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需要小友出手相助,你只需勒令主城人手,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猴子進入地牢,待到事發之時,也只需裝模作樣,圍困逼退,萬萬不可傷了那猴子。介時猴子全身而退,可將其引入仙峰寺幻境長廊內,由我施法將其鎮壓!打磨心性,此大計可成矣。”
大佛看到雅昭的遲疑,便又趁熱打鐵,殺人誅心的來了一計。
“待到佛門大興之時,我自會彌補那條蛟龍,助他成道化龍。”
似乎是看出了雅昭的心思,大佛也立即做出了人格擔保。
畢竟身為佛門神靈,金身跟人設還是要立穩的,若是為了一己之私就要去搶奪別人的造化,那與強盜何異?
所謂的正義之士,高高在上的神靈,除去那些真正擁有赤誠之心的大圣人以外,祂們其實也就只是比那些惡徒多了那么一些道德觀念,愛惜羽毛,不想給人留下詬病口舌,且可以自我約束。
這已是不易之事了。
雅昭沉默了下去。
說實話,這劇本有點耳熟能詳。
猴子竊取龍血果驚醒夢中人,施展渾身解數大鬧葦名地牢?
武士大將與七本槍拿它不住?
猴子遁逃仙峰寺巧入幻境長廊,大佛施展神通,五指將其鎮壓于掌中佛國內?
好家伙!精彩絕倫!!
他記得蛇眼族老之前是挨了猴子一悶棍吧?現在猴子又要惦記他的果樹,甚至奪走他的造化。
這梁子也算是徹底結下了…
論心黑,果然還是你們禿驢黑。
我鬼庭龍馬不如也。
但他也沒理由拒絕,只能點了點頭,“可。”
大佛露出了燦爛笑容,“善哉。”
眼看自己的需求已經達成,大佛也是欣喜不已,信仰教統即將復蘇,祂也可以重新以偉岸面目示人,不必再因為畏懼徐福躲躲藏藏,貓在這里不出去了。
連帶著看雅昭的眼神都充滿了慈悲與溫和,“日后我佛門教統在戰國扎根重立,乃至發揚光大,便是欠下了小友你的一個人情。”
“好說。”
雅昭點了點頭,往外面丟出去的人情債越多越好,也沒人會嫌多,更何況大家都是有牌面的神靈,一方大佬,往后的日子也還長,低頭不見抬頭見。
但此時他已經不打算再去跟對方繼續扯皮了,雖然眼下已經定下了傳教與佛門護法之事,但大佛在讓猴子成為護法之前,肯定也是要給它下達考驗的,沒可能在今天定下,后天就要啟程。
雖說是考驗,但其實也就是變相的去磨礪猴子,提升對方的實力,畢竟大佛既然已經定下了人選,也跟他商量了這么久,便不會輕易的做出改變。
看到了吧,一切都是有內幕的!
這可能就是地位與實力所帶來的好處吧,以前雅昭頂多也就是蕓蕓眾生里脫穎而出的凡俗猛將,再強不過是一凡人,那些隱藏在幕后的大佬真想要收拾他,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一開始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甚至還必須要去按照大佬安排的劇情跟姿勢去死。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皇帝輪流坐,今年到我家,現在該輪到他去坐在幕后安排別人的命運了。
僅僅只是一番對話,下達幾個命令,就可以輕易的改變眼下格局。
猴子對此一概不知,蛇眼族老還在日日夜夜捧著自己的寶貝龍血樹,正豐寺廟的老僧彌至真,或許還以為是自己的誠心感動了佛祖,道果將成…
從冥土跑出來的那些個亡魂厲鬼,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冥冥中便已經被老禿驢給盯上,即將淪為棋子,墊腳石,為佛門的信仰復蘇做出杰出貢獻。
甚至連原本還算均衡的戰國格局,也會重新洗牌,內府也將沉淪其中,甚至不復存在,繼而再出現一股新的勢力也不一定。
這早已不是原先的歷史了,自從雅昭來了以后,早已面目全非,日后會發展成什么樣子,還尚未可知。
但若是神靈想要介入其中,歷史怎么去發生改變,也幾乎也都是這些幕后大佬說了算的,蕓蕓眾生又能算老幾啊。
