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響,火光沖天,剛剛走上大路的木村林森很快便被團團圍住,葦名眾趕來的速度,也有些出人意料。
炙熱的火光,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吾乃葦名眾主帥鬼庭刑部雅孝大人帳下伍長,武則信久,來者何人?”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正是被鬼庭雅孝派來二次探查的葦名眾人馬。
竟來的如此之快么…
木村林森眼眸微微睜大,頭腦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當有明晃晃的火把杵在臉前時,他猛地回過神后,下意識的舉起了雙手,大喝一聲,“反抗軍木村林森,前來向葦名眾的主帥鬼庭刑部雅孝大人請罪!!諸位大人們,此等不幸之事,乃是意外,也將由我一力承擔,請就此止步吧!!”
葦名眾伍長一愣,跟同伴對視一眼,還有這事?
緊接著,也沒有多想,只是勒緊了韁繩,示意葦名眾們停下繼續前行的腳步。
看了一下眼前村子里的火光,沉吟片刻,便立即沉聲道:“帶走!!”
一伙葦名眾得到了指令,立即上前架起對方,收繳了他的武器,將他暴力扣押了起來。
木村林森被強硬的扣上枷鎖,也沒有反抗,期間或許是葦名眾心中有氣,刻意在暗中給了他幾記黑手,吃痛之余,也讓他喘不過氣,整個人也踉蹌了一下。
好不容易止住身形之后,又被生拉硬拽持續不停的朝著前方奔跑,跟上隊伍。
抬頭看著周圍的葦名眾,微微氣喘,但心中卻在想著:只要沒有波及到反抗軍跟無辜的賁業村民就好…
路上,葦名眾伍長也放緩了馬匹的速度,再次問話,“我們的那名同伴怎么樣了?你有沒有對他做些什么?”
“沒有,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其他的人是無辜的,都是聽從我的命令,不得不行事。大人,請帶我去面見鬼庭刑部雅孝大人,這一切我自會向他解釋。”
木村林森聽到了問話,也是很堅決的將一切黑鍋攬在了自己頭上。
“你倒是硬氣的很啊。”
伍長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下,隨后又冷然一笑,“至于你說其余所有的反抗軍都是無辜的,倒也不見得吧。”
“我們的另一名同伴現如今還躺在病榻上,醫師說他差點就沒了命。”
伍長眼神變得冰寒,盯著階下囚,“木村林森是吧?這筆賬我會好好的跟你清算。”
“明白。”
木村林森沉聲回答,也不做其余的表態,只是說著,“等見到了主帥大人,還有我們反抗軍的其余兩位首領,我自然會向他請罪,不必大人們擔心。”
“冥頑不靈。”
伍長表示自己根本就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明明也只是反抗軍在主動挑事。
冷著一張臉轉過頭去,甩動韁繩,“加快速度!!”
一聲怒喝,胯下馬匹吃痛,長嘶一聲,鐵蹄用力踐踏地面,馳騁而出。
葦名眾也立即加快了步伐。
被前后隊伍夾在中間,束縛著雙手,走路原本就很艱難的木村林森,也被這股大力扯動,再次踉蹌著跟了上去。
一路疾行,他的體力很快便消耗殆盡,開始上氣不接下氣,腿腳酸麻,然而葦名眾卻是對此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跟著隊伍加快步伐。
木村林森從斷斷續續的發力,到最后整個人都跌倒在地,失去了自主行動的能力,被束縛雙手的繩索拖著一路前行。
石子與鋒銳棱角磨破了褲腿和皮肉,血肉模糊,一路上也留下了觸目驚心的血痕,饒是如此,他也依舊咬牙切齒,一聲不吭,任由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滴落。
時間一久,他也變得精神恍惚,流血過多,面色蒼白,好幾次都昏厥了過去。
最后還是葦名眾的伍長回頭,不忍看到他這副模樣,暗中叫停,減緩了疾行的速度,并派了兩名葦名眾將他重新架了起來,省得他們還沒走到主城,人就死了。
暗自嘆息一聲,他們還是太心軟了,若是換成內府軍,對方才不會管民眾的死活,估計也早就二話不說,以鐵血手段殺入村子里,開始血洗反抗軍了,也根本不會因為僅僅只聽了對方的片面之詞,就停下了前行腳步,繼而調頭奔赴主城。
沒辦法,誰讓這就是他們葦名眾的行事風格。
就這樣,葦名眾攜同著階下囚木村林森,一路朝著主城的方向趕赴。
在夜間趕路,他們全神貫注,高度集中,在經過一處茂林小路時,兩面是堆砌起的高坡,也是很快的便飛掠離開,但在途徑那里的時候,他們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呼喊聲。
不過由于有要事在身,他們誰也沒有去注意,僅僅只是回頭看了一下,便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當葦名眾離開了高坡地區,兩個氣喘吁吁的身形從茂林里一頭鉆了出來,其中一人手里頭提著左右晃蕩的掛飾,朝著葦名眾人馬的屁股后面大聲呼喊,“人在這里!我們在這里!趕快回頭看一眼啊!喂!!!”
