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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魔力侵蝕

  一周后的晚上,羅伊坐在磨坊的谷倉里,精神投注到模板上:

  個人等級lv3(0/1500)

  擁有技能點1,屬性點1

  要是換成以前,他會繼續集中資源提升優勢屬性,依舊把屬性點加到達到7點的感知上。

  但最近他的想法發生變化,他意識到現在每一分實力的提升,都應該為青草試煉做準備。

  就算他把感知疊加得再高,要是沒能挺過青草試煉一命嗚呼,那么一切都白搭。而根據雷索離開前的說法,學徒的求生意志、身體對毒藥的抗性都會影響試煉生存率,越高越好。

  這兩項指標對應的屬性分別是意志,以及體質。前者羅伊才4.8還不到平均水準的5,后者也因為吞食的草藥剛剛達標。

  所以從現在起,他升級所獲得的屬性點和技能點,都要盡量用來提升這兩項屬性。

  羅伊目光掃向技能欄。

  冥想lv1:這是身體和心靈的修行,通過入定調節身心,加快傷勢、魔力和體能恢復速度。同時緩慢改善協調能力,提升對混沌能量的親和力。

  注:該技能每次獲得提升,都將永久性增強體質和精神屬性。

  獵魔人雷索的年紀都能做他的爺爺,卻沒能把冥想訓練到10級,難度可想而知。最重要的一點,它能永久增強精神和體質…一念及此,羅伊的注意力集中到“冥想”后面的加號之上,頓時,lv1的字跡模糊淡化,數秒后變成了lv2。

  羅伊緊接著把屬性點加上了意志。

  瞬息之間,四肢百骸中涌起一股暖流,每一塊皮膚、肌肉、骨骼、血管都被激活,宛如扎入泥土的樹根,迅速汲取營養,變得更堅韌、強壯。

  而顱骨之中的大腦,那塊最神秘的區域也受到某種滋潤,被一股清涼的氣息包裹著,一時之間仿佛有無數只小手在輕柔地撫摸著,每一個細胞都舒服得尖叫。

  羅伊猛然睜開眼,眸中閃過星辰般璀璨的光芒。但只維持了一瞬,又恢復如常。

  冥想lv1→lv2

  精神6→6.5

  體質5→5.5

  意志4.8→5.8

  一瞬間提升了總共兩點的屬性,羅伊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地強大的“錯覺”。

  改造還在繼續,當他站起身,扭動脖子、手腕膝蓋等關節,渾身都開始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酥酥麻麻仿佛有螞蟻爬過,讓他稍微感到有點難受。

  他臉色泛紅,精神亢奮地過了頭,胸中莫名充滿勇氣和信心,恍然間覺得就算跑上一天一夜也不會疲倦,任何挑戰都能迎頭直上。

  “呼…”羅伊深呼吸,拳頭握緊又松開,強壓下躁動的心情,坐在干草堆上冥想了一刻鐘,等到身心恢復平靜。

  普通人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無數次的積累才能緩慢提升1點屬性值,而他短短幾分鐘內,提升了2點。身體有所不適也很正常。

  羅伊由此聯想到青草試煉,短時間內青草藥劑對身體的改造和提升會遠遠超過現在,達到堪稱恐怖的程度,這種不適大概就會演變成極端的痛楚,所以試煉通過率才那么低。

  谷倉的另一頭,一張簡陋的草席上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悶哼。

  “托婭,你醒了,感覺如何?”羅伊走到草席旁邊坐下,伸手探了探被窩里女孩兒的光滑的額頭,松了口氣,“體溫正常,看來歐薯蕷起效了。”

  “羅伊…我,我怎么了?”女孩兒還穿著干活兒時那身圍裙,但形容憔悴,眼神黯淡、嘴唇白的嚇人,像是大病了一場。

  “你今天在掃地的時候,突然昏迷過去,發起了高燒…”羅伊耐心地解釋道,“烏娜和亨克發現后把你送了進來。不過你別擔心,我給你喂了點草藥,燒已經退了下去。”

  “這樣啊…”托婭聽完倔強地用雙手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在羅伊的協助下喝了幾口水,感激地說,“又讓你費心了…你照顧我也累了吧,要不先去休息?”

  羅伊聞言卻搖了搖頭,盯著女孩兒的眼睛問道,“托婭,咱們是朋友。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昏迷了吧?”

  女孩兒蹲坐在草席上,雙手死死摟住膝蓋,下巴放到上面,小臉閃過一絲迷茫和惶恐,聲音微微發顫,“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身體有這么多毛病,不止是所有人都嫌棄的駝背,還老無緣無故地昏過去,發高燒、說胡話。”

  “連我的親生父親,都嫌棄我,不愿意搭理我。”

  “羅伊,”托婭突然呢喃似地低聲問,“我活著是不是一個累贅?”

  “托婭,你絕不是什么累贅!”羅伊誠懇地說,“這半個多月和你相處非常愉快。足以證明你是個合格的傾聽者,你還那么勤奮、聰明。”

  “只是被困在監獄一樣的磨坊里,身邊大多是些見識短淺、心胸狹窄的人,才沒交到多少朋友,才會讓你產生錯誤的想法。”

  “是這樣嗎?”女孩兒聽完眼中恢復了一絲神采。

  “當然…”羅伊點點頭,“你現在感覺如何?我想再具體了解一下,你這個病…”

  “我沒問題的,”女孩兒深吸一口氣,“你盡管問。”

  “你這昏迷的疾病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是不是越來越頻繁?”

