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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的燈光,溫柔的晚風,醉人的斑斕夜色,也擋不住晚宴的結束。
一群幫主們謝過主人款待,客客氣氣告辭而去,只是看庾慶師兄弟兩人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散場后的庾慶想跟大家加深交情,途中主動攀談,然而離了宴請場所的大幫主們壓根就不想理會他,都不帶正眼瞧了,有種離他遠一些的感覺。
雖都能看出連魚對牧傲鐵有意思,但沒人看這層關系給師兄弟二人面子。
被貴人看上,并不都是福氣,也可能是災禍。
被聶日伏的情婦看上的男人,在天積山尤其是在塊壘城,能有好下場?
何況還得罪了海市梁家的子弟。
都覺得這兩個家伙離死不遠了,怕走的太近被連累,當著連魚的面還能跟他們舉杯客套,純粹是給連魚的面子。
送走客人的連魚卻并未離開,而是坐回了原位自飲自斟,眸波迷離,似已有幾分醉意。
修為到了他們這種地步的人,想不想體驗這份醉意,在他們自己一念之間。
虎妞揮手擯退了想要來收拾的伙計,走到了連魚邊上,上手幫忙斟酒,不無擔憂道:“老板娘,你跟那個張隨之間,言行舉止有點過度了,怕是容易讓人誤會。”
連魚咯咯一笑,“誤會好,就怕人不誤會。”
“這…”虎妞略驚,不得不提醒,“這若是傳到城主耳朵里去了,后果怕是不堪設想。”
“他真的在乎我嗎?”眼神迷離的連魚喃喃自語,神色間似有幽怨,良久后化為一聲輕嘆,“那個梁般的背景太過強大了,海市梁家,那是連千流山的幾個洞主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梁般雖是梁家旁支子弟,卻也不是城主能輕易得罪的。他真若要纏著我不放,我怕是要身不由己,城主又情何以堪?而要不要與那張隨親近,卻能由我掌控。”
虎妞愣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終于明白了主人的意圖,喜歡那個張隨就是要做給梁般看的,讓梁般知道主人喜歡的是這種大塊頭的肌肉男,而不是梁般那種身材瘦弱的小白臉,是要借那個張隨讓梁般識趣而退。
她琢磨著緩緩點頭一陣后,說道:“如此一來,張隨算是把梁般給得罪了,看得出來,梁般似乎已經記恨上了張隨。”
連魚嘴角浮現一抹譏笑,“重要嗎?自找的。”
虎妞想想也是,只要能讓梁般死心,張隨的死活確實不重要了,也確實是自找的,沒那個實力居然敢打老板娘的主意,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連魚一杯飲盡后,又道:“我觀那個朱慶,似乎已經有了退意,盯好了,不要讓他們跑了。”
虎妞愕然,“跑?目的沒達到能跑?”
連魚:“我也搞不懂,只是察言觀色的感覺,這兩個家伙的路數讓人有點捉摸不透,你看他們跟梁般翻臉的樣子像是要接近我的樣子嗎?若不是你竊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內容,我真以為是我自己想多了。
時強時弱的樣子,感覺不像是有長遠謀劃的人,還沒定性一般,做出什么來都有可能,不得不多做防備。
在我這里,由不得他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由不得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虎妞點頭,表示知道了。
回到客房的鎮山幫幫主魏約,剛關門沒多久就響起了敲門聲,開門一看,結果發現是陰著一張臉的梁般。
當即把人讓了進來,門再關上后,轉身一把扯了梁般的胳膊到廳內,沉聲道:“你瘋了吧?主動找上門來,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有關系嗎?”
梁般甩開他胳膊,“已經在宴席上認識了,見面說個話,沒那么嚴重。再說了,那女人擺明了已經喜歡上了那大塊頭,你我來往還需要再掩飾嗎?要我說,干脆了,也別用什么美男計了,我直接以梁家子弟的身份,逼這女人去做便可。”
魏約臉上哪還有半點笑容,瞪大了眼道:“你瘋了吧?若不能讓她情愿,直接弄來的考題我能用嗎?只要聶日伏有所察覺,回頭就算我執掌了銅雀湖,他也能猜到是我跟你勾結得來的,他豈能容我?別到時候錢沒賺到,還把小命給丟了。”
梁般皺眉道:“那就干脆用梁家的身份逼聶日伏把銅雀湖直接交給你,省的繞來繞去。”
魏約雙手叉腰,“我說,你是說氣話,還是真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怎的?你這個梁家子弟湖弄湖弄不知情的還行,真要涉及了銅雀湖這么大的利益,引起了梁家的關注,讓梁家知道了你在利用梁家的聲望謀利,梁家會有什么反應另說,一旦把對梁家有興趣的人給招來了,是你接得住,還是我受得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著梁般的胸膛,“我反復跟你說了,在外人看來,我們之間必須沒有任何關系,這樣我拿下銅雀湖后,才能安享其利,你才能順利分到好處,還不明白嗎?”
