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宮。
早朝。
李斯身穿黑色袍服,臉色平靜,淡然站在右側文官之首。
而左相蕭仄,自李逍遙等人回來以后,便消失在了朝堂,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武將之首,則是兵部尚書,還有幾位朝中武將。
殿內,以文官居多,其中有不少生面孔,大多是李斯麾下的法家弟子,還有一些則是大夏各世家宗門之人。
如湘南三大世家的傅炎劫等人,都在其中。
只是此刻,所有人都是臉色肅穆,看著文官之首的李斯,目中帶著些許敬重。
這些日子以來,李斯深得夏王信任,總領朝政,大肆改革,短短半月不到,整個朝堂煥然一新。
如今還站在朝堂上的,都是能力不俗或是一些對大夏忠心耿耿的老臣。
原本烏煙瘴氣、私營黨羽和勾心斗角的現象再也不見,至少明面上無人敢如此,此刻所有人都是兢兢業業,認真司職。
而這一切,都是源于這位右相!
而就這幾日,李斯便已經贏的了一個“鐵面無私、法不容情”的威名。
因為這位做事,眼里可是真的容不下一粒沙子,除了陛下之外,對任何人他都是一視同仁,只要犯法,該罰的罰,該殺的殺,該革職的革職,不會有絲毫手軟。
也基于此,朝中大臣對其可謂是又敬又怕,此時他們大概也明白了陛下為何如此看重李斯了。
有能力、有實力、有魄力,且又鐵面無私,手段鐵血,換做任何王朝,都會讓這樣的人總領百官。
此人為相,可以說是大夏之幸,卻又是百官之苦。
但如今大夏威名如日中天,無數人打破了頭想往里鉆,君不見,就連原本對朝廷敬而遠之的世家宗門之人,都派人進入朝中。
因此,對于這位右相,百官雖然心中敬畏,但也只能盡量認真做事,不觸犯法律,以免被其抓住小辮子。
朝堂之上,一片寂靜。
很快,秦無痕身穿黑色龍袍,頭戴冠冕,大步走來,他高座龍椅之上,掃視群臣。
“今日早朝,朕宣布幾件事!”
百官紛紛躬身,臉色拘謹,默不作聲。
自封相以后,秦無痕便沒有上過早朝,朝中一切大小事務都交給李斯和蕭仄打理。
就算是一些重要的奏折,也是李斯代為傳達,秦無痕批閱之后,又下發到各官員手中,群臣連秦無痕的面都見不到。
而今日突然宣布早朝,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因此群臣沒有一個敢走神,皆是認真聽著。
秦無痕看了一眼朝堂的氣象,眼中浮上一抹滿意的神色。
任李斯為相,果然是一件最正確的事,如今朝堂之上,再也沒有了當初那種烏煙瘴氣的樣子,極為不錯!
潤了潤嗓子,秦無痕威嚴開口:“這幾日的事,想必諸位都有所耳聞了,朕為大夏更好的發展,而命地方官府改革城主制度,卻遭到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地方官府聯合抵制,不知諸位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啊?”
聞言,群臣臉色微變。
自古以來,夏王的決策,一般都會請示群臣,讓群臣給出意見后方才施行,可秦無痕施行郡縣制卻并未請示百官,如今卻遭到了各地官員聯合抵制。
若在以前,絕對要遭到群臣口誅筆伐,可如今這位夏王,與歷代夏王都不一樣,其獨斷專行,性子平和中卻是霸道無比。
此時聽到秦無痕這話,百官也不知道秦無痕是什么意思,一時間沒有一人敢開口,皆是緘默不言。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忽然從隊列中站出,高聲道:“啟稟陛下,老臣認為,陛下此事做的有失分寸。”
朝堂之上,頓時一靜。
這是當場指責陛下做的不對?
所有人面色大驚,朝著說話之人看去,只見此人,赫然是朝中內閣大學士李維忠!
除左右二相外,這位內閣大學士在朝中也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且是三朝元老,第十代夏王在世時便已經在朝為官。
最主要的是,在先王駕崩,東方浩然和南宮傲天謀反時,李維忠便是站在秦無痕這一邊的,乃是秦氏王族的堅實擁護者!
