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如片片雪花飛舞的攻擊場景驟然消失了,全場絕大多數人都感到有些錯愕,包括燕衣和李澄虎在內。
然就在轉瞬之間,緊盯比試場上方的燕衣驟然瞇眼。
一息三十六劍停下了,游龍訣身法也停下,恰好以盤龍式繞至鐘若辰斜上方的庾慶,揮臂又是一劍。
這一次沒有紛飛劍影,也沒有了繚亂身法,似乎一切都在剎那間化繁為簡了,只有一劍。
至少在絕大多數觀眾看來是如此,交戰兩人身處的高度已經不高了,場內大多數修士都能看清了。
他們看到一人一劍宛若迸射出一道流光,刺殺向鐘若辰。
然在鐘若辰這個迎面對戰的當事人看來卻非如此,眼前沒了繁重的劍影,卻給了她肅殺的致命威脅感。
別人看到的是一劍,她看到卻是三劍。
之前的劍影重重她都沒感受到致命威脅,眼前的區區三劍卻給了她巨大的威脅感,必然事出有因。
之前的劍影雖多,卻是有層次之分的,而這次是三劍齊發,三劍似無分先后,同時殺來了,令她避無可避,擋無可當。
沒錯,庾慶再次施展出了針對史刀使過的三劍合一,也是他目前所練“封塵劍訣”能達到的最高境界。
封塵劍訣共六招,一息三十六劍只是修煉劍訣的基礎。
第一招便是三十六劍合一,第二招十八劍合一,第三招九劍合一,第四招三劍合一,第五招就一劍,第六招曰無往不劍。封塵劍訣就是個化繁為簡的過程,據劍訣記載,劍招越少,威力越大。
他現在使用的“三劍合一”并非劍訣中第四招所謂的“三劍合一”,他現在還遠達不到那種境界,使的其實還是第一招未練成的三十六劍合一,目前只能湊合出其中的三劍。
他也不知道這未練成的第一招對敵究竟有多大的效果,也從未真正對敵過,對上史刀那一回其實不算。
尤其是不知道對上鐘若辰這種高手能不能行。
他只知道這是自己修煉的劍訣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如果連這一招都沒用的話,那他就沒了能勝對手的招數,可以伺機脫離比試場了,也就是認輸。
所以他在賭,放棄了針對鐘若辰的圍攻優勢。
他這一賭,頓令鐘若辰心驚不已,甚至是手足無措。
躲避已經來不及了,也不像之前拼手速就能解決,只因三劍同時殺至,倉促之下她只有兩手能擋。
倉促之下她也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先擋致命要害的威脅總是沒錯的。
然雙手一出,與劍鋒相交的剎那,她心里咯噔。
沒擋住,確切的說是擋了個空,腦海里閃過一個驚魂的念頭,他會幻術,是幻覺?
她眼睜睜看到刺來的第三劍,連忙轉手抓去,一把抓了個正著,才知這一劍才是真實存在的。
她有所不知的是,不管她去擋哪兩劍,擋住的都會是空的,錯過的那一支永遠都會是真的。
這三劍,可以說都是虛的,也可以說都是真的。
其實認為是幻覺也沒錯,本就是劍招令人產生的錯覺。
錐心刺骨的痛卻是最真實的,在她抓住劍的一瞬間先一步感受到了。
庾慶成功了,一劍刺進了她的身體,立見血濺。
鐘若辰一把死死抓住了那把劍,她能看到庾慶眼中的殺機,能看出對方要置自己于死地,她能感覺到庾慶想趁機一劍劃開她的身體,想趁機一劍噼了她。
她死死抓住了已經刺進了自己肩胸之間的劍身,拼命掌控住,不給庾慶妄為,同時另一掌狂 轟向了庾慶。
庾慶另一手以毫不遜色的速度出擊,一招擒龍手,直接扣住了鐘若辰的手腕,將其手腕卡的死死的。
鐘若辰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略高過對方,因為對方插進自己身體的劍正在被她一點點推出,可奇怪的是,自己另一只被抓住的手腕卻又擺脫不了對方的抓扣之力,對方抓扣的發力方式很奇怪,或者說手爪的抓力很強大,有著超乎其修為的強大抓握能力。
而庾慶一抓住她的手腕立馬順勢甩動身形,微調了兩人翻空的位置。
背對大地的鐘若辰瞬間目露驚恐。
她不如庾慶反應快,也不如庾慶近身肉搏彪悍,所以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拼盡修為抵御。
庾慶卻在拼盡修為破壞她減速下降的企圖。
轟!她后背著地,撞擊在了大地上。
庾慶的圖謀得逞了。
好在兩人全面失控下墜的時候離地面已經不算是太高。
都在拼盡修為近身相搏的兩人,互相之間勁氣本就在對絞,又合上了撞擊大地的巨大沖擊力,兩人的蒙面巾同時崩飛了出去,雙雙露出了彼此的真容。
庾慶無暇欣賞眼前女人的美貌,手握的劍柄再發力,趁勢一劍再刺入,一劍貫穿了對方的身體,直接將對方的身體給釘在了地上,鮮血也再次從其傷口涌出。
鐘若辰痛的張了張嘴唇,看著眼前壓在自己身上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清晰看清了對方的彪悍面目,然后眼前被灰塵給吞沒了。
兩人撞擊大地的煙塵四起。
邊上就是堆積如山的塵土,也是鐘若辰之前施展龍卷風導致的。
貴賓席上,燕衣蹭一下站了起來,腳下欲動的樣子。
李澄虎亦面色凝重地站了起來。
向蘭萱迅速偷看了一下兩人的反應。
趙登紫也慢慢站了起來,同樣面色凝重。
一個個都看出了庾慶一劍刺進了鐘若辰的身體,且又是鐘若辰后背著地。
龍行云已是看得睜大嘴巴,那狗探花不會真把自己未婚妻給殺吧,看樣子是真不認識啊。
不認識也不是什么很難理解問題,踏入修行界之前的閨中女子未出嫁前沒見過要嫁的男人很正常。
問題是那女人是地母的徒弟啊,狗探花把地母的親傳弟子給宰了?
