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劍與心
“痛…”
扶著額頭從床上坐起，窗外的天色還很暗淡。
似乎是這次的噩夢過于真實，京野佑樹早早的蘇醒。
不同于上周最初的夢，這次的夢境十分清晰，京野佑樹心中確定這就是自己缺失的記憶。
正是怪異的黑色疤痕出現于肩背處的那個夜晚，自己所缺失的記憶。
圍繞著白川美月的所有不協調感，與內心隱隱的危機感都來源于此。
但是，恢復的記憶只是一部分，還有很多殘缺的地方。
為什么自己會出現在那間密室，被緊緊捆綁住？
為什么白川美月要對自己下手呢？
而且還做了那種事…
京野佑樹的右手張合了幾下。
夢境最后摔倒在地，眼睛的視野稍稍恢復的瞬間，他確實看見了…
白川美月正系上衣領的紐扣，而片刻之前她曾拉著自己的手伸向她的胸口。
隱隱脈動的感覺現在想來是心臟的跳動。
…是為了治愈嗎？
但是，為什么要那樣做…
而且…
“好痛…”
壓抑著呼痛聲，像是被恢復的記憶所喚醒，肩背處的傷痕也開始隱隱作痛，灼熱感向皮肉內部滲透。
趴伏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被子，一只手向后捂住傷痕，咬牙忍耐。
十來分鐘后，冷汗已經濕透了身體，痛感漸漸消失。
“…呼…”
吐出憋住的濁氣，深呼吸幾次，京野佑樹的思維也終于恢復高效運轉。
“白川美月…”
他微瞇著眼睛，低念著這名白發少女的名字。
“…是記憶操縱類的能力嗎？”
這很危險，無論是她本人，亦或是她的手下，擁有這種能力的同時還毫無顧忌的肆意使用這種能力，簡直是危險至極！
記憶是靈魂的要素，靈魂是記憶的構造。
操縱記憶，就是在玩弄他人的心靈。
京野佑樹的右手慢慢握緊，狠狠捏住手中的被子一角。
如果有必要，白川美月的事項優先度將調到所有事情之前。
京野佑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來到書房，再次打開柜子，望著里面堆放的竹刀。
家族劍道所傳承的暴力因子在京野佑樹的血液里脈動。
哪怕是作為逃避者的他，京野佑樹的血也漸漸變得灼熱。
京野佑樹隨手掏出一把竹刀，高舉頭頂，擺出正劈的姿勢，沉默，蓄勢，然后揮劍。
如此往復，不停揮劍，直到炙熱的汗水洗刷掉噩夢與痛苦的汗水為止。
揮劍的最后，京野佑樹嘗試著取出第二把竹刀，擺出二刀流的架勢，但是身上只是為了日常生活的居家服拉扯住了他，沒法順利地揮砍。
果然…自己終究只是個半桶水…
來到洗浴間，望著鏡子中身穿居家服的自己，京野佑樹強烈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甚至連一套道館練習服都沒有準備。
也不知當初是為何帶了那么多從小練習用過的竹刀來東京。
快速淋浴完畢，換上清爽的校服。
望見校服一旁那張櫻島愛衣掉下的老舊照片，京野佑樹微微愣住。
昨日的美好約會以及傍晚的深情擁吻，仿佛遙遠的過去一般，已經如花兒般凋零了。
面色平靜的將照片裝進校服外套的內兜，拍了拍口袋，確定老舊照片不會丟失。
京野佑樹轉身離家，開始了新的一周校園生活。
早早的來到辦公室，敲門。
“請進。”
看來桃宮老師也已經到學校了，雖然背面有著不著調的一面，但是這名美女教師對于本職工作毫無疑問還是非常出色的。
“桃宮老師，我來匯報…”
說到一半的話停住，因為即使是這么早的時間段，辦公室內也不僅有桃宮老師的高挑身影，還有另一名嬌小的少女立在那里。
白色的飄揚秀發昨夜剛剛夢見，正是白川美月。
她正站在桃宮老師的面前，兩人溝通著什么。
京野佑樹不再吱聲，走到近前，與白川美月并肩站立，靜靜聽著她們在說什么。
“…白川同學，這個已經是全校最全的社團信息表了。”
桃宮老師順手將手中的資料遞給白川美月。
“好的，桃宮老師，我會認真瀏覽的。”
依然是禮貌得體的應對，但是下一句才是白川美月的真心話：“但是我并不保證有多余時間參加社團活動。”
“哎呀，怎么會呢，你可是花季少女，又有著這么漂亮的天然秀發…”
說著桃宮老師似乎要伸手撫摸白川美月白色的秀發。
“咳咳。”
京野佑樹連忙干咳兩聲。
桃宮老師的手順勢伸向了桌面的茶杯，穩重的遞到自己面前，裝模作樣的喝了兩口。
“我是說，試試看吧，白川同學，說不定里面有你感興趣的社團哦。”
望著穩重颯爽的桃宮老師，京野佑樹心里不禁暗暗吐槽：
“桃宮老師，你剛剛可是差點暴露原形了啦，而且白川美月這家伙，可不是什么人畜無害的少女角色哦。”
“恩，桃宮老師說得也有道理，我會認真瀏覽資料表的。”
白川美月再次作出保證。
也許她真的會認真瀏覽一遍社團資料表吧，但是估計還是會選擇一個社團都不參與。
這樣想著的京野佑樹轉頭望向白川美月，想要更進一步觀察這名美麗的白發少女。
恰好白川美月也轉頭看了他一眼。
紅色的眼眸與自己的視線對上了。
京野佑樹強烈的控制著自己面部的肌肉，才沒有微微瞇起眼睛，反而嘴角彎出溫和爽朗的笑容，向白川美月點頭致意。
不過白川美月這名少女依然是面無表情，但也微微頷首，算是做了回應。
…似乎記得，轉校來的第一天，并肩共用同一套課本的那個上午，白川美月曾經有對自己露出過少女的微笑吧？
但是之后卻變成這樣，總是面無表情或是冷淡的回應，像是在刻意避開距離一般。
此時恢復了部分記憶的京野佑樹，心中有了更多猜測。
“好了，那么白川同學你先回去吧。”
“好的，桃宮老師再見。”
這么說著，白川美月轉身離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白發少女再次望向京野佑樹，京野佑樹也望向她精致的面容。
紅色的眼眸與深沉的黑色瞳孔對視。
透過這心靈的窗戶，也許兩人都想看透對方的一切，從里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