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路遙的肯定后,各路媒體調查的速度很快,在電影上映僅一天的功夫,便已經對三生鎮發起了調查。
重新查起當年的拐賣事件。
這可是大新聞,熱點新聞,誰先能搶占先機,誰就能最先遲到流量紅利。
人口拐賣、溟婚、墓碑小鎮。
每一個詞都足以引爆群眾的G點。
電影里暗示就差沒有指著三生鎮的身份證照著念了。
今天的三生鎮無比熱鬧,甚至要比上次舉辦葬禮還要熱鬧得多。
鎮上祠堂,幾個老人正商量著什么。
這時,只聽外面一聲焦急的喊叫。
“老族長,不好了。”蕭山虎踉蹌的大聲叫喊起來,“外面又來了記者,說是要調查咱鎮的情況。”
“砰。”
年邁的老族長用手杖敲打了一下地面,不滿道:“慌什么,不就是記者嗎?他們想查讓他們去查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
以往又不是沒人來調查過,可那又怎么樣。
三生鎮能在東郊地界一手遮天,靠的就是全鎮人上下一心的努力,死守著這個秘密,連縣里都在明里暗里的幫扶。
“不是,這回來了好多,有人日的、新華社,連央視都來人了。聽說都是那個叫作路遙的人干的,他拍了一部關于咱們鎮上的電影,火了。”
“有關三生鎮?”
老族長及旁邊幾個老人心頭突然咯噔了一下,只見旁邊一個年輕的晚輩遞過一部手機。
“老祖宗,好像就是這部電影,我從網上下載了一些片段。”
在那人將《嫁衣》電影的部分片段遞過去時。
電影的女主角出現的片刻,老族長的臉瞬間就綠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恐懼開始流露在臉上。
因為那個女主演,正是三十多年前那個死去的高君曼的臉。
那個姑娘臨死前倔強里帶著復仇欲的眼神,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就在這時,一眾嘈雜的聲音在外面開始響起。
一群人從外面闖了進來。
“您好,我是《人日》的記者,請問三生鎮當年真的有進行人口販賣的活動嗎?”
“我是黔州日報的,想了解一下三生鎮的墓碑由來真的如電影《嫁衣》所說嗎?”
“這邊是黔州電視臺,據我了解,在前日鎮上包括您在內的人都被拘留進了公安局,請問為什么你們能在如此快的時間里被無罪釋放。”
大量的記者朝此地開始圍繞著三生鎮開始拍攝,每一個問題都布滿了陷阱。
就差讓摁著他們腦袋往里面跳了。
老族長本想狡辯一番,讓這些人都出去。
可看到手機里的畫面場景,那個令他無比熟悉的一幕幕畫面,就好像當年他們做的的事情被人全程拍攝下來。
全都是真的。
真實到連他這個親自主導那起事件的兇手,看到情景再現時,都忍不住感慨起來。
“讓他們都散了吧,我們什么都不會說。”
老族長對蕭山虎講了一句話后,便閉目養起神來。
這件事現在看來他的確有錯,但是他也絕對不會主動去認。
他一把年紀了無所謂,反正也活不了多長,可三生鎮還有這么多人,這些人都是鎮上的頂梁柱。
決不能讓他們一塊進了監獄。
更有意思的是另一件事。
電影從播出開始才短短幾個小時,之前在網上盛傳的那段三生鎮人齊齊下跪的視頻就變了性質。
原先網民還在可憐三生鎮受到了黑惡勢力的欺壓,當地的官員作威作福等。
在《嫁衣》上映之后,風向立刻就變了。
合著搞了半天,這座小鎮上的人才是最大的黑惡勢力。
風向一變,評論區清一色的開始噴起了三生鎮。
“真惡心,合著這就是道德綁架唄。”
“沒想到啊,搞了半天您才是惡龍。”
“看了半天,視頻里歪歪扭扭的每一幀都寫滿了吃人。”
《嫁衣》的影響力很大,尤其是真正上映后,開始在各大帶影院的排片率開始猛漲。
其實這部電影講的故事非常簡單,僅僅只是一個被害女孩死后化身厲鬼選擇復仇的故事。劇本甚至還有這么一些老套。
但是加上一個“本故事由真實事件改編”,那就是完全不同性質的兩碼事。
這是國內很少見的取材現實的犯罪電影。
隔壁萬物起源國就有不少這樣的電影,如熔爐、素媛等,每部片子都是這個領域具有獨特意義的片子。
“劉叔,現在怎么樣了。”
路遙還是壯著膽子給打了過去。直接打到了劉振民那邊,他是這起案件一個很重要的負責人。
“厲害,這回是你贏了。剛剛接到通知,省部公安上面的領導直接派人下來調查聯合最高法院共同建檔立案,加上我們已經收集到的證據,這些人這下子是跑不掉了。”
劉振民都忍不住夸贊了路遙一番。
用拍電影的手法去將一件真事以鬧鬼的形式全部拍攝出來,激起民憤,再來討論這件事,那可就不是一件事了。
在未來一段時間里,民間的輿論必定會上升到一個非常高的地步。
眾所周知,在我國的民憤都是死刑起步。
《嫁衣》播出后,現在全國的新聞平臺都會關注到三生鎮,只要有跡可循,就一定能找到當年三生鎮的資料。
一旦媒體再將事情報道出去,那全國人民都會知道這件事。
這就是路遙一直以來想要借用的聲勢,不惜一切代價的告訴全世界,三生鎮曾經發生過什么。
“這件事我可以當申訴人,對三生鎮所有犯事的人進行審判,至于在此期間的所有花費,也都從這邊扣。”
路遙用很絕決的口吻說道。
他想要的,也只是一個簡單的公道而已。
就真的有這么難嗎?