在戰國這片土地上,若是徐福不插手,大佛的信仰早已遍地開花,戰國上下全是信佛之人。
若是徐福不插手,去阻止櫻龍,不止是葦名,整個戰國都會迎來源之水的洪流,各類殺不死的妖魔鬼怪,附蟲者,橫行霸道,生命力慘遭櫻龍的吞食。
從以上兩點來看,徐福是獨裁者,卻也是這一方地域的秩序守護者。
他無意干擾陽間的秩序,只是在冥土稱王,任其發展,就連隔壁的西方大陸,也同樣是死后可為鬼神,明面上的凡間幾乎很少看到有神靈蹤跡,你不去深入挖掘,亦或者半只腳踏入這個圈子,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真有神靈在。
祂們極力克制著不讓凡間出現超凡之力,也不去介入,這么做,或許是在忌憚著什么,又或許有不得不為之的理由。
以眼下的格局來看,除非天地間再次迎來一次大變故,甚至是讓那些神靈都感覺有些待不下去,否則后世的凡人完全沒理由被斷絕信仰,神靈蹤跡難尋。
雅昭若有所思,對此也有些想不明白,但大佛并未提過這些事,他也暫時不想去問,因為知道的太多對他其實沒好處。
他現在只是有很大的幾率會成為神靈,乃至戰斗力最為強悍的全神,但也還沒有真正的成為神靈,所以,根本不能膨脹,要穩健才行。
心思流轉,便說了一句,“若無其他事,我便離去了。”
“善。”
大佛微微一笑,揮了揮衣袖。
這次祂倒是痛快得很,因為目的已然達成,大佛也該著手去攤開棋盤落子了。
雅昭只覺得眼前天地變得扭曲模糊,沉溺在鏡花水月中的意識被抽離出來,再一睜開眼,仍舊是盤坐在屋中。
身旁的爐火染著柴火,噼里啪啦的想著,屋內仍有暖流存在,但阿蝶與永真之前待的地方早已無人,就連爐火也都熄滅了,蒼時月做的桌案上,文件已經被整理好。
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一片。
天都黑了,都過去這么久了么?
雅昭心中驚詫,明明之前跟大佛說話也沒感覺有多長時間,怎么會這么快。
稍一思考,便覺得應該是大佛的傷勢有所好轉,一身法力也開始逐漸復蘇,重新具備了強大力量,之前實力十不存一,只能茍延殘喘,現在仰仗香火之力,至少也恢復了個十之五六了。
谷</span偷偷摸摸的,猥瑣發育?
把傷勢恢復了一半了才敢過來來喊他,莫非是害怕他對你心懷不軌,趁人之危把你給剁了?取了你的舍利子?
這大佛真是比他還從心。
雅昭此時也略有些惋惜,倒不如他真的想趁人之危,畢竟以他現在的實力來說,若是對付之前的大佛,他有百分八十的把握可以將其擊潰,努努力,依靠手中的不死斬,或許也真有機會將其滅殺。
什么金身,什么法力,這些能力加持在一個茍延殘喘的神靈身上,沒有用的,凡人也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得了白蛇之靈的鬼神張青,與那時的大佛都有一戰之力,拼死甚至可以再次重創大佛。
而他那時也擁有著可以碾壓鬼神的戰力,再加上后續實力再次增強,拿捏大佛自然也是灑灑水啦。
或許也是看雅昭勢力增長勢頭太快,大佛有點坐不住了,所以才會一直悶頭療傷,也都沒有主動搭理他。
直到現在,大佛覺得自己又行了,恰逢雅昭又自己送上門,所以就小露一手,彼此交心的談一談。
這一次談話,彼此各有收獲,也是各自震懾住了彼此。
大佛欠了人情,也驚嘆于雅昭的才華與野心。
雅昭也是對于對方的那一手來無影去無蹤的托夢之術,感覺到棘手,因為來去不自如,掌控權不在他手中。
換句話說,大佛若是不想讓他離開,他還真沒辦法從那個地方溜出去,至少目前是這樣的,他還沒能力打破那個古怪的小天地。
再加上那個空間明顯不是一般的幻境,第一次去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有點類似于芥子納須彌之術,或者是掌中佛國的存在,是內天地,對方此刻甚至能夠隨意操縱與外界不同的時間流逝,內有乾坤。
之所以一出來天就黑了,估計也是大佛刻意而為之。
呵,這還真是窗紗擦屁股,小漏了一手。
雅昭表面不屑一顧,心里卻很羨慕。
