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辛苦了
面對蘇離拋出的連環質疑，凌云只覺得自己身為老父親的最后一條底褲，都快被對方扒下來了。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事…”凌云的掌心沁出了大片冷汗，他局促的在兩側褲子上擦了擦，站在原地沒敢繼續說話。
事到如今，凌云知道怎么撒謊都無濟于事了。
通過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進行分析推演，各種現象都能靠大腦中的計算預知能力范圍內的后果。蘇離的思維擬形完全可以看穿自己身上的全部秘密。
“沒有。”
然而令他感到詫異的是，蘇離竟然直接否定了。她緩緩走上前，在距離凌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眼底幽藍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劍，看的凌云膽戰心驚。
“我用了很多方式調查過你的身份背景，始終一無所獲。不管怎么看，你好像真的只是個普通人。”蘇離瞇著眼睛，快速說道：
“可奇怪的是，即便用思維擬形，我也看不透你，包括你身上發生的一切。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凌云聽的暗自心驚，同時又松了口氣。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蘇離的異能竟然也無法洞悉自身的秘密。
那這么看來，唯一能對此進行干涉的，也只有Ark了。難道，自己的穿越，真的跟空間有關？
蘇離的想法與凌云不謀而合，她話鋒一轉，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所以我推測，是Ark在替你隱藏身上的秘密，你和它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關系。”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如果被質疑的人不是自己，此刻凌云恨不得給蘇離鼓掌，自己的女主角實在是太聰明了！
這么聰明的腦子，要是把穿越的事情告訴對方，凌云甚至懷疑，或許蘇離能幫自己想想辦法，怎么才可以回歸現實。
可是…
想到之前的死亡警告，凌云立刻收起了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眼下，該怎么打消蘇離的疑慮，讓自己平安渡過難關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說的確實不錯。”凌云深吸了一口氣，在蘇離說完后不久，想到了新的對策。
拙劣的謊言違背了客觀事實，不符合人的認知與事實邏輯，因此才會被識破。但如果在撒謊時真假摻半，那么別人就很難辨別你說的話到底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
“從游戲規則到通關方式，我確實比你們任何人都要了解空間，也比林元七更清楚玩家異能的優缺點。”
凌云露出了一副真切的神情，信誓旦旦開口道：“因為早在你們之前，我就已經通過了二十次任務考核。”
“你是脫離者？”
果不其然，聽到這里，蘇離皺起了眉頭：“不對，Ark不是許諾在完成任務后消除玩家記憶，讓玩家恢復自由么？難道這一切只是謊言？”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對于一部分素質極優的玩家，空間并不會放任他們就這么回歸普通生活。”
凌云決定指了指自己，又望向了蘇離：“一開始，對于我們死后又被復活這件事，你怎么看？”
“就像編寫程序一樣，即便原始數據已經被抹除，但只要有備份記錄，依舊能將其重建。”蘇離坦言道。
“不錯。在死亡后，我們原本的肉體就已經不復存在了。這也是為什么每次空間都能將我們自由傳送至各個副本，即便受傷，也能立刻修復大家的身體。”
凌云說的也正是這本書中的設定：“Ark口中所謂的復活，本質上是對大家進行肉體克隆和記憶復制。類似云存檔，只要服務器在，就能無限下載進入副本，將大家的意識進行上傳。這樣的我們，就像你說的，在空間編寫出的一套代碼，早已不能算是正常人了。”
“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回歸的脫離者嗎？”
在凌云說完后，蘇離沉默了幾秒，神情看上去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我不知道。這得問Ark了。”既然空間會替自己隱瞞身上的秘密，凌云所幸直接把鍋甩給它，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不知道是我運氣太背，還是Ark對我情有獨鐘。三個月前那場爆炸，又再一次把我送了回來。在被復活后，我莫名其妙的恢復了以前的記憶。所以對于你問的那些事情，作為過來人，我知道的肯定多啊。”
凌云的這套說辭是他早就準備好的，為了就是防止被蘇離戳穿真相。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不光是你，一直以來，我也想弄清楚自己為什么會被空間再度選中，Ark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會不會還有其他玩家像我一樣倒霉？”
他告訴蘇離，之所以選擇隱瞞，一方面，大家才剛進入空間沒多久，光是面對二十次挑戰，就已經夠痛苦了。
萬一讓他人知道脫離者還有幾率會被空間再度選中，甚至“自由”本身可能就是個謊言，只會打擊大家的積極性，讓他們陷入更深的絕望之中。
其次，這件事關系到Ark本身的秘密，而自己不過是個任其操控擺布的傀儡。
試圖掙扎反抗，無疑于死路一條。不僅如此，其他知情者或許也會因此受到牽連，被空間一起抹殺。
“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么多了。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并沒有害大家的意思。我是真心把你們所有人當作伙伴的。”
想起自己在現實世界的家，凌云鼻子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紅了。
在進入空間以后，除了要操心各種事情，還要提心吊膽外的提防著那些突然降臨的死亡flag。為了不引起他人懷疑，為了能讓活下去，幫助其他角色所做的一切努力…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一時間，種種復雜情緒涌上心頭，要不是當著蘇離的面，凌云幾乎要掉眼淚了。
當然，老父親的尊嚴不能丟。
他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緊繃著情緒對蘇離說道：“我和你們一樣，想早日脫離這個可怕的地方，想改變那些注定好的事情。哪怕作為異端，我也只想活著。”
“我相信你。”本已做好了被繼續追問的準備，毫無征兆的，蘇離的話像一片輕柔的羽毛，落在了凌云心坎。
“你的所作所為，我一直看在眼里。明知我的能力，卻還是不惜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也要不計代價的拯救其他人。獨自背負了這么多秘密卻不能說，一直以來，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