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生命的喜悅
生命之樹存在于這片大地的時間，已經無法估計，或許世界誕生之初祂就屹立在了那片土地上。
與夏亞一樣，漫長的歲月讓祂倍感無趣，祂的生命中有一半的時間都在沉睡，渾渾噩噩，只是為了活而活。
后來有一天，祂突發奇想，以自己當初種下自己的那個存在的樣貌創造了名為精靈的知性族群。
在他們誕生，且歡樂的圍在她身邊，以母親呼喚著她的那一刻。
生命之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喜悅。
從那時候開始，為了能得到更多的喜悅，得到更多的愛。
她就樂衷于創造新的生命，而那個空蕩孤獨的世界，也因為生命之樹的到來而逐漸變的豐富多彩。
由于精靈一族是生命之樹第一個創造的生命，所以理所當然，她們也成為了這片大陸的主人，且受著生命之樹的庇佑。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們將生命之樹奉為了神明，信仰且膜拜著這個創造了她們的母親。
祂的第一任神官，瑟莉娜，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神官是整個精靈族中地位最尊貴，最純潔的精靈，以侍奉母神為一生的職責。
然生命之樹并不要什么神官侍奉，而且這些神官所謂的侍奉，其實就是整天在自己底下、樹葉上澆水，每日如此。
因為她們認為這對生命之樹有益，但也正是因為這，生命之樹才默認了神官的存在。
因為她的孩子們，已經將自己所能想到的，所能給予的一切愛給予她，她又怎么舍得拒絕呢？
瑟莉娜在完成自己每日的侍奉任務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抱著生命之樹，給祂講訴著發生在精靈族中、發生在世界上的趣事。
每天如此，樂此不疲，當時的生命之樹還無法移動，更加無法看到更遠的外界。
對于她來說，瑟莉娜是她了解外界的唯一渠道，對于當時的生命之樹來說，瑟琳娜所說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即使是一些瑣碎的，芝麻蒜皮的小事也能讓她提起興致。
時間對于生命之樹來說，非常快。
就在這日復一日的生活中，數百年的時間就這么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她似乎早就習慣了瑟琳娜的存在，二者之間的感情早就超過了所謂的母女之情，更像是靈魂的依靠。
每天早上，她從沉睡中蘇醒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瑟莉娜是否有新的故事。
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永遠這么繼續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陷入了長眠。
那是代表著生命之樹進入了成長階段，無論是力量還是體型都會在沉睡期間得到驚人的增長。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長眠了，對于她來說，這是不過最正常不過的沉睡。
但這一睡，卻足足睡了數千年…
數千年后，祂從長眠中蘇醒，迷迷糊糊中，就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自己腳底下澆水。
她的意識，依舊停留在長眠之前，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出聲道。
“瑟琳娜，今天又有什么故事？”
但待她的意識逐漸清晰，看見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精靈…
那精靈聽見生命之樹的聲音，起先是有些慌張，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母神的聲音，她跪在地上，激動的說。
“母神大人，上一任神官瑟莉娜大人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在您的腳下回歸了您的懷抱。”
“回歸了我的懷抱？”生命之樹有些疑惑。
但接下來，那個精靈便向她解釋了回歸她的懷抱的意思…
也是從那一刻，生命之樹第一次聽到了“死亡”這個概念。
一個，對于永恒的生命來說完全陌生的概念。
再也見不到瑟琳娜，再也聽不見瑟莉娜的故事。
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化為一抹塵土。
那一天，生命之樹除了知曉了“死亡”這個概念外，還感受到了另一種陌生的情緒────“恐懼”
對于死亡的恐懼。
為了填補這份恐懼，她不斷的創造新的生命，她認為只要她創造生命的速度夠快，夠多。
她所愛一切的“死亡”，就永遠不會到來…
但最終，還是發生了七日滅世的事件…
火焰，在她的眼前熊熊燃燒著，災兵們站在火海中，噴涌著洶涌而炙熱的光線毀滅著四周的一切。
她所創造的一切，植物、動物、飛鳥、以及…精靈們…
全都消失…
在她眼前…
此刻，生命之樹心中的絕望，或許只有她知道了…
以巨型精靈的形態跪坐在大地上，美眸中流出絕望的血淚，即使火焰同樣灼燒著她的身體。
但外表的疼痛，卻難抵她心中的痛楚…
“為什么…”生命之樹的聲音顫抖，祂抬起頭，聲音絕望而撕心裂肺的，“神啊！明明我已經很努力了，明明我已經很努力的創造這一切了！”
“為什么即使這樣，死亡也依舊要奪走我所愛的一切！”
因背叛而產生的怒火？
不，生命之樹的心中完全沒有這種情緒。
兒女總會有一時半會會與父母吵架，會有叛逆期。
但無論如何，父母的愛都是不會減少的。
此刻，她的心中，只有痛苦，對于她所愛一切死去的痛苦與絕望。
“你想知道答案嗎？”
這時，生命之樹的腦海中回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誰？”
