庾慶的語氣有罵罵咧咧的意味,目光四處亂掃的他感覺有些不對勁,眼里的驚疑無法掩飾。
他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其他人也感受到了,段云游咦了聲,“此地靈氣似乎非一般的充沛。”
“沒錯。”旁人附和。
庾慶卻是眼皮子直跳,結合種種狀況,尤其是那湖中不知被什么力量鎖住的無數超級巨怪,根據他的某些經驗,他懷疑他們很可能來到了不該來的地方。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中,三足烏嘴臉朝著一處山巒地帶指點道:“那邊群山之巔,便是我族所在。”
南竹嗯了聲,忽意識到了什么,問:“你是從這地方飛到咱們初見的地方去的?”
三足烏:“是。”
南竹問:“飛了多久?”
他想知道這段路有多長,之前的速度快到他無法衡量,想從這只鳥的飛行速度上來估算。
三足烏:“大概三年。”
“多久?”
“三年。”
“你所謂的一年是多久?”
“以‘年’論,就是你們熟知的時間。”
“三年?”南竹失聲確認,“飛了三年?”
“是。”
“…”南竹啞了,與身邊人相視無語,后面聽到的人也被驚呆了。
南竹估計后面的庾慶聽不到,又扭頭往后面看去,人擋人,看不到庾慶的樣子,當即大聲喊道:“蝎子幫的朱慶朱幫主,還在嗎?”
牧傲鐵和百里心也立刻回頭看去,還有蝎子幫的其他人。
庾慶聞聲知道南竹想確認自己是否安全,立馬大聲回應道:“也就一點小誤會,你還盼著我死不成?”
一聽這話,一伙的幾個都放心了不少。
南竹再次大聲道:“諸位,此行目的地就要到了,不想去的嚷一聲,現在可以下來。”
庾慶知道他沒這么賢惠,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有點拿不定主意,在問自己態度。
他還沒開口,姑陽突然在后面施法喊話道:“花兄弟,這是哪片地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