雖然他是近戰實力彪悍的劍客,但果然還是有點向往法爺的瀟灑。
“可惜這種奧妙神通,玄女的冊子上完全就沒有記載,否則倒也算得上是一項實用的技藝。”
雅昭略有惋惜,說完,自己也笑了,感覺似乎是有點太貪心了。
畢竟玄女把冊子給他之前,便說了那只是一些神靈通用的手段,要么就是記錄著一些明明是大神通,卻幾乎沒有神靈練得會,反而越來越遭神嫌棄的‘大路貨’,墊桌角都沒人要的那種。
除非是萬中無一的‘天之驕子’,隨便撿到了這本大路貨,屬性契合,自此龍游大海,龍騰九霄,一發不可收拾。
但這實際上是不太可能的。
真正實用且是主流的神通手段與殺招,神靈們自己都是私藏著的。
他與玄女關系再好,對方也不可能一上來就傳給他玄奧秘術,一是當時的他實力并不算太強,甚至連徐福麾下的鬼神張青都沒把握戰勝,若非最后白蛇神棄暗投明,他也很難搞得贏對方,成神可能有望,但具體不知道需要多久。
二就是玄女背后的那些神靈勢力,哪怕是要傳法,也需要事先去請示上面的老祖宗,那邊的神靈也一向講究法不可輕傳,否則不僅他遭罪,就連對方本人也會慘遭連累。
既如此,那燙手的山芋還不如不給,就算給了,他也絕對不會要的。
雅昭可不想自己前腳剛學會一招半式,后腳就有看他不順眼的神靈過來找事,順便說上一句‘你有何本領能學我家的秘法?讓我來會會你!’然后二人開始莫名其妙的戰斗。
打得贏還好說,打不過那不就丟死人了。
萬一碰到個像他一樣記仇,且睚眥必報的神靈,打完小的來老的,那豈不是一直沒完了?
就像徐福一樣,本來想做人家上門女婿的,結果人家看不上他,他一怒之下把人家囚禁了幾百年,現在人家脫困回到家去搖人了,直接喊來了個護犢子的大神,上去就把你摁在地上打的頭皮發麻,不死也狼狽,丟了面子。
更別提還恰巧是碰上了冥土內憂外患,雪上加霜的局面。
你看現在給鬧騰的,徐福危矣!!
“冥土的亡魂開始到處游蕩了,人間已然要變成一場煉獄,大佛蠢蠢欲動,櫻龍若是想要趁亂汲取生命力,治愈自己的傷勢,也定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雅昭若有所思,突然就想到了這一點,這豈不是說,源之宮也馬上就要派人下來了?
要真是如此,不知道對方派來的是丈巴二人組,還是其他的源之宮貴人,亦或者是淤加美族武士?
畢竟不論是什么樣的存在,都是可以汲取人生命力的怪物,大頭在櫻龍那里,零星一點留給貴人或是附蟲者武士自己。
龍之子丈與不死者女武士巴,更是堪稱大型生命力團滅發動機,所過之處,方圓數十里之地,致使人人患上龍咳。
以前櫻龍忌憚著仙峰寺的大佛,再加上傷勢太過嚴重,或許還會收斂一些,之后被徐福教訓了之后,就更不敢放肆了。
至于現在,徐福都自身難保了,對方極有可能也會再次露出真正獠牙,開始大規模的搜刮汲取生命力!
大佛也只是為了獲取信仰與香火之力,那些和尚們也是真的在做好事。
而櫻龍,實打實的是個孬貨!
“源之宮的人若是下山,不知他們是選擇來葦名,還是去賁業,亦或者是更遠的戰國…”
雅昭沉思起來,以前他除了看不順眼櫻龍以外,對于龍之子跟淤加美族女武士的凄涼下場,倒還是抱有憐憫與惋惜的態度的。
至于現在,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身為一方封地領袖,他感覺這倆人簡直就是妥妥的瘟神啊!還是避都避不開的那種!
真要讓他們進主城或是來葦名一趟,那得一口氣咳死多少人啊?
道玄怕不是能直接累死。
但錯不在傳教者,在于幕后主使,丈與巴,也只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雅昭目光森然,伸手握住了腰間的不死斬,“敢過來禍禍葦名,老子就弄死你這條臭泥鰍!”
順便再搞你一把不死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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