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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找回

  確認暫時不會有問題后,庾慶挪出一腳,輕輕站在了樹洞外面,毫不猶豫地拉開了弓弦。

  已經不惜代價動用了那么貴的點妖露,他哪里還會再有什么猶豫。

  箭鋒瞄準了黑云嘯的背影,弓弦漸漸拉滿,樹洞里的許沸看得心跳加速,想找根棍子敲暈他。

  眼看黑云嘯費力撐起身子,又慢慢站起時,庾慶目泛銳意,五指驟然松弦。

  鏗!弓弦炸響,崩彈出虹影,三箭飛逝。

  箭頭上的淡淡銀華瞬間在箭桿上拉長出了交錯銀絲,樹冠似的網狀,展現出了點妖露的某種特性。

  剛站起的黑云嘯身軀一顫,胸口和腹部同時濺起血花,一支箭從他頭頂上飛過了。

  有兩支箭只是經過了他的身體,并未停留在他身上,黑云嘯踉蹌一步跪地,猛然扭頭看向身后,怒瞪雙眼,想看清到底是誰偷襲自己。

  他看到了庾慶,猛然站起轉身,雙臂握拳,似要沖擊,卻又臉色劇變,忽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只見他胸口中箭部位在劇烈扭曲,化出一片黝黑皮毛,還有腹部,且變化的面積在快速擴大。

  這種身體完全不受控,被強行扭曲現形的滋味很難受,黑云嘯渾身上下劇烈顫抖著,面色猙獰,盯著庾慶嘶聲:“點妖露!”

  見點妖露有效了,提心吊膽的庾慶果斷沖擊,撒開了腿狂沖而來,人在途中翻手拔箭上弦,臨近劇烈變形的黑云嘯時,猛拉弓弦,又是一聲炸弦,又是一箭射出,近距離一箭。

  黑云嘯那變化至半人半獸的頭顱上濺起了一朵血花。

  飛奔而來的庾慶箭步縱身挑起,鏘!凌空拔劍,墨影弓扔了,雙手握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空全力斬下。

  “吼!”

  黑云嘯的腦袋已經化作了一顆豹子頭,一顆黑毛豹子頭,張開了獠牙大嘴,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運,似絕望而不甘,仰天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

  悲憤怒吼的咆哮聲,回蕩于整片山林,又戛然而止,一顆豹子頭飛起,一腔鮮血噴射。

  庾慶揮劍落地,一劍斬了黑云嘯現了原形的腦袋,還怕有失,上手又照著還未倒下的身子連劈十幾劍。

  樹洞口伸頭偷看的許沸真心肝顫不止,發現這位士衡兄不是一般的膽大,不是一般的彪悍勇猛,這種玩命貨色居然要進京趕考,什么鬼?

  確定黑云嘯已死,庾慶忽又回頭,因突見一棵樹下倒著的一個人在喘息,在慢慢動彈四肢,正是黑云嘯之前那個被江山給打的撞昏死在樹下的手下,好像被黑云嘯的臨終怒吼給驚醒了。

  不容有失,庾慶幾步沖出,騰空跳去,落地就是干凈利落的一劍,揮劍劈了對方腦袋。

  又殺一個?一臉驚愕的許沸心驚肉跳,發現這位士衡兄豈止是膽大,簡直是殺人不眨眼…

  官道上迷霧漸散,白蘭率領一群手下弟兄與司南府一干人死戰拼殺,也已是騎虎難下。

  高遠的鷹奴突然不再出現了,現場數不清的老鼠突然四散撤離了,白蘭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就已經知道事不可挽了,已經想撤了,然而等到她想撤時卻發現周圍霧氣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霧氣散的差不多了,視線清朗了,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那些幸存的大箭師成了他們最大的威脅。

  大箭師的箭矢射殺威力太大,用小了力又難制敵,故而混戰中不敢輕用,否則容易傷了自己人。

  也就是說,白蘭很清楚,混戰時還能讓這些大箭師投鼠忌器,一旦撤離,那些大箭師立馬會痛下殺手。

  她只能苦熬硬撐,等自己丈夫想辦法接應。

  然而隨著山林深處隱隱傳來的一聲悲吼,頓時改變了一切。

  “吼!”

  熟悉的吼聲,吼聲中的無限悲涼之意,令白蘭心弦一顫,猛回頭看向吼聲傳來的方向,眼中浮現出驚恐,她讀懂了吼聲里的意味,那是絕望!

  咣!走神之下,白蘭被金化海一拳打中了胸口,口鼻嗆血,翻飛落地,卻一掌轟在了地面,掀起爆開的煙塵,趁機一個躥身向戰圈外撲出,瞬間化形成一只通體雪白的雪豹,修長體態飛縱進山林,矯健迅捷如魅影。

  鏗!一直在觀戰的蔣一念手中虬龍弓炸響,憑著感覺和對白蘭最后動作的動向預測,果斷向爆起的煙塵中射了一箭。

  一箭沖破煙塵,連穿兩棵大樹,貫穿了恰好從樹后閃過的雪豹腹部。

  雪豹翻身砸落在地,又緊急翻滾避開了幾支貫入地面的箭矢,躥起急撲,借助土丘地形的掩護緊急逃離,顧不上腹部鮮血淋漓的對穿傷口。

  白蘭一跑,她的手下頓時亂了套,最后強撐的戰意崩潰,紛紛四散而逃,卻在一陣陣弓弦炸響動靜中一只只倒下,能僥幸逃離的不多。

  眼見金化海還想追殺,蔣一念高喊一聲,“窮寇莫追!”

