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梅里泰莉女神殿。
獵魔人羅伊恭立在三位一體、閃爍著神圣金光的女神雕像前。
一道威嚴宏大的聲音回響在腦海。
“上古血脈之子,我很滿意,你遵守約定為神殿帶來了一群充滿生機活力的守護者。”
“但你此去馬里波兇險叵測,為免你在解決這個世界的危機之前提前死去,我和弗蕾雅決定破例,給你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梅里泰莉女神雕像之中忽而飛出一枚寶石——玫瑰花切面的水藍色鉆石,足足有拳頭大小,閃耀的光芒跟夏日天空一樣耀眼。
羅伊將它接在掌心,握緊。
受祝福的情熱之玉…
材質:皓石、神力。
附魔——
卷土重來:這枚受到弗蕾雅和梅里泰莉女神聯手賜福的寶石將為你抵擋一次致死的傷害。
你也可以主動激發它釋放一記神之治愈,讓你身體和靈魂恢復最佳狀態。
“它暫時借給你。”
“希望你永遠用不上。”
“如何,小鬼,事情圓滿解決?”光頭大漢雙手環胸靠著花園角落石亭的立柱柱。
一雙雙眸子射了過來。
“嗯,格里姆去了維吉瑪,女神降下了恩賜…孩子們那邊呢?”羅伊目光炯炯地打量在場眾人,
狼派的四人。
貓派的三人,凱亞恩從諾誠趕來,與艾登、貓鷲并肩而立。
蛇派的四人。
以及獅鷲派的柯恩。
術士珊瑚,卡爾克斯坦。
總計14人。
“那群小崽子不依不饒,差點逼得我動用亞克席法印…”貓鷲搖頭又是欣慰,又是無奈地把拳頭捏得卡嚓卡嚓,“得虧我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終于老實。”
“總之,神殿這邊有南尼克幫忙照顧,無須擔心。”雷索補充了一句,摸了摸锃亮的光頭。
“該出發了,各位!”
珊瑚走過去,親熱地挽住羅伊的胳膊。
“別讓特莉絲妹妹寂寞太久。”
轟隆!
神殿花園中裂開一道四四方方的空間門。
十四道身影相繼鉆了進去。
馬里波。
矗立在在親王行宮旁,一座紅瓦白墻的法師塔頂層。
貼著墻壁整齊排列著書架和書桌。
安靜的房間忽而狂風大作,一本厚厚的大部頭書被頁頁掀開。
特莉絲滿頭紅發海藻般拂過臉頰。
“午安,美麗的女士。”率先跳出傳送門的蘭伯特嬉皮笑臉地走上前,朝她單膝跪地,想要討個吻手禮。
然而特莉絲嘴角含笑,指尖捏起裙擺,朝突然而至的眾人行了個俏皮的屈膝禮。
“得了吧混蛋,別見到個漂亮女人就騷擾,要發情,去牛圈里發!”艾登重重拍了蘭伯特后腦勺一下,拍得他兩眼翻白。
“特莉絲妹妹,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珊瑚往前一步,熟練地右手摟住她盈盈可握的細腰,左手托住她尖俏的下巴,蔚藍眸子端詳她俏麗的臉頰,
“又瘦了不少,真是令人嫉妒的身材呢。”
“才沒有呢,姐姐倒是越來越漂亮!”特莉絲輕搖螓首,紅棕的秀發在肩頭輕晃,矢車菊色的眼眸看向一眾獵魔人,為不可察地深深看了那個銀灰色瞳孔的獵魔人一眼,
帶著一絲欣喜,
“各位來的正是時候,我有了新的發現,關于四大宗師!”
“仔細說說。”
“來這邊!”
