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陽間氣息來臨。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是那般溫暖,沒有哪一刻的空氣比這更香甜。豪宅門口,望著封閉的大門,宋蕓竹怔在原地,久久未能回過神。
“路老師。”
宋蕓竹猛然轉身,兩只手扒在門上,可無論如何用力都動搖不了大門分毫。
路遙,明明還沒有出來。
也來不及了,出口在她出來的一霎那,豪宅的門已被徹底被封死。
“為什么要騙我?”宋蕓竹陷入難以理解的漩渦。
根據她以往種種看片經驗。
這里面必有問題。
可以肯定的是,路遙做了某些事情換取到了一個離開的名額。
但也只有一個。
同時,宋蕓竹的思維瘋狂運轉起來。
她努力還原當時的情況。
很詭異,也很復雜。
如果按照路遙的邏輯代入進去。
可以確定是她明明是從三樓離開,出來時反倒出現在了豪宅門口,這是否意味著里面房間并不對應相同的位置。
如此一來,路遙為什么執著在每扇門口都留下記號,就都說得通了。
他曾經說過,那支蠟燭有驅邪效果,也即意味只要他們在燭光照耀下,暫時不會有危險。
可她明明一覺醒來,房子內部就發生了那般翻天覆地之變,危險仍然存在,路遙只是延緩了他們遭受危險的幾率,但不管幾率降到再低,只要危險發生的頻率呈指數倍增長,最終的結果不會變。
這也是路老師為什么要著急忙慌的找到這扇隱藏在不知何處的門,這是唯一的生路。
簡稱為“活門”。
他已經找了許久,據宋蕓竹觀察,路遙從半夜游蕩在房子里就已經開始尋找活門,到她醒來以后,兩人又花費了一些時間。
可一直無果,哪怕幾率再低都不至于這樣。
“不確定的活門,永遠都在移動,會隨著什么而移動導致一整晚都出現不了,等等,就是那個。”宋蕓竹似是想到什么,猛地拍手。
火燭。
沒錯,那盞火燭盡管是救命之物,卻隱藏著巨大的隱患。
可只要燭光仍在,正巧克制了最為邪性的活門。
只要路遙移動,那扇門便會不停移動,越努力,離成功就越遠。
活門也永遠與他們保持最遠的距離。
“可不對啊,為什么不把蠟燭留在原地,這樣不就都能走了嗎?”宋蕓竹在門口來回走動,苦思不得其解。
實在想不通。
沒道理啊,除非,除非路遙發現他已經離不開那支火燭。
對了對了,當時自己出來前,仿佛見到了幾只手仿佛從相片中爬出,硬是被路遙踩了回去。
那張遺照從一開始就是個隱患。
它們無法傷害被燭光照耀的人,換個思路,直接清掉火燭卻也不成問題。
原來如此,把火燭定格在一處,一旦路遙與她一起出去,當燭光被其他東西熄滅,那屋子里的光都將消失,且不論黑暗的屋子里隱藏了多大的危險,單說一個,失去了火燭的震懾,這扇活門將再次沉沒在無數扇看似相同的門里。
那他們將再一次,陷入以往的困局中。
根本無解。
這之間形成了一個封閉循環。
路遙,火燭,活門,遺照,這之間存在一個微妙的平衡,缺一不可。
這即是說,路遙拼了性命,救了她。
第二次。
這次甚至不惜犧牲掉自己。
瞬間想通兇宅里發生的所有,這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宋蕓竹百思不得其解,她從未想過有人會愿意為了一個陌生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為什么呢?
他既非公職人員,也不像圣母心爆棚的爛好人,那為什么還要舍棄性命的救自己。
一次是偶然。
第二次三次呢?會有人愿意舍棄自己的性命救一個一面之緣的人嗎?
