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這害人的東西干什么?”
獵魔人用短刀拍了拍纏滿水藻的橢圓腦袋,似乎在考慮該從哪兒下手。
“不如把它做成燒烤平分了吧,我還沒吃過這么大的章魚。”
“哎喲,閣下輕點,千萬別把它碰壞了!”萊納斯·皮特怪叫一聲,又轉向眾人朗聲道,“諸位知道這只章魚、不、這只軟體動物有多珍貴嗎?”
“你說這玩意兒是珍稀動物?”婦人摟著男孩,目光不善,而男孩躲躲閃閃地打量章魚,“我怎們瞧著,它也就比普通章魚大了一號。”
“千真萬確!仔細想想,你們在江河里見過章魚?”
萊納斯·皮特動情地說,“鄙人忝為牛堡生物學者,一直在研究世界上千奇百怪的各種動物,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淡水里邊的章魚。學院現存的資料上也沒有任何它的詳細記錄——它絕對是一種瀕臨滅絕的動物,理應受到保護!“
“哼!”人群中傳來不屑的低吼。“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保護殺人兇手?”
“再珍稀,吃人的玩意兒也不能留!”
萊納斯臉色一陣青紅變換,不過還是忍住心頭不滿,誠懇地說,“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是辛特拉的居民,居住在雅魯迦河旁邊,也應該知道這條河流的變化。”
“別拐彎抹角,有什么關系?”
“請耐心點,”萊納斯說,“最近幾十年來,所有河流,包括雅魯加河,環境惡化的令人難以置信。大家有沒有發現,許多小時候能看到的,捕捉到的魚都徹底消失了。”
“有嗎?”大部分人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不瞞諸位,鄙人做過調查,五十年前雅魯迦河中還棲息著超過兩千五百種魚類,而現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二百種!”
“白鰭胖頭魚已經死絕了,胭脂魚絕種了,還有黑魚、西薩拉魚、斑紋泥鰍、紅腹鰷魚、長須白楊魚、帝王梭…”萊納斯語氣突然高昂,“這頭大章魚說不定就是雅魯迦河上碩果僅存的一頭,咱們殺掉它,也許就是親手毀滅了一個物種!”
“嘶——”有人抽了一口涼氣,納悶,“真的有你說的這么嚴重?”話說出口,豁然發現自己對于章魚怪的恨意也不再那么大。
畢竟他們自身并沒有受到怪物的侵害。
“當然,”萊納斯面向眾人義正言辭地說,“這還是保守的說法。”
“可是它剛才差點殺掉了我的小布魯,還重傷了一位勇敢的水手!”婦人不依不饒道,“決不能這么輕饒!”
萊納斯溫和而慷慨地說,“對于兩位受到的傷害,我愿意做出補償…”
“補償先不提…”亞度尼斯在同伴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反正絕對不能把這頭怪物放回河里!”
“說的不錯,”水手們異口同聲地說,“不然以后我們還怎么做生意?”
對此,萊納斯拍了拍胸膛保證道,
“我當然不會輕易地把它放歸河流。老實說,到了維登后,我準備一路北上把它運回奧森弗特,關在實驗室研究它的生理習性,”萊納斯解釋道,“它一輩子都離不開玻璃房,不可能再害人。”
萊納斯都說到了這個地步,眾人反對的聲音幾乎完全消失。
“你們討論完了?”這時,羅伊拍去手上的粘液,朝他友好地一笑——這玩意兒還稱不上魔物,屬性不到0,殺了也不能提升職業的進度,也就換點經驗,不殺也罷。
“現在輪到咱倆討論,你準備出什么價收購它?”
“合作愉快!”
獵魔人笑成了一朵花,兩百克朗,基本沒費多大功夫,小金庫里的總額又回到了兩千克朗。
而在對面,被狠狠宰了一刀的萊納斯·皮特卻絲毫不覺得心痛,盯著章魚滿臉放光。
“看來你是個有錢的痛快人…我再免費給你點兒建議。”
萊納斯頭也沒回,他得想辦法為處理這剛買到的軟體動物處理傷口。
魚叉對它造成的并非致命傷,主要是麻痹毒藥讓它昏睡了過去。
“一會兒你找船員借張漁網,它快要不行的話,就網住它放水里泡一泡。我還可以向你友情贈送一些藥物、防止它逃跑。”
“多謝…”萊納斯嘆了口氣,“不過現在它不叫章魚怪了,我已經把它命名為皮特長蛸。”
“它現在屬于你,你愛怎么叫都行。”
獵魔人忍住吐槽的沖動。
“但要長途跋涉把它運送到牛堡是個大工程。如果途中照顧的稍有不周到,你運回去的也就一具尸體。而且沿途變數太大。”
萊納斯皺了皺眉,羅伊欣然道,
“一個友情建議,帶著它到維登北邊的希達里斯,找一位叫做多瑞加雷的術士。他會幫助你。”
“多瑞加雷?”
“這也是一位瀕危動物保護者,主張萬物平衡,他必定會無償救助這頭章魚…皮特長蛸。而且他作為一位術士,手段高超,你的困難對他而言都不成問題。”
萊納斯聽完對獵魔人的臉色柔和了下來,“原諒我剛才的態度吧,我的朋友。”
“當然,以后我想我還會來牛堡找你談生意。”
珍稀動物園,他遲早要去見識見識。
和萊納斯交流完,羅伊沖希里打了個招呼,又將剛才新得的報酬,分了一半給船員們。
沒有他們幫忙的話,也不可能抓住這個值錢的東西,這點錢不能貪。
船員也沒有推辭,客客氣氣地收下了,隨后便將他請到船艙里。
船艙里,亞度尼斯上半身纏滿了潔白的繃帶,趴在床鋪上,臉色虛弱地朝他笑了笑,“獵魔人,這次我能活下來多虧你。等回到辛特拉,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請你喝頓酒!“
“行,不過我得先敬你一杯。”獵魔人朝著大胡子男人端起矮人烈酒,一飲而盡,“你表現出來的勇氣,實在讓人刮目相看。你不像一個普通人。”
“哪里話…”亞度尼斯苦笑道,“我只是一個干了十多年的尋常船員,不過祖輩是從從史凱利杰群島移居過來的。我的祖父一直告誡我,史凱利杰的男兒沒有孬種。而且,那個男孩和我的小雷吉一樣可愛,我實在不忍心坐視不理。”
“那么,敬史凱利杰的亞度尼斯一杯!”
“咳、咳”亞度尼斯漲紅著臉,勉力取過一杯朗姆酒,“獵魔人,我也敬你一杯。”
“叫我羅伊吧。”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羅伊便問,“你們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水怪?”
亞度尼斯搖頭,斬釘截鐵地說,“辛特拉和維登之間的航線一直以來風平浪靜,十多年來,連水鬼都看不到,更別提這頭…嗯,章魚怪。”
“這是還我第一次見它,在此之前,聞所未聞。”
“連聽都沒聽說過?”
“未曾。”
“那就奇怪了。”羅伊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也許,也許是個不詳的預兆。”亞度尼斯喃喃地說,
“什么預兆?”
“我那個在辛特拉當兵的侄子又開始忙了起來,我感覺平靜日子沒多久了。”
“災禍到來之前,總會有各種邪惡的東西出來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