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仔細傾聽了一下蕭聲傳來的地方,總感覺似乎是有一種魔力在吸引著它,也不打算再多耽擱時間,直接起身向外面跑了過去,奪門而出。
守在門口的兩名葦名眾聽到聲音,回頭望去,驚愕的看到仙云像是發了瘋似的,朝著門外就跑了出去。
看著仙云這般火急火燎的樣子,葦名眾也瞬間回過神來。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微變,立即開口進行了制止,“等等!外面的香客還沒有走完,你這么出去會嚇到別人的…”
然而仙云跑的速度實在是快,想要跟他比拼腳力以及爆發力,也根本就不現實,任其葦名眾反應再快,也根本就追趕不上他的背影,有點拿他沒轍。
在跑出去兩條街后,只能氣喘吁吁的停下來,目送著對方的離去。
回頭對視一眼,微微苦笑,也有些無奈了,“這下完了,以他的樣子,肯定是會嚇到不少人的。”
同伴對此也是無可奈何,“沒辦法,誰讓我們根本就追不上他。”
“算了,就這樣吧…”
二人嘆息一聲。
對于仙云的存在,葦名眾最早也是在戰場上初次看到對方,從一開始基于對方恐怖的樣貌與實力,感覺到震驚,不敢去跟他有過多的接觸,視為怪物。
再到后來,葦名眾簡單的了解一下對方的身份經歷與來歷,也嘗試著去與仙云接觸了幾次,一來二去,慢慢的就熟絡了,也接受了這個怪物的存在。
他們發覺自己只要不是站在仙云對立面的敵對陣營里,其實根本就沒什么好怕的,你只要不去主動挑釁他,他其實也都懶得搭理你。
就算是梟,仙云也懶得去多看一眼,畢竟他們兩個曾有過不算美好的獄友經歷。
葦名與內府軍發生的戰爭,在徹底結束以后,葦名眾內部開始調整與休養,整理新秩序,而仙云則是厭倦了自己曾被管束與囚禁的日子,也并沒有打算再回到仙峰寺了,而雅昭也曾答應過他,要把他帶下山,去過上自由的生活。
在幫助葦名眾擊敗了內府軍,仙云本身也在戰場上立下了赫赫戰功,獲得了自由之身,他也選擇獨自一怪,在葦名的領地內開始游蕩了起來。
穿梭于山野之間,餓了吃果子,渴了飲泉水,饞了就下水抓魚,或是捕獵野獸,打打牙祭,困了隨便找個舒適的山洞,或者是破敗的廟宇,舒舒服服的打個盹。
那段日子,瀟灑愜意,快活自在,哪怕是放在現在,也都是很值得懷念的一段經歷。
自從成了怪物以后,仙云也是初次有了一些不同于以往,區別于仙峰寺所經歷過的特殊記憶點。
很寶貴,也很值得珍惜。
現如今,他之所以放著瀟灑日子不享受,又一次重新回到了仙峰寺,還有了屬于自己的宅院,那自然也是經歷過了一些事情,所以才選擇了回家。
那些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于旁人來說不算大事,頂多也只是尋常人在飯前飯后閑談碎語吹噓的資本,但對于仙云來說,卻足以改變他的想法,以及后半生的走向選擇。
主要也是因為他許久都沒有離開過仙峰寺,突兀的下了山,又獲取了很大程度上的自由,就開始放飛了自我,到處亂竄亂跑。
葦名眾對他的存在,也大都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是半個內部成員,而且還是個功臣,也選擇給予了寬待,只要不去犯錯殺人,那就不管他。
但是一個在仙峰寺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突然離開了熟悉的老家,面對著花花世界,綠野山林,對于其他地方的一切,也肯定是會感覺非常好奇的,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他也經常會誤打誤撞的就跑到人堆里去。
就比如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村民的家里面,餓著肚子偷偷順走村子里僅有的幾只雞,幾只鴨子。
聞著味,跑到人家廚房里偷食吃,拿走別人晾曬在院子里的衣服,不論是大的小的,合身不合身,一股腦的套在身上,把自己盡量裝扮成大人模樣,令人啼笑皆非。
然而由于他本身就是屬于怪物的行列,他的那副可怕又猙獰的樣貌,也無法被一般人所接受,所以每當他去到一個人多的地方,也都會嚇到不少人。
最后還是得需要葦名眾親自出面,去安撫平民,順便再做做樣子,驅趕(商量)著讓對方離開那個地方。
一開始仙云還覺得挺有意思的,也經常會去有人的地方亮相,嚇的那些民眾們魂飛魄散,雞飛狗跳,亂喊亂叫的,特別是在夜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出現。
他一出現,可憐的民眾就被嚇得頭皮發麻,屁滾尿流,大呼小叫。
而葦名眾則是得到了怪物的消息,姍姍來遲,結果一看,好家伙,什么怪物,感情又是你這個批…
嚇人嚇上癮了,還沒完了!
