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秋褲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好兄弟好到一定程度了，總能在某些想法上面產生不約而同的默契。
比如下午吃過飯，李馳就沖進教室把一個白色硬殼袋子放在林小賢桌上：
“賢哥！禮物我買到了！”
林小賢往袋子里一瞅：
“淦！秋褲？”
“是啊！我想過了，這玩意兒有三大好處！”
李馳很自豪，他成長了，已經可以獨立完成挑選禮物并擁有清晰的思路。
“第一，實用，這就不多說了，懂得都懂。”
“第二...”李馳抓抓腦袋，“嚴格來講秋褲也屬于貼身衣物，送女生貼身衣物，多少沾點兒曖昧啥的嘛...”
嗯，好像有點道理...
“不過馳哥說的時候別笑，你一笑就沾點兒猥瑣，而不是曖昧了...”
一個滿頭大汗的胖子氣喘吁吁，提著女生的秋褲一臉燦爛的笑，確實會讓不知情的人避之不及。
李馳就板起臉，然后繼續說第三點：
“第三點，就是創意！除了我以外，你還見過誰圣誕禮物送秋褲的嗎？”
其實是有的。
前幾年小姨就給林小賢和林小書送過“夏威夷純天然棉麻秋褲”。
淘寶也有很多秋褲的禮品包裝。
但是就周邊的同齡圈子而言，李馳還真是第一個送秋褲的。
李馳買的秋褲0不是大賣場里堆在貨臺上一幫大媽亂搶的那種，而是很精致的禮盒，采用的是瑞典雙銅紙雙面覆膜，灰板作結構件支撐。
說著復雜，其實就是蘋果手機包裝盒用的那種材料。
香檳色的盒子很簡約，用燙金字寫著Mimo。
這是一個用心的小細節。
秋褲原本的翻譯是“MimoPants”。
這里故意省去“Pants”這種露骨的字眼，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檔次。
燙金字的上方是同樣簡約的品牌logo，雖然是一個林小賢沒聽過的品牌，但從賣相上已經給林小賢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顏值為王的年代，有時候皮囊就是這么重要。
禮盒的封口處留有細細的凹槽，用具備女性意象的淡粉色絲帶鑲嵌，然后在中間打了個蝴蝶結，要是不說的話，還真沒人會想到里面是一條秋褲，看起來倒是更像是珠寶盒之類的東西。
英語課的時候，老師一進來就高呼，然后就開始一場很長的開場白。
在場的除了幾個學霸們，并沒有人認真聽她在說什么。
“擱這練聽力呢...”
“賢哥，你知不知道她在說啥？”
“大概是講了些圣誕節的科普吧。”
后天才是圣誕節，英語老師提前就開始蹭熱度了，說了一堆之后又抽一個聽得最認真的同學起來翻譯一邊。
很好，如此一來十分鐘就混過去了。
學渣們紛紛暗喜，希望以后能多來點兒這種環節。
“同學們，再考你們一下哈。”
英語老師穿著風衣，里面是一件修身高領黑色毛衣，腰間系著小蜜蜂，把小腹的地方勒出一點略飽滿的豐腴，有著成熟女人獨有的風情，惹得劉偉一陣側目。
今時不同往日，他的動作幅度現在已經很收斂了。
然而就算沒有明目張膽，鄭文還是第一時間瞪了過來。
“你在看什么...”
“啊？我...我在看你...”
鄭文就不瞪了，拍他一下：
“上課專心，別亂看...”
“嗯。”
“看...看我的話，也就一兩眼行了，不許多看...”
“嗯。”
“你是嗯嗯怪啊？”
劉偉木訥訥地應著，心里感到有些愧疚。
“鄭文...那個...我說實話吧，其實剛剛是在看她...”
劉偉指了指英語老師，決定要坦誠，男人的嘴不能當騙人的鬼。
不等鄭文回應，劉偉就急忙表態：
“但我發誓以后不會了，我以后上課就只看你！”
“看書！看我干嘛...”
這話脫口而出之后才意識到有些太過直白了，兩人就同時轉頭，一陣沉默。
貌似有點唐突了，瘋婆娘不會生氣吧。
劉偉悄悄瞥一眼，還好，她在用課本掩嘴笑著。
“劉偉，你來說說看...”
可能是動靜太大，英語老師把偉哥叫起來：
“圣誕快樂為什么是MerryChristmas，而不是HappyChristmas？”
靠，正課不上，居然還在扯這玩意兒。
“怎么樣？常識問題哦，不知道？”
劉偉在心中翻白眼兒，這是常識？
這只是洋人的常識好吧。
放國內頂多算個小科普或者冷知識罷了，憑啥就成常識了？
劉偉對英語老師很失望，空有一副充滿魅力的肉體，意識形態卻好像出了些問題。
“老師，我不知道...”
“不知道還不聽我講？”
英語老師拿著課本敲他的頭，敲一下說一句：
“坐在第一排還開小差，說小話。”
“一學期都要結束了，下學期再混一混就是高三。”
“李馳最近成績都進步了，就你還在原地了。”
“人又不笨，就是不曉得努力。”
“書為誰讀啊？這么大的人了，老師有時候不想多說，自己就要多想想未來！”
英語老師好比杜天君附身說了很多，人在少年時代，開悟往往只需要瞬，之后的劉偉居然就真的認認真真學習了一天。
而且看他的樣子，并不像李馳那種間歇性的三分鐘熱情。
難道第二個林小賢也要誕生了？
四幻神在洗白之路上將要再添一員猛將？
對此，張志恒作出了點評：
“偉哥作為英語老師的鐵粉，今天被那么語重心長地一番教育，肯定是大受鼓舞。可至于能有多持久，那就看偉哥對老師的愛有多深了...對不對偉哥？”
“對個屁，我現在對老女人已經不感興趣了。”
劉偉抬起頭，眼神都變了，充斥著奮發的精光：
“只是她說了兩個字戳到了我的痛點。”
“哪兩個？”
“未來！Future！”
很嚴肅的詞從學渣嘴里說出來總是差點意思。
就好比沈騰啊徐崢啊岳云鵬啊那種喜劇演員一樣，劉偉即使嚴肅起來，在外人眼里也總是或多或少有點喜感。
“偉哥，你的未來之前不是規劃好了去工地搬磚嗎？”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英語老師讓劉偉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以前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時候，他還懵懵懂懂地隨波逐流。
可如果心里不再是一個人的話，那作為一個“成熟”的男子高中生，未來這個詞就值得劉偉細細品味一下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國產青春片里那種，一畢業之后，所有的人各奔東西，想留下的留不下，想跟隨的跟不上，最后就是一輩子的遺憾。
劉偉看了看正在擦黑板的鄭文，如果還混下去，一年后的他要是也跟不上，那后悔可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