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煒六郎沉著臉,眼神尖銳,咄咄逼人的說道:“難不成阿蝶姑娘已經忘了本,打算背叛平田氏族,忤逆主公之令了?可別忘了,當初可是我平田家主命你們二人協助葦名眾,抗衡內府軍,還增持了物資援助,現如今勝了戰爭,國泰民安,你們就貪圖享樂,而不愿意再去認平田這個主子了么?”
他的一番話說出來,乍一聽,也是有那么一些道理,身后的平田家臣更是頻頻點頭,表示認同。
畢竟在戰國,誓死效忠主公,甘愿為主公百死無悔,肝腦涂地,不離不棄,才是一名下屬應該做的事情。
雖然其中也有一小部分人喜歡以下克上,但那也只是極個別的人罷了,很少會有人在主公尚在人世間時,就去動手營造出叛亂,忤逆主公,甚至是親自動手斬殺對方,因為一旦背負上弒主的名聲,以后那可是很難再混下去的。
不過蝶卻對他的一番話不以為然,毫不在意,只是擺了擺手,像是打發人似的敷衍說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還有其他的事情么?沒有的話那就趕緊離開吧,回去告訴你們的大名,薄井忍者的恩情早就還完了,別再惦記那些有的沒的了。”
曾經欠下平田氏族恩情的,是他們這一代薄井忍者的師傅,而這份因果,他們早就在平田氏族的少主爭權內卷時就已經還完了,兩者之間也并非是什么主仆關系,又何談效忠與背叛。
我只是按照祖訓報答了你一次,你竟然就認為我是要以身相許么?
那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至于眼前這些家伙,更是什么都不懂嘛,二者之間也是完全沒有什么共同話題,說多了也是浪費口舌罷了。
“你這家伙!!”
田煒六郎與眾家臣又驚又怒,也沒想到蝶的態度竟然如此強硬,一時之間再難壓制心頭怒火,悲憤道:“身為氏族的忍者,你又怎能如此背信棄義?好!既然你想要擺脫氏族之名,那么等我們回到大名府后,便將這件事傳揚出去!!”
威脅的看了一下蝶,咬緊牙關,“一旦我們回去上訴給大名,薄井之蝶,你以后可就再不是氏族的人了!你可要想清楚!”
“一會兒我們回去吃什么?”
阿蝶姑娘完全沒在怕的,甚至壓根就沒去聽他啰嗦,只是回頭看著自家男人,商量著,“煎魚怎么樣?配上一碗熱騰騰的味增湯,非常的好喝!”
“那為什么不直接燉魚湯。”
雅昭對于戰國的飲食文化,有時候真的是摸不著頭腦,一個頭兩個大,哪怕他已經在這里待了不短的時間了。
“對哦!”
阿蝶姑娘一愣,也是恍然大悟,笑瞇瞇的說道:“那就燉魚湯好了,記得要買一尾鮮活的大魚。”
“這年頭還敢吃魚,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雅昭又很無語的吐槽了一句,你怕不是忘了那些疫情病患都是怎么來的,尋常人可分辨不出魚蝦的異常。
再加上現在這種特殊時期,就算是想要吃魚也沒那么容易,剛剛在來的路上,他壓根就沒看到過有售賣海鮮的,往日里那些販賣魚蝦的外來商販,生怕被追究責任,亦或者是感染病癥,早就提桶跑路了。
“那我就親自去捕一條魚。”
蝶對于自己的身手很是很有自信的。
“這個可以。”
雅昭也點了點頭,表示很贊。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在這里交談,親親我我,也讓旁側的田煒六郎與平田家臣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感覺自己說的話像是在放屁一樣,人家壓根就不在乎。
仗著自己的身份,田煒六郎還打算說些什么威脅的話,以挽回自己丟失的面子,然而雅昭卻突然回頭看著他,詢問道:“你還有事么?沒事就讓路吧。”
被那一雙平靜的眸子盯著,田煒六郎頓時僵硬在了原地,艱難的吞咽下口水,察覺到了對方的不悅,把到了嘴邊的話硬是吞了下去,干笑一聲,“真是打擾了,主司大人,我們這就離開。”
說完,再也沒有任何的硬氣,帶著人灰溜溜的離去了。
臨走之前,還有家臣小聲詢問一句,“大人,我們來之前答應了夫人,要物色給小少主的玩具,還買么…”
“還買個屁!!”