可群臣不明白,李維忠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站出指責秦無痕。
龍椅之上,秦無痕眼眸微瞇,淡淡道:“李大人有何異議啊?”
李維忠頭發花白,面無懼色,高聲道:“陛下,按照大夏律法,一切朝政大事,陛下都應與百官商議,不損大夏利益,方才可以施行,但此事陛下并未在朝堂商議,導致如今各地官府聯合抗議,稍有不慎,便會再次引起內亂,此事明顯與我大夏利益沖突,因此老臣認為,陛下此事做的不對,也違反了朝堂法律!”
法律?
百官面面相覷,朝文官之首的李斯看了一眼,目露異色。
大夏如今的法律是經過李斯重新修訂施行的,而夏王的決策,關乎國家存亡,因此夏王決策應與百官商議,放在律法的第一條。
李斯面無表情,當做沒看到眾人的目光。
龍椅之上,秦無痕眼中的深意更濃,他看著李維忠,淡淡道:“那李大人認為,此刻該如何做啊?”
李維忠臉色嚴肅,拱手道:“啟稟陛下,老臣認為,陛下應該收回改革地方城主制的圣旨,安撫地方官員,及時止損!”
“及時止損?”
秦無痕嘴角微掀,“李大人說的不錯,三日前李愛卿給朕呈遞奏折,勸朕放棄改革城主制,但朕一意孤行,事實證明,的確是朕錯了,所以才會導致各地官府聯合抵制。”
聞言,群臣面色怪異,陛下這是認錯了?
李維忠眼底閃過一抹喜色,忙道:“陛下知錯能改,乃我朝之幸,此刻收回成命,也還來得及,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善!”
秦無痕點頭道:“那就依李大人所言吧。”
李維忠拱手,含笑道:“老臣遵旨!”
秦無痕擺了擺手,忽然道:“朕還有一事,需要李大人為朕解惑。”
“陛下請講,老臣必然知無不言。”李維忠恭敬道。
秦無痕淡淡點頭,“據朕所知,李大人膝下無子,為官清廉,也不結黨羽,可為何朕近日收到消息,李大人和淮陽城城主李天洛似乎有所聯系啊?”
“而且這些年里,李天洛似乎不止一次與李大人聯系,并且每聯系一次,都會給李大人送上不少錢財,不知李大人可否為朕解惑?”
聞言,百官頓時臉色一變,看向李維忠。
李維忠臉色也是迅速變了一下,然后鎮定道:“陛下,老臣與那淮陽城城主李天洛是好友,所以偶爾會敘敘舊,至于李天洛大人帶來的錢財,都已經被老臣悉數退了回去,老臣絕不敢違背律法,私收賄賂!”
“哦?是嗎?”
秦無痕淡淡一笑,然后看向皇極殿外。
這時,一道身穿錦衣衛官服的身影從殿外快步走來,行禮道:“啟稟陛下,屬下奉命前往李大學士家中搜查,共搜出極品靈石六十萬枚,上品靈石一千一百萬枚,中品靈石三千萬枚,下品靈石和其余財寶無數!”
此言一出,群臣頓時大驚!
而那李維忠的臉色,也是在一瞬間變得慘白。
秦無痕看向李維忠,“李大人,既然你不私收賄賂,那可否與朕說說,你這些靈石財寶是從哪里來的啊?”
李維忠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聲道:“陛…陛下,老臣知罪…”
“呵呵。”
秦無痕淡淡笑道:“李大人,朕忘了與你說,朕昨日已經下旨,凡違背圣旨,不配合交接,抵抗朝廷的地方官員,一律殺無赦!”
“如果朕沒猜錯的話,如今錦衣衛和八扇門已經開始動手了,也不知道那淮陽城城主李天洛有沒有參與此事,如果參與的話,呵呵…”
聞言,李維忠瞬間臉色大變,頭顱猛地抬起,臉色慘白道:“陛下!老臣知罪,那李天洛乃是老臣的私生子,老臣家中的靈石,也是這些年吾兒秘密送來的。”
“老臣一時鬼迷心竅,罪該萬死,但還請陛下饒過吾兒,老臣愿意以死謝罪!”