在那段時間里,短短的半個月內,由仙云所引發的怪物案件就有十幾起,平均每天都會有一起發生,民眾們私下里也在討論著這個話題,談怪色變,知情的葦名眾也是對此無言以對,懶得吐槽。
但是時間一久,十次,二十次,一百次下來,仙云也感覺有些無趣了。
特別是一不小心送走了一個六十多歲的無辜老爺子后,甚至心生自責,開始厭惡起了自己那種劣跡斑斑的經歷。
而那件令葦名眾都感覺到頭疼,且鬧出了不小爭議的民憤事件,其實也只是一個不小心罷了。
相傳有一次仙云聞著烤肉的香味,跑到了人家的村子里,也有點被餓壞了,想要急迫的去找點東西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闖入了民宅。
猛地一推門,屋子里,原本正在好好享受著其樂融融氛圍的一家三四口人,一扭頭,看著這只為了覓食而突然出現在家里的不速之客,還在流口水的恐怖怪物,當場就傻眼了。
家里那個有六十多歲老爺子,也被他的這副可怕樣貌給嚇抽了過去,再加上本來心臟就不太好,時日無多,被他這么一嚇唬,口吐白沫,彈騰了幾下腿,瞬間就原地去世。
順利趕上了冥土的下一班列車。
當時仙云自己也有點被嚇壞了,沒想到對方這么不經嚇,做賊心虛的趕忙溜走,臨走之前,也不忘端走人家桌子上幾個盤子里的烤魚。
多損啊!
而那家一不小心死了人的民眾,也是立即將這件事告知給了葦名眾,葦名眾這一次也是嚴肅了起來,不再把這些事當作是兒戲的小事了,畢竟是死了人的。
也立即派出了大批人馬,找到了仙云,對他進行了口頭警告。
而仙云自己或許也是察覺到了問題所在,開始認真反思起了自己的作風,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煎熬與反省之后,他也愈發覺得自己在人世間游歷的這些日子,變得有些沒意思了。
也就是俗話里說的,他悟了!
盡管嘴上說不出來大道理,但他心里面其實早就接受了自己是個怪物的事實,根本無法徹底融入到人類的團體當中,他也不想再去忍受旁人看他的異樣眼光,也不想再去讓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的民眾,因為他的出現而擔驚受怕。
仙云在外又游歷了一段時間,便毅然決然的選擇回到仙峰寺,選擇了閉門不出。
要么說大爺還是你大爺,若是沒有送走那個老爺子,他也不得回來這么早,甚至后半輩子都不打算出門遠行了。
外面再好,也沒有家里好,整個葦名,除了雅昭那一幫人不會用異樣的眼神去看待它,其余的地方,也是根本就容不下他的,也完全就不屬于他。
仙峰寺上,蒼時月跟她的那群猴子就挺好的,也根本就不會害怕他,反而還會對他照顧有佳,也經常會請他吃后山的柿子。
而他也跟那群猴子打成了一片,成了朋友。
簡直難以想象,一個由人類轉變的怪物,清醒之后,去跟猴子做了朋友。
但事實確實如此。
仙云回到了仙峰寺,葦名眾也為他專門搭建了一個宅邸,主要還是為了看管他,約束他,平日里不要讓他到處亂跑,萬一驚嚇到了香客,那白花花的銀子可就付之東流了,蒼時月好不容易搞出了一些的香火氣,也會蕩然無存。
一開始,葦名眾還在擔心著,以對方之前闖出的禍事來說,鐵定也是變成了無法無天的家伙,除了雅昭以外,幾乎沒有人能夠管束他,也很擔憂對方再搞出事端來。
但是時間一長,他們發現對方的性格,跟他們想的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樣。
自從回到了仙峰寺,仙云就整天窩在自己的住所里,平日里壓根就懶得出門,近半年時間以來,也都沒有看到他有出過幾次門,最多也就是趁著夜黑人靜時,出去曬曬月光,下山去溜溜彎,天一亮自己就會回來了,根本就不用催促的。