“小路,還有一件事,我這邊已經聯系到了當年三生鎮公安局的負責人,他主動站出來,表示愿意會在之后我們調查中,為高君曼的事情作證。他有話想跟你說。”
劉振民緩了一下,提起了這件事。
“把電話給他吧。”
隨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語氣沉重的男聲,用痛苦的語氣講道:“你是路遙老師嗎?
很抱歉,我就是三生鎮那年發生那件事時的值班警員,當年那件事我沒辦法,我是在三生鎮長大的,被長輩們看著長大,那件事困擾了我這么多年。
今天也是在看到你的電影后,很慶幸有人把這件事再拿出來說。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充當事件的人證。抱歉。”
“嗯。”
路遙對這個警員雖然抱有很大的敵意,卻也理解他。
設身處地去想,換做任何人可能都會猶豫。
在當時那種情況,天底下又有幾個英雄能夠完全站出來,舍小家為大家。
在遇到兩難抉擇時,哪怕經過漫長的內心掙扎,最終卻還是勇敢站出來的人,才配叫作英雄。
不過幾天的時間,電影《嫁衣》開始在影院發酵,當各方的記者都在報道三生鎮的事情了,傳播的效果更是平常的十倍。
短短幾天,以老族長為首的那批涉事人員又一次,被請到了局子里。
這一次,有了那位警員提供的信息,再加上路遙在電影中透露的很多現場細節,這些證據已經足夠了。
這次并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在好幾位證人的供詞來看。
所有的信息皆有效,這些人的確犯罪了。
法院審判日是電影《嫁衣》播出后正好一個星期,上面效率驚人得可怕。
每逢碰到這種震驚全國的案子,機關的效率都尤為突出。
陽城人民法院在那不久之后正式接手了這起案子。將于今日正式對那幾位三生鎮的頭頭進行刑法宣判。
而路遙,則是作為特殊的受邀嘉賓來此參觀。
以老族長為首的三生鎮人大概有好幾十個之多,都是參與了當年人口買賣事件。
只見頭戴官帽的法官之際宣布了判定結果。
首當其沖的,便是老族長。
“劉義隆,陽城東郊三生鎮人,于1980年2月18日于三生鎮迫害四折高君曼,情節惡劣,并多次參與人口販賣,違反《華國刑法》第二百四十條,第二百四十一條,判處死刑。”
“蕭山虎,違反《華國刑法》…判處無期。”
“…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判處有期徒刑…”
“啪啪啪…”
聽著這一串悅耳的聲音,旁聽席上,路遙全然不顧旁聽席上還有這些犯罪者的家屬,看著他的眼神恨得牙癢癢。
恨不得將他生吃了。
路遙保持著笑容繼續鼓掌,并且聲音越來越大。
他知道嫁衣一定能看到這一幕,這也是他一直期待的。
用正規的手段把這群人全部送進去。
等待了這么久。
這一切,值得了。
那些被判處了嚴重刑罰的犯人們,包括被判處死刑的老族長看向路遙的眼神盡是一片復雜,像是在問他。
為什么這么多人做壞事,卻總是要抓著他們不放?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為他們沒有像路遙一樣體驗過高君曼當年是何等絕望。
那個善良的女孩子一樣,瘋了似的不斷向不公的命運吶喊。
可是哪怕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人能夠聽見她說的話。
直到三十二年后,一個男孩走到了她旁邊,默默做了這許多后。
只為對她說上一句。
“正義,永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