嘶吼的聲音響起,然而回應他們的只有鐵蹄踐踏陸地的聲音,以及激蕩而起的煙塵,這隊人馬,眨眼間便不見了身影。
“該死的…”
吶喊的人露出了不甘之色,也非常氣餒的轉過身,朝著旁側大樹踹了一腳。
“之前騎著馬…還沒感覺…賁業村子距離主城的路徑…竟然有這么遠…”
旁側同樣是提著一個左右晃蕩的掛飾,握著一把黑色佩刀的身影,也是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斷斷續續,扶著樹木,彎腰大口的喘息,也是被累的不行。
抬頭看著遠去的人馬,緩了一會兒,這才深吸一口氣,“那不像是反抗軍的人馬啊。”
庵棠劍八對著旁邊的樹木發泄了一通情緒,聽到上杉石秀的話,也看了過去。
眼瞅著火光消失不見,沒好氣的說道:“八成是葦名眾吧,真是小氣的家伙,搭個順風車都這么困難。”
說完,又看了一下自己手里死翹翹了的大魚,滿是不貧,“這下好了,天黑了。還沒走到主城,魚也死了…”
這下子燉出來的魚湯,肯定就不香了。
真是該死的冥土鬼馬!!
庵棠劍八這個氣啊,恨不得調頭回去找上那匹鬼馬,跟它正面干一架!
不同于滿腦子都是魚湯跟報復鬼馬的庵棠劍八,上杉石秀冷靜下來之后,則是感覺到了不對勁。
“葦名眾的人馬,不是都駐扎在主城那里么,都這么晚了,他們為什么還要外出呢?而且看樣子,似乎很是匆忙,發生了什么要緊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們來時的方向,似乎是從賁業的村子里出來的。”
回頭看向了另一個方位,他們的反抗軍可就在村子里駐扎著的。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閑的吧。”
庵棠劍八依舊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整個人還沒從徒步百里旅行中緩過來,饒是以他的身強力壯,趁著夜色趕路,也著實是被累了個夠嗆。
他也終于明白雅昭三人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就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了。
還不是因為人家有萬中無一的坐騎!
山川石谷,如履平地。
他果然還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體力了,跑了這么久,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果然,賁業的人還是有些嬌生慣養,跟生存在大山里的葦名眾完全沒得比。
但是當冷靜下來之后,庵棠劍八也恢復了理智,開始思考起了上杉石秀提出的問題,“莫非真的是發生了什么意外?”
皺起眉頭,也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假如剛才我沒看錯的話,那隊人馬其中有一個人,模樣很像是木村前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上杉石秀仔細的回憶著自己之前的所見畫面,也頓時有些擔憂了起來,扭頭看著庵棠劍八,“會不會是因為我們久久都沒有傳回音訊,又恰逢葦名眾想要找到我們商議大事,鄉親們誤以為我們是出了意外,便跟葦名眾起了沖突?沒有我們在,葦名眾的發難根本無人能擋,所以木村前輩便擋在了前面,跟葦名眾去了主城?”
一番猜想,八九不離十。
庵棠劍八也明白他們這是又一次跟葦名眾擦肩而過,也錯過了最佳時機,面色微變,“那怎么辦?”