她走到書桌邊勾了勾小指,桌上冒著熱氣的水壺,茶杯、罐裝茶葉,令人眼花繚亂地凌空飛舞。
快而不亂。
眨眼,每一位與會者都得到一杯熱氣騰騰、彌漫清香的茉莉花茶。
特莉絲盈盈一笑,沖他們做了個請用的手勢。
同時,一副馬里波城的地圖自動在桌面上鋪開。
整座城市的帶有混合式立柱的房屋建筑、寬敞明亮的街道,上百條狹窄的巷子,南北兩側的城門…縮小成千上萬倍呈現在這上面,包括被遺棄的舊城區里那道曾經由涎魔制造出來的龐大裂縫。
特莉絲晶瑩的手指繞著整張地圖外圍轉了一圈,
“過去一年,我每天都會偵測全城的法術波動。”
羅伊聞言不禁有些感動和愧疚。
青草試煉前自己只是拜托了對方一次。
她便立馬放下手頭所有工作,來到馬里波曾經的法師塔中,冒著巨大的危險尋找四大宗師的足跡。
“你這是以身犯險!”珊瑚有些責怪地擰起了柳眉。
“別擔心,所有行動都借助這座法師塔進行,它特殊的塔式機構,加上蒂莎婭教傳授的隱形偵測術…散發出的魔法波動近乎于無,不可能被發現。”
特莉絲臉上浮現忌憚之色,有些恨恨地說,“何況我這一年多,半步沒有離開法師塔,從沒踏上馬里波城的地面。畢竟那四個可惡的家伙給我洗過腦,認得出我來!”
她仍舊對丟失的記憶耿耿于懷。
獵魔人們不由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這位女術士為了一個承諾在這座單調枯燥的法師塔內堅守了一年。
“別用這種肉麻的眼神看我,我只是還個人情。”特莉絲深呼吸,點頭,“嗯,報答羅伊的救命之恩。”
“這種偵測方法可靠嗎?”維瑟米爾問。
“誤差率不到百分之一。”特莉絲十指在半空揮舞,眾人眼前出現一片光滑如鏡的平靜湖泊,“整個城市的混沌能量原先處于一種平衡狀態就像現在的湖面。普通人如同湖底的水草,攪不起半點風浪。”
“但只要有任何術士、魔法學徒,掌握了法印的獵魔人,進入這些空間,平衡就會被打破。”
“只需要做出一次施法動作,不管是弱小的魔法伎倆,亦或者簡單的法印。”
“諸位大師我沒有任何貶低你們的意思,獵魔人的法印也能推陳出新,不遜色于法術。”
女術士忽而緊張又歉然地解釋了一句。
“我們沒那么敏感,繼續說吧。”羅伊朝她溫和地笑了笑。
“人體內富集的混沌能量一旦與環境里的能量發生交匯,就會誕生一個漣漪、水波,我的法師塔則能捕捉到它。”
她擺動中指,狂風拂過,湖面好似起了褶子的絲綢長裙,變得波光粼粼。
“差不多有一年時間,整座馬里波古井不波,完全是再普通不過的,由凡人、王權、宗教、貿易支配的城市。我以為只住著我一名施法者,別的家伙,都被親王頒布的施法稅給嚇跑了。”
“直到一個月前…”
“這兩處地方,出現了異常強烈的魔力波動。”
她尖如筍的素白指尖在地圖上連點兩下。
“藍鯨酒館?”
“舊城區的裂縫?”
獵魔人們不由屏住了呼吸。
“出于安全起見,我沒有離開高塔。”特莉絲左手五指在半空中做了個招手的姿勢。
一片墨黑的魔力靈光飛入窗戶,落到女術士手背上,原來是一只魔法靈鴉。
它歪著腦袋,用長喙清理羽毛上的污漬,亞克亞克地輕喚,棕黑色的眸子掃視在場眾人,掠過人性化的光芒。
“但我的寵物已經把事情打聽得一清二楚。”
特莉絲語氣一頓,矢車菊藍的雙眸中忽而綻放出炙熱的光芒,
“四位疑似獵魔人的家伙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太陽底下!”
“一位高大魁梧,面容冷峻,胸前佩戴熊首護符。”
她每一句話出口,獵魔人們眼皮便跳動一下。
“一位身形瘦削、臉部狹長,雙眼如同毒蛇,佩戴蝮蛇吊墜。”
“一位黑發褐眼,長相身材平平無奇,佩戴狼首吊墜,”
“最后一位體征最為醒目,側臉紋有蒼鷹圖騰,脖子間佩戴獅鷲吊墜!”