生命之樹激動的看著四周道。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知道你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嗎？”
生命之樹微微張大了眼睛，似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迫的問道。
“告訴我！”
“哈哈哈，是因為弱小啊。”
“弱小？”
“是啊，如果他們足夠強大，這樣的怪物根本無需畏懼，如果她們足夠強大，獲得與你一樣的生命力，成為永恒，那么死亡自然不會追隨她們。”
生命之樹那清麗的臉上，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我該…怎么做？”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過程是美好的，但是結局卻是痛苦的。
一條，過程是痛苦的，但是結局卻是美好的，一切…都看你的選擇…”
那道聲音低沉，但話語中，卻帶著如魔鬼般的誘惑…
“雖然過程是痛苦的，但是結局是美好的！”
化為精靈之軀的魔神激動的對著所羅門道。
“有限的生命根本沒有活著的必要！只要不停的吞噬這些生命，這個世界就會進化，一直進化，直到越過那道起源之門，所有人都會獲得永恒！
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也將恢復到過去那樣！”
魔神高舉雙手，恐怖且洶涌的能量在祂的手上凝聚，祂那血色的眼眸中滿是怒火。
“而這！一切都被你們給毀了！”
“喔？”
遠方的山丘上，夏亞饒有興致的揚起嘴角，“成為邪神域嗎…”
“一個，魔化的世界之樹，成為九階之上的邪神，深淵進化成邪神之域，原來…祂背后那東西打的是這主意。”
祂咧開了嘴，笑的很開心。
“真是好大的算盤，不過…這樣的話…祂背后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就很好猜了。”
“為自己重新尋找棲息之地嗎。”艾莉絲說，“沒想到上一次神域的清剿竟然沒有徹底清理清楚。”
“倒是意外之喜。”
夏亞看著遠方的魔神，低聲輕喃。
“即使是神域，也不是永恒的啊…”
“我以前，也與你一樣。”
所羅門失神看著魔神之樹說，“不知曉生命的意義，一直到我臨終前，將奇跡歸還于天后，我才真正的明白。”
他抬起頭，注視著魔神之樹。
“生命乃是終結之物，生命乃是累積痛苦的巡禮。但這絕不是死與斷絕的故事。
哪怕是星辰瞬間般剎那的旅途，我們也能創與希望的故事。”
他抬起手伸出食指，金色的光點在他的手中凝聚，魔法的反應術式在那光點中迅速編寫。
他在現場創造了一個全新的大魔法術式，他低聲，輕喃出了這個術式的名字…
“主啊，生命的喜悅。”
在話語落下的那一刻，金色的光點從他的手指射向了魔神，并且在過程中逐漸閃耀，照亮了整片戰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們看著那道光輝，似是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奇跡般，張大了眼睛。
魔神也在此怒吼著將手中凝聚的光球拋射而出撞在了那金色的光點上，但二者卻沒有任何接觸，金色光點透過那顆帶著無盡毀滅的光球，射進了魔神的體內…
沒有任何殺傷性的大魔法術式，但在剎那間，魔神眼前的一切，開始風云變化…
時間，在以驚人的速度加速，她看見眼前蒼茫而荒蕪的大地上。
一顆小樹苗從地里頑強的鉆出，且迅速的茁壯成長成一顆果樹，郁郁蔥蔥，碩果累累。
但很快，這顆樹開始迅速枯萎，腐爛，進入了死亡。
但他飄落在地上的枯葉，他的軀干，卻成了他掉落在地上的種子的養料。
很快的，一顆、兩顆同樣的果樹從大地拔地而起，時間，過得越來越快，同樣的循環進行了無數次。
原本光枯的地面，一顆顆巨樹拔地而起，一座森林在這片大地上形成，郁郁蔥蔥的枝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帶著奇妙的美感。
魔神張大了眼睛，眼神顫抖著，很快，她進入了一個精靈村落，在那里，她見到了兩個精靈的一生…
從相識、相知、到相愛，再到產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精靈越來越老，但這個村落的精靈卻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越來越多，原本的草房變成了木屋。
最終，兩個精靈一起攜手在一張床上進入了永眠。
但又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那兩個精靈的孫女，也與此同時，降臨在了這個世界上。
看著那個被那兩個精靈的兒子高舉的嬰兒，看著她那可愛的面容與喜悅…
即使這些生命中不乏死亡，但也同樣有著新生…
魔神的瞳孔顫抖著，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從未知曉的，生命的傳承…
接著，木屋變成了磚木屋，一座巨大的城市在這片大地上拔地而起，腳下的泥土，也變成了寬敞的街道。
這名為精靈的族群，在死亡的籠罩下，同樣創造出了文明的奇跡！
呼！！
街道上，一股強烈的清風猛烈吹拂她的頭發，遠處的飛鳥在遨游。
熙熙攘攘的人們各說各話，她的思維繼續擴大，世界仿佛在縮小，化為無比真實的沙盤。
山川，河流、一股龐大、復雜、混合無數生物的意志，轟然混雜在輪回之中高歌，熙熙攘攘，神圣而莫名，她仿佛聽到世界的原初低語。
在她眼中出現了新的變化，動物、人流、海鳥、一切有生命的靈魂，紛紛匯聚成一條龐大的奔涌河流，在名為時間的緯度上川流不息，最終這一條河流回轉，形成一個圓環…
看著那個圓環，魔神的，血色眼眸被血淚所浸染。
世界，在剎那間破碎。
魔神再一次回歸到了現實，但這一刻，她早已熱淚盈眶。
她無力的跪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抽泣著…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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