而看他如此規矩且懂事,從沒有惹出過亂子來,葦名眾也對他徹底的放心了,將他視為了仙峰寺的內部一員,也算是跟那群猴子一樣,成為了自己人。
一段時間下來,平日里的仙峰寺本來就沒什么事,再加上這幾天都是雷雨天或者是下雪天,香客不多,也很悠閑輕松,葦名眾也是樂得自在悠閑。
沒成想就在今天,狀況突發,因為那個蕭聲,突然驚動了許久都沒鬧出過什么大動靜的仙云。
這下好了,對方跟瘋了似的跑出門,一溜煙的撒腿就往外跑,葦名眾攔都攔不住,肯定也會驚嚇到不少人的。
他們見事已至此,也只能無奈嘆息,祈禱仙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闖出一連串的禍事,不然葦名眾之前告知給平民,謊稱說怪物已經被鎮壓的消息,說不定也就會露餡了。
而事實證明,仙云吃一塹長一智,也已經學聰明了,不再像之前那么莽撞行事了,出門了以后,他也并沒有再去跑到人多的大路上,而是專門沿著一條無人的小路,一路狂奔。
期間并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對方的蹤影,頂多也就是那些拿著掃帚,正在打掃階梯積雪的猴子發現了對方。
看著風風火火,一溜煙往一個地方跑過去的仙云,猴子們也都是露出了好奇神色,不解的看著他背影,不明白在平日里幾乎不會選擇在白天出門的仙云,今天為什么就抽了風?
而除了仙云以外,另一邊的蒼時月也是偶有所感,準備去一探究竟,還在半路上碰到了阿蝶跟永真。
“是你們來了?”
蒼時月看著二人,有些驚訝,她之前雖然就已經事先得知了雅昭要來此長住的消息,也整頓好了住所,但是卻也不知道具體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會來。
現在看到了已經出現在山上的阿蝶二人,也明白了那個人肯定也已經到了。
“你們應該是乘坐升降梯來的吧?之前寧次大人跟尾門大人也會從那個山洞里走出來。”
蒼時月欣喜的看著二人,但卻并沒有看到雅昭的身影,好奇的詢問,“主司大人此時又在哪里。”
“我怎么會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我們雖然一起來了,但是在之前就已經分開了,他可能是迷路了吧。”
阿蝶對于蒼時月其實并沒有多大好感,因為以前她還視對方為潛在的競爭對手,但是世事無常,此時她早已為自己正名,甚至還經常跟嵐扭打在一起,陳年舊事也不想再重提了。
“這是永真,他的徒弟。”
阿蝶為對方介紹了一下永真。
“姐姐你好,我是永貞,姐姐你好漂亮啊,你跟師傅是熟人么?你晚上也要跟師傅一起睡覺么?”
永真一臉天真的問了一句,語出驚人。
阿蝶臉色發黑,一把堵住對方的嘴,你可真是孝死你師傅跟我了!
回頭看著驚愕的蒼時月,露出了勉強笑容,“這死孩子又抽風了,她打小腦子就有毛病,希望你不要介意。”
“沒…沒關系…”
蒼時月即是尷尬,又是羞澀。
看了一眼被捂住口鼻,已然開始窒息掙扎的永真,不禁感慨一下,這倒霉孩子是真倒霉。
感覺實在有些待不下去了,蒼時月便為彼此找了個臺階下,“又下雪了,外面這么冷,你們還是先進去烤火吧,我這就去尋一下主司大人。”
“好。”
阿蝶已經尷尬到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目送著她的離去,這才松開了永真,看著她一副得救了的慶幸樣子,又惡狠狠的上前揪住她的衣襟,“你是不是想死?”
永真被嚇壞了,連連求饒,“對不起,阿蝶姐姐,我錯了,下次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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