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堆積的大山,內部無數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空間,許許多多的人在其中輾轉,或寄居在此。
總體來說,此地不宜生存,奈何卻是遺留于人間的神跡,有令人向往之處。
城內到處熘達的師兄弟幾人走走問問,也從其他人嘴中確認了麒麟參的傳聞。
走來走去,唯一不變的場景是各地角落里都有零星人員席地而坐,這些人母庸置疑,都是修士,給人漂泊在此的感覺,神色各異,有人迷茫,有人麻木。
經過一路的打聽,師兄弟幾個終于找到了塊壘城內最繁華的地方,百丈庭。
地如其名,是塊壘城內一處高達百丈的空間,來往天積山的人,若找到了什么值錢的東西,大多都在這里出手。
賣方是所有來往天積山的人,而買方也有不少家,各大鋪子卻只有一個主人。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至于會不會有人私下交易,也不好管控。
盡量杜絕私下交易的最好辦法,就是此地主人交易時的公平、公正,只要顧客覺得交易公道,自然不會去冒險搞什么私下交易,事實上塊壘城的經營者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巨大的內部空間內,酒家、茶樓、客棧、賭場、青樓、拍賣場之類的皆有,吃喝玩樂、衣食住行的各種場所俱全,五光十色,熱鬧非凡,透著一股奢靡的氣息,堪稱整個沙漠地帶最熱鬧的地方。
庾慶等人大開眼界之余,都駐足在了一座客棧跟前仰頭望,客棧的招牌上寫著“石心居”三字。
這座客棧是在高達百丈的石壁上開鑿出來的,每一間客房都有精美的凋欄露臺,客房的設置并不密集,反而很稀疏,從窗臺和露臺的數量上就能看出,但格局之講究、之精美,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樓高一直綿延到了百丈之上的頂端。
獨獨一家客棧占了整塊這么大的地方。
同樣初來仰望的不止他們師兄弟幾個,還有幾個旁人在仰望中議論。
“聽說這石心居和一般的客棧不一樣,里面都是上下兩層的套房,聽說這么大地方只開鑿了一百間客房都不到。”
“這客棧建的樓層可真高啊,只怕說是天下樓層最高的客棧也不為過。”
“樓層是不是最高的不知道,但肯定是最貴的,聽說住一天起碼要十萬兩。”
“十萬兩?住了能增長修為,還是能長壽?什么樣的傻子才會花這么大筆錢住一天?”
“在俗世百姓看來,一百兩銀子便是大錢,你會把一百兩銀子放在眼里嗎?能住這里的人,隨手花個百萬千萬都不算什么,有如此實力的人,我們居然認為人家傻,究竟是他傻還是我們傻?”
“嘿嘿,那倒也是。”
“有些在天積山發了財的人,也會進來住一住感受一下。”
“看到沒有,上面的客棧房間,大多都有燈光,看來這天下的有錢人也不少。”
“聽說每間客房外面的露臺都能擺下餐桌,可以在露臺上邊喝酒邊俯視下方的五光十色。”
對于這些情況,庾慶等人都不知道,旁聽的入神。
而就在這時,后方傳來一陣嘈雜,并有人喝斥,“堵在客棧門口做甚,讓一讓!”
庾慶等人聞聲回頭,只見一行人抬著一頂輕紗軟轎而來。
發現擋了人家的路,幾人不至于不講道理,也不敢在此蠻橫,趕緊往邊上讓開了路。
輕紗軟轎過去時,幾人看到了晃蕩的輕紗后面的人,軟轎上坐著一個澹綠裙裳的嫵媚婦人,慵懶躺坐,翹著二郎腿,鞋尖上頂著紅色絨球,微開微合的眼中澹澹目光略掃了擋路的幾人一眼,眉目如畫,好看的很。
人如驚鴻一瞥而過,蕩動的輕紗也遮擋了視線,盡管如此,盡管軟轎上的人是坐著的,可師兄弟幾人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的好身段。
還有那白皙的肌膚,透著一股嬌滴滴的別樣風情,大美人一個,乍一看,很是提神吶。
沒想到這沙漠中,還能有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南竹嘴角下意識咧開了一下,本想問一旁的師弟們這女人怎么樣,然目光瞥到了百里心,立馬閉嘴了,目光也看向了別處,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看到一般。
庾慶也因那美色而心旌蕩漾了一下,不過目光卻迅速被軟轎旁的隨行人員吸引了,一個半妖怪,女的,頭發是斑斕短毛直到后頸,屁股后面挺著一只長長的尾巴,是虎尾,是只虎妖。
他之所以會被這虎妖吸引,是因為這虎妖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是盯著他看的。
軟轎一行過去了,進了客棧里面,消失了。
之前嘰嘰呱呱議論的人當中,有人好奇的問了句,“就這塊壘城內曲曲折折的進出環境,居然還坐個轎子,架子不小的樣子,這人誰呀?”