  “多久開始的?”女孩皺著薄薄的柳眉、思考了一下,“大概從我的身體出現畸形之后。”

  “每年都會發作,最開始一年一次,現在一年有四、五次。”托婭語氣一滯,自憐自艾地說,“我總覺得某一次昏迷過后,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不過若這是梅里泰莉女神給我準備的歸宿,那我接受。能沒有痛苦一無所知地陷入永眠,也不錯。”

  “托婭,你還很年輕,你的生命充滿了無限可能…”羅伊安慰了一句,又問,“你再想想,最近這幾年,發病時間,是否都接近那幾個節日,比如新年,冬至、迎春、夏至…”

  “上一次發作是收獲節當天…上上次大概是五月節前后,”托婭詫異道,“你都說中了,羅伊。”

  “那我沒有猜錯…越接近魔力點,你體內的魔力就越容易產生共鳴,失去控制,傷害你的身體,”羅伊嘆了口氣,看向女孩兒的眼神充滿憐憫。

  觀測之中,這一次昏迷過后她的體質從3減弱到了2.8,生命力肉眼可見在衰弱。

  “魔力點是什么意思?”托婭好奇,又惶恐,“還有…我體內為什么存在魔力?”

  “別著急,托婭,我都會告訴你…”羅伊說,“還記得上次跟你講過的仙尼德島上的艾瑞圖薩學院嗎?”

  “你說過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很清楚。”女孩說,“那是一個專門培養女性術士的地方?”

  她從枕頭下掏出了曾經羅伊送給她的昆特牌,上面畫著一個火發紅裙的漂亮女人,她毫不掩飾臉上的羨慕,“就像是薩賓娜·葛麗維希格,會神奇的魔法,比你表演的魔術還厲害!”

  “對…”羅伊深吸了一口氣,“可你知道嗎,很多女術士,在她們小的時候,其實并不是牌上畫的這么漂亮。”

  托婭突然屏住了呼吸,表情陷入僵直。她有種強烈的預感,對方嘴里似乎要說出什么讓她害怕的事實來。

  “她們一開始,大都像你一樣…”羅伊醞釀了一會兒,才放緩了語氣,一字一句地說,“因為從小飽受體內失控魔力的折磨,看上去和別人不同。后來去魔法學院接受魔法訓練,才慢慢矯正了過來。”

  羅伊在此前半個月的鋪墊,已經讓女孩兒稍微認識到這個世界神秘的一角,她的接受能力已經大大提高。

  “你…你是說…”托婭牙齒開始打顫,一個前所未有地瘋狂地想法涌了出來,她快要窒息。“我…我…”

  “沒錯…八個魔力點,即為八個魔力沸騰的節日。因為你體內具備著魔力,所以才會與它們共鳴,在靠近節日的日期陷入昏迷。”羅伊加重了語氣,“簡單地說,你具備著成為術士的資質,只要有機會到艾瑞圖薩接受訓練。而且據我所知,艾瑞圖薩幾乎接納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女孩兒,不論貧窮和外在,只要同意他們的苛刻的合約。”

  “就像她?”托婭緊緊拽著那張紙牌,指節發白。“我能像她一樣,身體恢復正常?不再被人歧視、唾棄、嘲笑?!”

  “如果你能成為術士,借助魔法改造,你的身體當然能恢復正常。”

  “嗚、嗚—”托婭喉嚨里突然抽噎了一聲,頹然地靠在谷倉潮濕發霉的墻壁上,豆大的淚珠沿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臉上的神情復雜至極,既像傷心,又像是高興。

  “不,羅伊,你騙我的吧?”托婭猶自不敢相信,“你是我的朋友,可不能騙我!”

  “我可以發誓,”羅伊鄭重地說,“我絕對沒有哄騙你…我只是想讓你多一個選擇。”

  “不行的!”托婭圓臉上多了一絲心動,又突然搖了搖頭,“我一個普通的鄉下小女孩兒,從來沒離開過磨坊。“

  “我哪兒也去不了,亨克和烏娜不會放我離開。”

  “而且你還說過,艾瑞圖薩距離艾德斯博格很遠,千里以外,遠到我永遠到不了。”

  羅伊沉默了。

  托婭說的是事實,大部分女術士的父母,都拒絕把她們送到所謂的術士學院。因為加入術士學院,就意味著和原生家庭徹底割裂。對她們的父母沒有任何好處。

  而這些貪婪的父母更愿意把她們當成免費勞動力壓迫到死。

  “我會幫你想想辦法的,托婭。”既然計劃既然已經開始,半途而廢不是羅伊的風格。

  他腦海中已經有了大概的解決辦法,還是不久之前才產生的靈感。

  “托婭,我得告訴你實情。你每昏迷一次,就意味著身體進一步被魔力侵蝕,遭受傷害,你應該能體會得到吧?身體越來越虛弱。如果無法及時接受正規的魔法訓練。”羅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不確定你能不能活到二十歲。”

  “你難道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嗎?”

  這個蒙昧的時代,一個身體畸形的鄉下小女孩兒,大概會在痛苦和煎熬中,過完短暫的生命。

  但羅伊始終認為,她理應有一個機會。既然有了想法,就要變成計劃去付諸實踐,這是他的信條。

  何況給托婭一個機會,或許未來自己也將收獲一個機會。

  激動、亦或者害怕,女孩兒肩膀不停地顫抖,“羅伊,你…你其實不是普通人吧?為什么會懂這些知識,又為什么要告訴我?”

  “我是誰又有什么關系,如果我和你換個處境,你會幫我嗎?”羅伊反問,然后他從女孩兒的渴望自由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一只堅實有力的手掌和另一只爬滿凍瘡的小手握到一起。

  “朋友就該互相幫助…托婭,等著吧,你終將看到艾瑞圖薩的日出。我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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