“這四位在藍鯨酒館里喝了一天一夜的烈酒,獨特的外形,豪放的舉動,極為引人注目,酒保、常客、陪酒的女人、甚至路過酒館的市民…都可以作證!”
“絕不可能!”柯恩尖叫道,三色的瞳孔縮成棱形。
眾人不禁頷首。
這跟他們以前獲取的信息截然相反。
“這不符合常理。”羅伊啜了熱茶,“阿納哈德、埃蘭,艾加躲了上百年,這么長時間銷聲匿跡,沒道理會打破過去的鐵律,突然現身,毫無防備地縱情享樂。”
獵魔人們相視一望,面面相覷起來。
“諸位,設身處地想想,”一直沉默旁聽的卡爾克斯坦插了一嘴,“按照羅伊的說法。他們拋棄學院的同胞,加入創造者阿爾祖的組織,一直避世不出,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地下’,冒著生命危險摻和一場場戰爭,所圖甚巨啊。”
“換成是你們,會在大功告成之前這么放縱,也不怕功虧一簣?”
奧克斯摸著發帶沉吟。
“你的意思是,他們這么多年的目標已經接近成功,板上釘釘,所以——”
“出于提前慶祝的心理,喝酒助興?”瑟瑞特猜道。
“麻煩就大啦!”羅伊眉頭緊蹙,眼前又浮現出瑪耶納,那焚燒罪惡的紅光。
難不成四大宗師和阿爾祖,已經醞釀出某種成熟的,改造世界的方法?
一念及此,他不由渾身一個哆嗦。
“第二處波動在舊城區綿延上百米的溝壑附近。”特莉絲說,“這條裂縫下方存在一條精靈時代修建的下水道,分散著數十個入口。”
“我懷疑四大宗師以及伊達蘭,阿爾祖,一直以來就躲在里面!”她掀開另一幅圖紙,好似蛛網迷宮橫七豎八的管道。
手指指向第十三號入口。
“所以我提前收集了舊城區的下水道藍圖。”
“不能再耽誤下去,立刻動身!”羅伊深呼吸,在椅子上坐起身體,理了理背后的劍帶,目光再次掃過眾人,語氣加重,
“諸位,做好心理準備!這一次的行動不同于以往。很大可能會遭遇兄弟會成立以來,最為兇險艱難的戰斗!”
“而且不只是戰斗。咱們交手的對象,是學派的創始人,無數同胞的前輩和偶像!”
“大家確定自己下得去手?”
場中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獅鷲派獵魔人臉現糾結、緊張。
四大宗師中的埃蘭。
老師凱爾達追隨了一輩子的榜樣,杰隆·莫呂為了見他一面付出了生命。
若是相對而立,自己又該如何對待他?
雷索臉頰僵硬成一張撲克。
伊瓦爾·邪眼。
為蛇派立下崇高理想的創始人,反抗狂獵的先驅。
曾經幽默而風趣的話語仍舊回響在耳邊,那對熔鑄白銀般燃燒著火焰的眸子尤在眼前。
那可是指導過自己的老師啊。
維瑟米爾渾濁的眸子里射出回憶之光。
艾加。
狼派大宗師。
自己還是學徒的時候,他已經是學派中最強大的初代狼派。
劍術、法印,對戰斗經驗都在學派之中拔尖。
狼派的藍圖便來自他的手筆。
至于阿納哈德。
在場并無熊學派成員。
眾人對于這位熊派創始人唯一的印象便是來自后輩之口。
他差點殺死羅伊。
這是一筆血債,需要血償。
只是貓派的三人對他充滿興趣。
貓派魔藥增強情緒,產生瘋子。
熊派磨滅情緒和人性,制造冷血怪物。
他又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哈哈,小子,年紀輕輕敢對咱們一群前輩指手畫腳?”蘭伯特咧嘴一笑,打碎了沉默,起身一把摟住他的右肩,“不就是四大宗師嗎?傳說中的創始人阿爾祖又如何?”
“一堆老掉牙的古董,半只腳入土了,早就該被這個時代淘汰!”
“只要敢跟咱們掰手腕?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蘭伯特咬牙切齒地說,“把他們剁碎了沖進下水道喂老鼠!”