他這次之所以敢與其他幫派競爭銅雀湖,就是因為手中有梁般這張牌。
或者說,他之所以敢從山海幫決裂出來自立,也是因為手中有了梁般這張牌可用。
兩人是在外界某個酒樓內無意中邂后的,那時的梁般剛好因在梁家不順心,出來喝悶酒,牢騷滿腹,醉話連篇,讓魏約知道了他的身份。
主動結交之下,發現只是個在梁家不被重視的旁支子弟,梁般自言自己是因為遭人嫉妒,導致在梁家被邊緣化了。
魏約因此有了想法,為了穩妥,深入打聽之下,才知梁般粉飾了自己,之所以被邊緣化,雖和旁支的出身有一點關系,最重要的還是不成器。靠臉就能輕松吃飯,誰還愿意去干苦活累活?
加之修行天賦又不行,還不肯勤奮苦修。
以梁家的身份地位,出了個吃軟飯的男人,不是什么光彩事,怎么可能重用這種人,自然給踢到了邊緣。
若非底氣不足,之前跟庾慶師兄弟兩個鬧翻時,哪能繃得住。
而這對魏約來說,卻正好利用,誰也不會想到梁家子弟會為了“銅雀武事”的考題使美人計接近連魚。
聽聞有利可圖,做的又是自己擅長的事,梁般自然是與他一拍即合。
然跑到這里認識連魚后,結果卻出乎兩人意料,憑他的長相和身份,對連魚軟磨硬泡居然遲遲不見效果,居然遲遲拿不下連魚。
尤其是現在,還出了個競爭對手,長的沒他好看,卻是一登場就俘獲了連魚的芳心,真正是把他氣得夠嗆,有損他吃軟飯的尊嚴,遂有了此刻前來的不滿脾氣。
梁般攤手道:“我的魏大幫主,我明白也沒用,關鍵是那女人喜歡上了那大塊頭!”說到這,氣不打一處來,折扇一開,連連扇風,“那賤人還跟我裝什么忠貞烈女,原來是個喜歡壯男的蕩婦!”
魏約勸他,“急什么,你真以為聶日伏的女人是誰都能碰的?你若沒有梁家的背景,你纏著連魚試試看。”抬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不用著急,聶日伏自然會收拾掉。”
梁般想了想,好像也是,卻又皺眉道:“離‘銅雀武事’的日子已經不遠了,聶日伏什么時候才能幫我們搬掉那塊擋路石?連魚本就難搞定,再沒時間的話,就更不可能了。”
他也是著急的,銅雀湖也關系到他的利益,跟魏約說好了的,拿下銅雀湖后,利益平分。
魏約眨了眨眼看著他,心想難怪不受梁家待見,腦子全長臉上了,導致他甚至懷疑自己跟這位合作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心中雖鄙視,口頭上依然是安撫,“急什么,還能等到聶日伏慢慢發現不成?”
梁般這才反應了過來,懂了,自然是可以泄露給聶日伏知道的,不由嘿嘿冷笑了幾聲。
也不宜讓他在這里久留,否則會惹人懷疑,安撫好了后,魏約就讓他趕緊離開了。
煩人的一走,關上門轉身的魏約又是一陣冷笑,他豈止是要用梁般來對付連魚,梁般的身份同樣也能讓其他競爭的幫派忌憚,關鍵時刻是能發揮大作用的。
一旦無法從連魚那獲得考題,自然就要進入第二步,只不過這一點他暫時不會告訴梁般…
回到入住客房的庾慶很忙碌,在那快速收撿東西。
牧傲鐵卻站在廳內靜默不動,師兄弟兩個的反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從走神中醒來,見到老十五在收拾包裹,訝異道:“你在干什么?”
庾慶扭頭,見他還呆在那,發問:“你說干什么?這事玩不下去了,自然是跑人,你還不趕快收拾東西?”
牧傲鐵默了默,沉吟道:“不會玩不下去,你的判斷沒錯,她可能真的對我有了點意思。”
實在是連魚做的太明顯了,連他也看出來了,他現在覺得老十五的計劃確實可行了。
庾慶手上包裹往床上一砸,大步走了出來,朝他噴道:“她是誰?她是聶日伏的情婦,她是聶日伏的女人,你跟她的事只能暗中來,不能讓人看出來。你看出來了?別人看不出來?那女人瘋了,老子做夢都沒想到,她能把這種事搞這么明顯,當聶日伏是瞎子嗎?趁聶日伏沒反應過來快點逃吧,晚了的話,咱們想跑都跑不掉,他非閹了你不可!”
不得不承認,關鍵時刻他對危機的察覺能力還是挺強的。
牧傲鐵下意識襠下一涼,大驚,才意識到把事搞大了,趕緊也手忙腳亂收拾去了。
兩人很快便收拾好了包裹,背上后趕緊出門,倉惶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