“姐姐!”
若未一聲悲呼,哪管什么朝陽大會的比試規矩,直接飛身而出救人。
比試場四周本就有看場子的昆靈山弟子,見狀立刻飛身而起阻攔,“不得放肆!”
然而根本不是若未的對手,一個照面便被若未打飛了出去。
若未的身影迅速閃沒進了彌漫的煙塵中,里面繼而傳出“砰”一聲。
庾慶直接被她一腳踢飛了出來。
鐘若辰死死與他僵持在一塊,他根本沒有什么還手之力,只能是硬受了若未的攻擊,就這么被踢飛了。
若未急于救人,這一腳踢的不輕,踢的庾慶落地踉蹌后退了幾步,口中甚至嗆出一口血來。
全場嘩然聲四起,不少人紛紛站起,聞馨和小紅更是揪心緊盯。
南竹、牧傲鐵和百里心坐不住了,紛紛飛身下臺入場,這邊的一個昆靈山弟子也攔不住這么多人。
南、牧二人沖過去趕緊扶住了庾慶。
牧傲鐵問他怎么樣,南竹則指著煙塵里站起的兩個女人破口大罵,“朝陽大會還能有幫手上場的嗎?還有沒有天理?昆靈山的人呢,昆靈山的人都死絕了嗎?”
主持臺上的秦傅君 ,還有一干比試監督人員,紛紛飛赴進場。
貴賓席上,朝陽公主也不服氣了,沖到臺前,指著場內叫囂,“趙掌門,朝陽大會比試還能有幫手的嗎?”
她此時儼然已經是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庾慶那一邊,要不是母后在,估計也想擼起袖子上場維護公平公正了。
“你給我閉嘴!”正踱步上前的燕衣順勢一把揪住女兒的耳朵,直接將擋手礙腳的女兒給扯去了身后。
鐵妙青此時也慢慢站了起來,滿眼的驚疑不定,因為已經看到了庾慶的面容。
若說庾慶披頭散發不容易被認出的話,南竹和牧傲鐵在這個時候冒出來扶持左右,那她是想不認出都難了,哪怕庾慶還蒙著面也都能認出了。
一旁隨侍的孫瓶,目中亦閃露驚疑不定,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爭奪朝陽大會的人居然是庾慶。
她不禁一臉擔憂地看向了權勢滔天的李澄虎。
見到庾慶露了真容的向蘭萱則是心驚肉跳,悄悄回頭看向了外候都督米云中,發現他并無任何異常神色反應,顯然并未認出來,頓暗暗松了口氣,畫像與真人畢竟還是有區別的,何況那位探花郎依舊是披頭散發的樣子。
若未攙扶著鐘若辰從漸漸平復的揚塵中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帶血的劍,劍是庾慶的劍,將鐘若辰釘穿在地上的那把劍,被她拔了出來。
狼狽不堪的鐘若辰頭發亂了,衣衫亂了,身上還染了不少的鮮血,腳步虛弱,臉色難看,肩胸之間的衣裳雖被染紅了一大片,但傷口已經不流血了,被緊急點穴止血了。
唰!若未一劍扔向了庾慶。
牧傲鐵閃身而出,一把接住了劍。
南竹指著臭罵,“你想干什么?沒人管了是吧?昆靈山的人死光了嗎?”
要是打得贏的話,他就直接沖上去動手了。
若未壓根不理會他,指著庾慶怒斥一聲,“你混蛋!”
抬手就要扯下自己的面巾,想讓對方看清了自己是誰,再讓對方想想自己打傷的人是誰,再問問他愧不愧。
鐘若辰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搖頭道:“我們走!”
“姐!”若未不肯依,覺得這樣走未免太便宜了庾慶,虧她還一直幫其說好話,結果卻對姐姐這般狠心下殺手。
“走!”鐘若辰的語氣不容置疑。
若未氣得跺了跺腳,只好扶著她離開了,徑直向場外走去。
親自趕了過來鎮場的昆靈山掌門趙登紫抬手示意了一下,讓眾昆靈山弟子不要為難,示意讓開了路,示意放了姐妹二人離場。
他隨后又干凈利落地對秦傅君道:“張之辰勝出,宣布吧!”
而庾慶已經轉過了身背對貴賓席那邊,手捅了南竹幾下,南竹后才反應了過來,臉色劇變,趕緊從衣裳上撕了塊布給庾慶蒙面,然后趕緊拉了牧傲鐵滴咕了兩句,旋即雙雙灰熘熘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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