“我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雷索摸了摸胸口心臟處的龍鱗甲片。
獵魔人們都穿上了靈巧輕便,卻又不失堅韌的學派甲胄。
在凱爾·莫罕一年多的時間,托達洛曲父女,維瑟米爾為所有護甲鑲嵌上龍鱗,防御力達到了極致,普通的利器甚至無法在這上面留下一絲印記。
眾人背負的學派雙劍也經過淺層次的龍骨改造,變得削鐵如泥。
并且一副副無聲披風下,腰間藥劑帶上纏滿了一圈閃爍著神秘光澤的魔藥瓶。
魔力恢復藥劑、生命恢復藥劑,人手五瓶。
最常規的,使用頻率最高的燕子、雷霆、派翠的魔藥自然少不了…都由天際省特產草藥改造過,效力普遍提升了兩成。
除此之外,每一位獵魔人都備有一瓶黑黝黝的不起眼的魔藥瓶,瓶內隱隱閃爍著血液的顏色。
這是雷索、卡爾克斯坦,對那具高階吸血鬼格魯飛德的尸體深入研究、開發的成果,一種全新的煎藥——高階吸血鬼煎藥。
毒性與效果都堪稱變態——飲用后讓獵魔人們短時間內擁有媲美高吸的恐怖恢復力。
除了魔藥。
反魔法金屬炸彈,龍之夢等常用煉金炸彈,每人都備了十枚。
兄弟會更是斥巨資,讓煉金大師煉制了人手一份足以重傷高吸的秘制炸彈。
最后,人手一枚應付緊急情況,即刻開啟的傳送水晶。
一枚幾乎活死人肉白骨的遺忘之橡實(最初三枚,艾斯卡爾、羅伊分別用了一枚,還剩一枚)
以及不久前剛到手的受祝福的情熱之玉。
相比于武裝到牙齒的獵魔人。
女術士珊瑚的著裝打扮就要正常得多。宛如一位盛裝出席晚宴舞會的麗人——一身慣常的蕾絲黑色連衣裙,帶著精致的女士帽,珍珠耳環,胸前的黑曜石護符、纖纖十指上的附魔戒指,閃爍著魔力靈光。
她幾乎變成一個人形魔法匣。
特莉絲也不遑多讓,婀娜的嬌軀下,全是魔法飾品。
而她倆身邊的卡爾克斯坦。
仍舊是油膩長袍、胡須拉茬、尖嘴猴腮,一副沒睡醒的邋遢樣,正被穿過花園的晨風吹得瑟瑟發抖,不停搓手,模樣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不時嘿嘿一笑,芝麻粒大小的眼睛里閃過一抹詭異的綠光。
“阿爾祖,人類歷史上最出名的法師之一,比早已化作宇宙塵埃的威戈佛特茲更強大,更具傳奇性,。雖然大部分是惡名。”
“他代表著無窮無盡的奧秘魔法知識!搞定他和他的弟子伊達蘭,獵魔人兄弟將收獲未來上百年的魔法素材!”
“沒錯…”奧克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走過來抱住羅伊另一條肩膀,眼神變得復雜,“這次,咱們不僅要讓阿納哈德跟你磕頭謝罪。還得要徹底搞清楚,這一百多年,他們究竟在搗鼓些什么名堂!”
“當面問問伊瓦爾·邪眼,為何拋棄我們!”雷索琥珀瞳孔射出精光。
“我也想問問埃蘭。”柯恩神色變幻,輕聲說。
“我想知道艾加對凱爾莫罕的態度…他還堅守原則嗎?”維瑟米爾和三名狼派弟子交換了個眼神。
“我的愿望很簡單,見識見識冷血無情的阿納哈德的熊派劍術。”貓鷲、艾登、凱亞恩,摩挲著薄如蟬翼的鋼劍、戰意高昂。
“狀態不錯,但切勿輕敵,記住,一切以保命為先!”瑟瑞特強調。
“他們掌握著兇險莫測的凈化之光,”羅伊補充道,“無論是誰,一旦被那紅光照住,立刻離開、傳送走!”
獵魔人,為數不少都背負著往昔的罪孽。
“我可不想見到你們任何一位發生意外!”
“一個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