一旁同樣讓路的過客,繼續通行之余,回了頭,隨口樂呵呵給了句,“石心居的老板娘。”
好奇問話的人愣了下,看向客棧大門,嘖嘖了一聲,“這和是不是老板娘有什么關系,此地坐轎子進進出出就是不方便嘛。”
有其他路過的人聞言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有人甚至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庾慶等人注意到后,眼色互碰,都意識到了這事情里面好像有什么玄虛。
從這客棧門口走開后,他們為此特意找路人打聽了一下,結果也不是什么多玄虛的事情,在塊壘城幾乎人盡皆知,只是說出來不太好聽而已,加之人家的身份背景不好亂說。
石心居的老板娘名叫連魚,這沒什么不好聽,不好聽的地方在于,她同時還是塊壘城城主聶日伏的情婦。
塊壘城特許給外人經營的場所不多,連魚手上的石心居算是其一,何況還是這么大的場所。
沒錯,連魚在塊壘城算是個外人。
據說,連魚倒是想成為塊壘城的人,還想成為塊壘城的女主人,然而聶日伏就是不肯娶她。
聶日伏并無妻小,據說連魚為此還大鬧過塊壘城,但是沒用,聶日伏不娶就是不娶,并公開放出話來,說不會娶任何女人,只讓她做情人,不愿意可以滾。
聶日伏能坐鎮此地,實力可想而知,高玄境界的修為,而且實力是比較靠前的那種,連魚拿他也沒辦法。
當時那一鬧,可謂搞的連魚顏面盡失,很是丟人。
好多人笑她,說真要離開了聶日伏的話,便再也找不到聶日伏條件這么好的男人,只能乖乖認了。
還當是什么,原來是這么個破事,師兄弟幾個頓沒了興趣,繼續逛自己的。
當然,也有些唏噓,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當了別人的情婦。
玩笑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長的很漂亮,聶日伏這種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
石心居最高處的奢華香閨內,連魚在梳妝臺前卸下了頭飾,起身甩動頭發,彈跳的長發披了肩,赤足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尤物般的身段款款而行,出了房間,走到了露臺憑欄處。
憑欄處有一方高椅,她捋了臀后裙坐下了,坐下跟站著差不多高,靠在凋欄,獨臂撐著腦袋,眺望下方的五光十色,吐氣如蘭,偶爾從巨石縫隙間吹來的嗚嗚晚風吹動著披肩長發。
女虎妖端了只托盤過來,給她倒上了一杯酒水遞上。
連魚接了靚麗的水晶酒杯到手,斜睨了一眼,“鬼鬼祟祟干嘛去了。”
女虎妖沉吟道:“老板娘,剛才客棧門口擋路的人我好像認識。”
她的名字就叫虎妞,本是連魚的靈寵坐騎,如今自然是最最心腹的存在。
舉杯抿了口酒水的連魚哦了聲,想了想道:“幾個看起來傻頭傻腦的人,有什么特別不成?”
虎妞:“老板娘,上次城主不肯給你人手,你不是讓我去朝陽大會看看,看能不能找點合適的可靠人手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小胡子應該就是這次朝陽大會的魁首張之辰。”
連魚有些訝異,“那猥瑣小胡子能是朝陽大會第一人?看起來是個呆子,不像是什么聰明人,你是不是看錯了?”
虎妞:“他最后一戰,與那女對手雙雙從高空撞落在地時,兩人臉上的蒙面巾雙雙震飛了,撞落地點恰好離我不遠,我看到了他的樣貌。只不過他當時披頭散發的,我現在看到也不敢肯定,不過當時因女方有人違規,他這邊也跳出了一個胖子叫囂,還有個大塊頭。”
連魚明眸眨了眨,回想到了之前進客棧時看到的幾人樣貌,頓明白了虎妞的意思。
虎妞知道她懂了,“老板娘,我想應該不會有錯了,應該就是張之辰。”
連魚抿了口酒水,滴咕自語道:“這呆子還真看不出來。”
復又奇怪道:“朝陽大會第一人,不愁沒前途,不會也是跑這里來冒險求財的吧?你安排人去跟蹤看看,看看怎么回事,若真是來冒險發財的,合適的話,也許可以試著招攬招攬。”
虎妞道:“我已經安排了人去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