田煒六郎罵了一聲,懟了對方滿臉唾沫星子,緊接著卻又察覺到自己的言語有失,深吸一口氣,調整了心態,“去主城之外的地方買吧,總會找到合適的,本來我們到這處市井之地便只是順路罷了,一切都要以正事為主。”
“只可惜薄井之蝶誤入了歧途。”
有人插了一句,言語中充滿了遺憾,畢竟如果能夠勸說對方回歸大名府,在氏族中經常能看到那么一抹倩影,也足以給人帶來心理上的慰籍。
美女嘛,沒人不喜歡看的。
“沒什么好可惜的。”
田煒六郎臉色臭臭的,“本以為只是一件小事,十拿九穩,沒成想果真如同野上玄齋那個老東西說的那樣,人心早就變了,之前那些氏族一口一個人上人,還說什么鬼庭龍馬一直都是自己人,我呸!都是假的!”
直到現如今在主城里面碰了壁,他才幡然醒悟,明白了真相,發現以往流傳在氏族當中的那些謠言,還真的就只是謠言,經不住推敲,壓根就沒一個是真的!
這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完全就是氏族們為了填補自己心中的那片不自信空缺,硬生生腦補出來的畫面!
哦,流傳之事,倒也不是沒有真的,前陣子某氏族少主新婚之夜宿醉未歸,家中妻妾跟他非常信任的家臣有一腿這種事,估計是真的。
聽說那名少主回到家中,好巧不巧的直接碰到了二人‘早讀’的畫面,差點就被氣瘋了,當場就手撕了那對奸夫!
是‘真·手撕’,因為在情緒劇烈波動之下,他犯病了,成了異化的怪物。
至于現在,那家伙估計還在重患區的某個籠子里關押著,也不知道他未來將會何去何從,有沒有留下什么心理陰影。
那倆人也是死的真不冤,膽子太大了,晚上熬夜復習也就算了,竟然還敢來一次早課,真把新婚之夜的屋子當自己家了?現如今可倒好,被撕了吧?
“本來大名大人還想要讓少主拜龍馬為師,學習劍術,看來也沒希望了。”
經此一役,眾人皆是變得有氣無力,有些無精打采起來。
“這不是我們應該管的事。”
田煒六郎也是有些無奈了,看著那些過往的主城商販看他們的驚奇眼神,愈發覺得他們就像是在看小丑一樣。
不想再繼續待在這里了,說了一句,“該做的都做了,趕快離開這里。”
說完,一行人急匆匆的離開了市井。
目送著氏族之人的離去,雅昭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但也沒去想太多,只是莞爾一笑,“真是有意思,那少主還真是倒霉啊。”
以他的耳力,真想聽些什么內容,隔著兩條街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大晚上隔壁的隔壁,夫妻之間在做些什么,什么姿勢,他都能給你描述出來…咳咳咳…
當然,他自然不會這么猥瑣的這種事,家里又不是沒有,他可是一個正人君子來的。
就是可惜了那位因愛生恨的少主,竟然因為這種原因,倒霉的變成了怪物。
也就是說,人類情緒上的一定波動,也足以影響到身體所發生的蛻變么?
雅昭恍然大悟,也突然明白了道玄之前為何要用言語刺激蛇眼族老,原來對方早就已經有了策略,知曉了應對之法,怪不得也敢信誓旦旦的說不出三天,就給他送回來一個改頭換面的全新族老。
可以的,不愧是道玄。
蝶卻對他突然間的呢喃自語表示不解,看著那些氏族之人的離開,表情也變得肅穆了起來,“之前你也聽到了,他們去找了梟,會不會真有什么事情發生。”
你也想到這一點了么?