朝堂之上,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大殿中央的李維忠。
此時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何這李維忠會在這個時候公然站出指責秦無痕,那李天洛,竟然是這李維忠的私生子!
而他在這個時候向陛下求情,不必多說,那李天洛定然也是不愿遵從圣旨,抵制朝廷的一員了!
沒有理會李維忠的求饒,秦無痕從龍椅上站起,看著李維忠,道:“朕還有一事不明,李天洛任淮陽城城主不過十年不到,從何而來這么多靈石財寶?”
李維忠沉默了,臉色卻是更為慘白了幾分。
秦無痕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看著他。
許久,李維忠低沉道:“這幾年里,洛兒與淮陽城三大世家走的很近…”
聞言,百官搖頭嘆息,他們知道,李維忠,還有那李天洛,都完了,誰也救不了他們!
李維忠說完,可能也是明白了此事的后果,當即臉色蒼白,看向秦無痕道:“陛下,子不教父之過,此事是老臣貪欲熏心,管教不嚴,還望陛下看在老臣為大夏出力多年的份上,饒吾兒一條命,所有事情,老臣一人承擔!”
李維忠渾身顫如篩子,他十分清楚,既然秦無痕已經掌握了證據,那就斷然準備好了一切后手,想起錦衣衛和八扇門的可怕,他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此時此刻,他只希望秦無痕念在舊情,能夠饒過李天洛一命。
群臣看著殿中這剛才還是風光無限,此刻卻是如此狼狽求饒的李維忠,皆是默然不語。
許久,秦無痕看向殿下的李維忠,淡淡道:“也罷,念在你為大夏效力多年,朕給你這個面子。”
“你此刻自己趕往淮陽城,若是來得及,你那兒子便可活,朕準你父子二人辭官還鄉,若是去晚了,那你父子二人便一起葬在淮陽吧!”
聞言,李維忠臉色一喜,連忙站起身,“老臣多謝陛下隆恩!”
說完,便是迅速轉過身,朝著皇極殿外飛奔而去。
群臣看著李維忠離去的背影,眼神復雜。
這幾日因為改革城主制一事,各地方官府聯合抵制,朝中不少官員對此事也是頗有言辭。
而這李維忠,雖然是為了私心,卻是第一個公然站出來指責秦無痕的,而恰好他的底子也不正,所以最后才會落得這般后果。
他們知道,秦無痕這是早已做好了準備,故意殺雞儆猴,而李維忠,就是那只雞,所以不論如何,李維忠和他那私生子都是活不了的。
這一點,百官心中十分清楚,卻沒有人敢說出來。
這一刻,也再沒有人敢生出其他的什么小心思,就算有,也被迅速掐滅在了萌芽之中。
伴君如伴虎,此刻他們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官居一品的內閣大學士,說辦就辦了!
若是再敢有什么小心思,他們知道,絕對是與那李維忠一樣的下場!
龍椅之上,秦無痕看著李維忠的背影,眼神一片平靜。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下方臉色復雜的百官,淡淡道:“此事可還有人有異議?”
想起剛才李維忠的慘狀,群臣連忙拱手,“臣等無異議。”
秦無痕點頭,“若誰對朕的決策有何意見,可以直接與朕說,一般情況下,朕還是很好說話的。”
群臣嘴角一抽,拱手:“臣等不敢。”
秦無痕淡淡道:“還有一事,朕決定在我大夏各郡建立學宮,實行科舉制度,凡我大夏子民,皆可參加科舉,或人學宮修行,具體事宜,右相會與你等細說,希望諸位好好配合此事。”
“是!”百官齊齊拱手。
秦無痕點點頭,正想說話,不知為何卻是突然頓了一下。
接著,他的心神沉入腦海之中探了一眼,然后看向百官,道:“退朝!”
說完,他直接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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