按常理來說根本不可能。
那只有一種可能。
就是。
路遙,其實一直都是一個高尚的人,高潔的品質已經讓他超脫世俗,愿意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己。
這需要何等博大的胸懷與一往直前的勇氣。
以前她居然一直沒看出來。
宋蕓竹滿懷愧疚重新看向豪宅大門,似乎做某種艱難的決定。
神色間的迷惘中帶著可名狀的恐懼,越是深入了解,她對這種新怪談式的恐怖越是忌憚。呆呆的望著門。
那股難以言喻的巨大震撼使她久久不能釋懷。
在這間兇宅里短短的二十四小時,經歷了她前半輩子加起來都不能達到的恐懼總和。
路遙,為了救她,將徹底陷入時間回溯中出不來了。
莫名的悲傷忽地用上心頭,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一般痛苦,想說點什么,卻喘不上氣,試圖做些什么,卻又無能為力。
想到此處,隨之,宋蕓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電視臺那邊的拍攝組跟資方的人已經到達宅子門口,不解的看像宋蕓竹。
“竹子,發生了什么。”
“你們怎么直播到后半夜就下播了,打電話也接不通。”
“干得漂亮,昨晚你們的表現很成功嘛,你知不知道后半夜的在線人數突破了多少,你們創造了全平臺的記錄。”杜若夫興奮不已。
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不止是他們平臺的觀眾,還有其他直播平臺娛樂板塊的流量大半都被吸了過來,其轟動要比一般的明星給力太多了。
“咦,路老師人呢,我還沒好好感謝他呢。”杜若夫左右搖搖頭,仍不見路遙的身影。
出到房子外面,開著直播間的手機又一次回到她手上,信號已經恢復,上面閃過的彈幕沒有因為通宵一晚而減少,反倒是許多人慕名而來。
“開播了開播了。”
“竹子來了。”
“總算開播了,快給大伙講講,后面怎么了。”
“昨晚就因為看你們直播,我已經戰損了兩條褲子,你們看著辦。”
“別說了,這房子我買定了,球球你快說吧。”
“我專門翹了一天課來看你們直播,要是不說結局,就賴在這不走了。”
直播間的觀眾像瘋了似的,幾十數百條彈幕一秒不到就被清光,可見杜若夫的話不假,他們創造了一個史無前例的記錄。
宋蕓竹不言語,水汪汪的眼睛紅腫一片,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
“路老師他…”宋蕓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悲傷道:“他是一個很偉大的人。”
很偉大的人?
這個詞一出來,再一次點燃全場,彈幕速度只剩殘影,大片大片的問好彈幕滑過,密密麻麻一片直接將直播間畫面占領。
“老師?”
“偉大?”
“人?”
“?”
直播間的觀眾里不是沒有聽路遙講故事長大的觀眾,大伙可太熟悉他的調性了。
這家伙跟以上哪個關鍵詞可都不沾邊,除了喜歡講鬼故事嚇唬自己人,一件正事可都沒做過。
這偉大,又從何說起。
宋蕓竹說完話后,這回,換做是節目組這邊的人愣住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
怎么聽著,跟某某是妻子的好丈夫,同事的好幫手,女兒的好爸爸。總結下來,他,是一個好人。
悼念會上可都是這套。
經過為期一天的調查,他們發現這座宅子處處充滿了詭異,神秘失蹤的兩人暫且不提,就連那位精神失常者也消失在了醫院。
這是剛剛接到的消息,醫院那邊已經通報失蹤,從監控上來看,那個大活人,就如憑空消失一般,無聲無息蒸發在人間。
這會兒,宋蕓竹說這話更是叫他們活在云里霧里,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昨晚,他們倆不是在做節目效果嗎?杜若夫已經發覺不對,沉默了半晌,“要不,等會我們一塊進去。”
“不,一會兒我自己去。”宋蕓竹抬頭看了一眼大門,目光從未向現在這般堅定,明明,剛剛還怕得要死。
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這是從何而來的勇氣。
想找到失蹤的路遙,那么她將在下一次回溯開始,再進一次宅子,把昨天經歷過的事情全部重新來一次,這是唯一的方法。
這時,只聽門后“吱”的一聲。
豪宅的大門竟緩緩開動。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房里一道慵懶的聲音不耐煩的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