  驚魂未定的傅左宣也趕緊連連附和,“莫追,莫追,窮寇莫追!”

  他真的是被嚇壞了,生怕護衛力量跑了會有危險。

  迅速掃了眼煙氣彌漫的四周,金化海也不敢保證是不是調虎離山的圈套,只好作罷…

  拎劍跳回三只車廂旁,庾慶從一只車廂內快速扯出了幾件行李,抓住裹一團的被子一把扯開了,頓時露出滿臉通紅,一頭汗的蟲兒,估計差點悶壞了。

  蟲兒在劇烈動蕩中發現自己連同馬車一起被巨雕抓走后,真的是嚇壞了,除了用被子把自己再次包起來,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愣是沒看到之后發生了什么,因為不敢冒頭,不管什么動靜都窩在那一動不敢動。

  此時眼前一亮,見到拎把劍的庾慶,已經意識到自己被庾慶給救了,外人是無法想象蟲兒此刻心情的,無比激動,結巴道:“公…公子。”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真沒想到士衡公子居然沒放棄他,如此兇險環境下居然還能跑來救他。

  既后怕,又激動的難以復加。

  庾慶才沒心情跟他激動,緊急催促,“沒時間了,快找行李。”

  “哦哦,嗯嗯。”蟲兒連連點頭,要有多聽話就有多聽話,趕緊扒拉行李堆尋找。

  很快找到了,蟲兒又要把行禮給背上。

  庾慶一把扯到自己手上,迅速扯出背簍里的東西,找到了那二十斤靈米,順手就把行李給扔了。

  許沸跑來,見狀無語,他之前就懷疑這廝不惜冒險連殺兩妖是為靈米,現在發現果然是如此。

  庾慶快速將裝靈米的口袋綁在了自己身上扎緊,這次再也不肯假手于人了,要將靈米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至于背負的箭壺解下來后想到要舍棄掉,有點肉疼。

  沒辦法,聽到鼠太婆幾人的談話時,他就知道自己撿到的墨影弓留不住了。

  若是這群妖修打贏了,他可以帶著價值不菲的墨影弓跑人。現在是護送人馬贏了,他難道要背著墨影弓歸隊繼續赴京趕考嗎?當其他人是瞎子嗎?說是自己的,也要人家能信啊!

  心痛也沒轍,阿士衡交付的事情也不好用錢來衡量,他只好將背負的箭壺就地扔了。

  不過又走到一旁撿起了墨影弓,將弓體頂在地上全力壓彎了弓身,放松了弓弦,然后快速解開了一頭。

  只要解開了一頭,沒有弓體緊繃,另一頭就好解了,三兩下子,一條虹絲絞成的弓弦到手,迅速團起塞進了懷里。

  ‘虹絲’的市價好像是千兩銀子一絲,一條弓弦估計得耗上個十根虹絲才能制成,也就是說,這條弓弦轉手賣出就是萬兩銀子。這么值錢的東西,又是已經到手的,讓他如何能輕易放過?

  墨影弓的目標太大,沒辦法藏在身上,解下來的虹絲則不一樣了。

  當然,良心也略感不安,但他會在心里告訴自己,自己是玲瓏觀掌門,這次赴京返程之后自己還得老老實實回到山里去隱居。

  玲瓏觀都窮成什么樣了,難道自己這個掌門和幾個師兄之間還要為了幾百兩銀子繼續打架嗎?

  隱居沒那么簡單的,需要花錢的,自己還年輕,起碼得活個一百歲吧,自己起碼還能活個八十年吧?還要隱居這么多年,這得攢下多少錢才夠啊!攢多少錢都不為過。

  總之拆了弓弦,東西到手,庾慶立馬就沖斬殺的尸體去了,要搜刮尸體身上的財物。

  玄級高手,身上應該有很值錢的東西吧?

  這也是他敢冒險的重大誘因之一,趁對方受了重傷!

  然剛邁出一步,便愣住了,緊盯四周淡淡縹緲的霧氣,甚至可以不用觀字訣去查探了,已經能聽到如潮水而來的動靜。

  大量圍攻考生隊伍的鼠群已經全面撤退過來了。

  庾慶也搞不清后面是不是還有其它妖修回撤,按理說肯定還有其它妖修,這一旦被鼠群發現了,估計想不驚動其它妖修都難,他也不敢去冒這個險,尤其是在殺了兩妖的情況下,更是做賊心虛。

  觀字訣一覽,當場發現,憑鼠群的規模,橫向繞開已經來不及了,當即揮手招呼一聲,“快跑!”

  不用他招呼,只要他跑,許沸肯定是跟著他跑的。

  反倒是蟲兒那瘦小身體,到了這個時候還急著去把扔掉的行李撿起來,對他來說,這些行禮都是一路上的生活所需,是不能丟的,不然途中照顧不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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