雅昭看了她一眼,平靜道:“無非只是想要招攬薄井忍者回到大名府效力這件事,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什么事請是平田盛澤能夠謀劃的出來的。”
雖然對方有謀略,但是限于葦名的局勢,對方也不會有太多發展空間,完全不用擔心那么多,而且大名府雖然招攬了許多門客,但是關于耳目斥候這一項,卻一直都是空缺著的,也是為梟所準備的。
現在蝶已經跟對方攤牌了,也翻臉了,對方肯定是不會再去惦記什么了。
反觀梟,雖說也是葦名眾的頂點戰力之一,老牌強者,但是卻一直都混的很不如意,所以說,平田盛澤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對此喜而樂見,也有機會去拉攏他。
而梟,經過了往日的主子一連串的盛情邀請,恐怕也不會再去搖擺了,堅決的會回到大名府去,至于他所謂的回到薄井森林避風頭,也僅僅只是借口罷了,估計也是在暗地里謀劃著什么。
在知曉了自家師兄大概率會離開主城之后,蝶的心情自然也不會太好,有些落寞,雖然他們師兄妹之間沒有太多的情感,但終歸還是親人,她也不想看到對方與自己分道揚鑣,越走越遠。
假如沒有雅昭的出現,她大概率也是會做出跟梟一樣的決定吧?
畢竟平田盛澤為了讓薄井忍者回到大名府效力,給出的條件肯定是很誘人的。
雅昭看到對方的心情變得復雜,也立即安撫了一下,“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更何況哪怕是梟離開了葦名,成了大名府的忍者,卻也依舊是在葦名這片地域上,又不是真的投敵了。”
這么一想,蝶也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也輕松了許多,“你說的沒錯,那我還傷心個什么勁啊,梟又沒死。”
一百八十度大變臉,剛才還憂心忡忡,現在立馬喜笑顏開了起來,笑嘻嘻的說道:“我去給你捕來一尾大魚,今天中午喝魚湯,記得買好備用的材料喲。”
“去吧去吧。”
雅昭也笑呵呵的滿口答應,看著她一蹦一跳的離去,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收斂了笑容,也回頭走到集市中去,挑選中午要用上的食材。
日頭當空,轉眼間,便已是午時。
雅昭悠哉悠哉的從市井中走出,身后跟著幾名殷勤的葦名眾,還有商販,他們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畢恭畢敬的跟在身后,都是一些精心挑選的食材,還問了一句,“雅昭大人,這些…夠了吧?”
有些擔心會浪費掉食材,也生怕觸怒了雅昭,所以才嘗試著反問了一句。
雅昭回頭看了一下他們手里的包裹,差不多是尋常人四五頓的量,沉吟片刻,想著以蝶的胃口,雖然很大,但是只讓她一個人解決,一口氣肯定也吃不完,畢竟吃零食跟吃正餐,那是兩碼事。
想當初在鬼庭山脈做山賊的時候,他胃口大開時,都能干四五碗稀粥呢,雖然現在看來,那跟喝湯沒什么太大區別,但那個時候他的胃口也真的大。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身體的變化越來越大,他的胃口也不是很好,想吃的時候固然可以吃很多,但是不想吃的時候,一兩天不進食也沒什么太大感覺。
嗯,不過也不用擔心,東西雖多,但到時候把永真也喊過來就好了,畢竟她受到蝶的影響,耳濡目染之下,也有向小吃貨發展的趨勢,一大一小兩個干飯人,再加上他自己,還解決不了這么點東西了?
浪費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浪費一粒米飯,因為浪費可恥。
“已經足夠了,不用再添了。”
雅昭回了一句話,立馬讓跟在身后的葦名眾與商販開始大眼瞪小眼。
“將東西送到我的宅邸去吧,那里會有人接應的,我已經吩咐過了。”
雅昭又叮囑了他們一句,轉身離開。
不是,大人,他們不是這個意思啊…
葦名眾與商販人有點麻了。
目送著雅昭的離去,對視一眼,也無奈的嘆息一聲,反正就這樣了,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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