“事到如今,也只有立即追上葦名眾,跟其講清楚一切緣由了。”
上杉石秀思考了一下,便給出了最佳答案,“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阻止木村前輩被葦名眾帶到主城去,而以木村前輩的脾氣來說,恐怕也會發生我們不想要看到的事情…”
同位反抗軍,哪怕是后來居上,地位超過了對方,但是他們二人卻還是很尊敬對方這個兩朝元老的,雖說對方沒什么出色的地方,也時常犯糊涂,但老道的經驗卻也幫助了他們渡過不少次危機。
現如今對方碰到了危機,他們沒理由坐視不管,更何況這本就應該是由他們兩名反抗軍正副手所要負責任的事。
“別鬧了,我們怎么可能追的上馬?”
庵棠劍八一聽他的話,便立即反駁。
上杉石秀沉吟片刻,也覺得以他們兩人的速度,追上騎馬的葦名眾不太可能,緊皺起眉頭,“那便只有祈禱木村前輩不會那么傻到再去用言語刺激葦名眾了,盡量等到我們趕到主城去。”
“似乎只能如此了。”
庵棠劍八也沉默了下去。
二人對視一眼,又無奈的嘆息一聲。
今天還真是時運不濟,處處碰壁。
不再多言,二人稍作休整之后,便立即啟程前往了主城方向。
事情迫在眉睫,容不得再耽擱了,他們必須盡快抵達主城,消除這場誤會。
而打消葦名眾敵意的方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在關鍵時候,一手抬出鬼庭龍馬就可以了。
相信在聽到了雅昭的名號后,不論是鬼庭刑部雅孝,還是被反抗軍觸怒的葦名眾,都會深思熟慮,仔細思考其中真偽,想明白之后,也就不會再去斤斤計較了。
沒有什么是鬼庭雅昭的面子擺不平的,如果有,那就再把物證拿出來!
經鬼庭氏未過門的正牌夫人,薄井忍者蝶親手捕撈,鬼庭雅昭親情贈送的賁業河道大鯉魚一條,對方沒理由會不給面子的!
但或許真的是倒霉了喝涼水都會塞牙,亦或者是他們兩個難兄難弟時運不濟,當他們跟隨葦名眾的腳步離開之后,又有一隊人馬從另一處趕赴而來,并在此逗留了片刻。
身披羽毛蓑衣,頭戴陣笠,面帶天狗面具的葦名忍者,寄鷹眾,趕赴此處。
他們在此稍作停留,也相互攀談著對了幾句話,交換了一下情報,便又各自無奈的離去了。
言語中所說的不是別的事,正是有關于失蹤的人口,兩名反抗軍正副手的消息,現如今,不僅僅是反抗軍焦灼忐忑的想要得到他們兩個難兄難弟的消息,就連葦名眾也都為了洗刷自己的冤屈,派出忍者到處去尋找兩名正副手。
但奇怪的是,他們翻山越嶺,以主城為中心,地毯式的搜查了大半個賁業村子,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愣是沒有找到有關于二人的蹤跡,唯一有的消息,還是在天色沒有完全黑下去時,兩人騎著馬一路向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直到現在,人沒了,馬也沒了。
“這兩個家伙到底去了哪里,小小的賁業,竟是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寄鷹眾有些郁悶了,感覺他們似乎是在身為忍者的正式職業生涯中,碰到了一次艱難的挑戰任務。
而這個任務一旦失敗,將會直接影響到他們葦名寄鷹眾的威名!
“不要想太多沒用的,找就是了。”
寄鷹眾中有人回了一句,便又即刻動身啟程,朝著反方向搜查過去了。
其余人也沒有反駁,稍作休整后,也再次動身,分散著離去,繼續去進行嚴密的排查。
然而縱然是有天大的本事,運氣不佳,那也的確是沒有什么辦法。
他們也壓根就不知道,他們苦苦追尋的人,前腳剛剛才離開這個地方。
前面那一批押運階下囚的葦名眾隊伍,更是打死也想不到,他們人在前面跑,后面竟有兩個重要目標在使勁的追…
一前一后,一后一前,誰也不礙著誰,就只顧著去埋頭做自己的事。
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的奇特。
直到鬼庭刑部雅孝等到了這批葦名眾人馬的入城,也見到了這名反抗軍的三號人物,被帶到了正堂之上,周邊筆直站著兩排葦名眾,黑著臉,對其進行了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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