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般若地獄
“事情辦的如何了？”
屠山城城主府內，一處院子里。
“公子，所有人都準備好了，但您的隨從.....”
屬下嘆了口氣，“公子，您確定這城內，有能過了般若地獄的人嗎？”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人笑了笑，“那不是簡化版的般若地獄嗎？會有人的，我看得到。”
屬下只好點頭，“只要公子的隨從到位，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
青年“嗯”了聲，“再等等吧，她快到了。”
“是！”
屬下應聲退去。
青年看著直接手中的紅色扳指，笑了笑。
在陰暗的無光的區域里，他的容顏看不清楚，可那勾起的唇角，卻像余錢曾經見過的某人......
“哎.....”
余錢看著她眼前的門口。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
“不是，你出題就出題，把這么大的鏡子擺在這里，看我自己多美嘛......”
余錢已經卡在這關很久了。
很久沒得想法。
“你又沒有開關，沒有提示，一面鏡子就是門，難不成要打碎嘛？”
余錢撓了撓頭，“要不....打碎！？”
她漸漸認同了自己的想法，深吸了口氣，便將長槍拿了下來。
“小鏡子，誰讓你擋著我的路呢？這不是我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嘛。”
余錢笑了笑，一槍，直接捅向了鏡子。
“咔嚓！”的一聲巨響后，余錢看著鏡子碎裂開來，而后全部散開，掉在地上，可鏡子后，則是一片漆黑，活像是能吸人魂魄一般，漆黑的令人心驚，讓人不知覺間似乎就能陷入進去。
余錢頓了頓，默默后退了幾步。
她辛辛苦苦爬上來，結果看到這邊的一面鏡子，敲開了里面還是這個......
余錢皺了皺眉，卻忽然發現，鏡子碎片，它飄起來了！
她瞪大了眼睛，忽然覺得不對勁，就在她準備逃走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吸力從那黑色的洞中席卷而來，“靠！”
她只能留下一句殘音飄散在空中，人已然是被吸了進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余錢看到了遠處窮兇極惡的惡鬼們在她眼前晃悠，而自己，則被吊在了一個架子上，手腳都被捆綁了起來。
她先是愣了下，確實也沒搞清楚狀況，但惡鬼們發現她醒了。“這人牲醒啦！”
“好餓好餓！”
“吃了她吃了她！”
余錢看著那些惡鬼血紅的眼睛，直覺她要慘了。
不對，不對，這一定是幻覺，一定是！
她嘗試著掙脫捆綁自己的鐵鏈，但毫無軟用，她竟然調動不起來身體內的靈能了，連丹火都動不了。
“紙張！紙張！”
她不斷刺激著自己的腦子，但紙張并沒有像是平常一樣出現。
不對！
這肯定是幻覺！
她咬著嘴唇，強迫用疼痛使自己清醒，但惡鬼們越靠越近......
“多嫩啊！多白啊！好香！”
“拿刀來！拿刀來！”
“割肉！割肉！”
艸！余錢瞪大眼睛看著他們，他們拿的刀子上都是血，他們的身后是一個個還帶著血絲的骨架，和她一樣被捆綁在架子上。
她更聽到了耳邊不斷傳來的哀嚎聲，她看到了半截身子被刮了干凈，上半身還完好的人族。
剮！惡鬼十八苦行之一。
她咬了咬牙，“你們到底是誰！？這世界根本就沒有惡鬼！”
“哈哈哈！她說我們是假的！哈哈哈！”
其中一個惡鬼大笑，隨后用它紫色的舌頭舔了舔它還帶著血絲的牙齒，“管我們是真是假，你是真的香啊！吃吧！”
“哈哈哈哈.....”
余錢看著他們不斷靠近，一直默念著冷靜冷靜，都是假的假的！
可他們越來越靠近，那血腥味和臭味愈發清晰和強烈，她都聞到了。
不是假的！？
不可能，這世界沒有惡鬼，沒有十八層地獄，都是傳說，都是假的，絕對是假的！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腿部被割開的傷口。
“好甜！”
惡鬼們瘋狂聞著余錢的味，有的甚至趴在地上來接余錢的血......
不是假的？
好痛!
“噗嗤！”
那鐮刀不斷割著余錢的肉，余錢終于是忍不住，痛的尖叫了起來。
嘶吼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煉獄，可隨后，惡鬼們滿足而嗜血的笑容就將她的叫喊蓋了過去！
“好處！哈哈哈哈哈好吃！”
“太好吃了！”
余錢看著那些惡鬼手里捧著自己的肉，一口一口塞進了嘴里，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吐了出來。
“嘔！”
“別吐！好臟！”
惡鬼們似乎相當的嫌棄，血紅色的火焰在地上燃燒起來，將余錢吐的東西都燒了。
余錢疼的眼淚鼻涕一起留下來，咬破了嘴唇，指甲更是插進了肉里。
“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余錢的意識漸漸不清醒，肉疼的疼痛似乎離她漸漸遠去。
似乎就這樣昏迷過去....也好.....
余錢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到惡鬼們丑惡的嘴臉，又閉上了眼睛。
睡吧......
“叮鈴鈴！”
腦海里忽然出現的風鈴聲讓余錢直接驚醒！
不對！
她睜開了眼睛，疼痛再次席卷而來，血順著腿上的傷口流下來，那感覺也是相當的真實。
“你們是假的！”
她再次吼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她還說我們是假的！”
余錢仔細看著那些惡鬼，她要找出來不對勁，要找出來，最不合理的地方，唯有那處，才能證明她說的是對的。
這里都是假的。
不管是她面前的惡鬼，還是她此刻的痛苦，都是假的！
“虛妄，可破！”
她腦海里忽然響起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余錢當即腦子清明了許多，她緩緩看到了惡鬼們的虛影。
像是出現了重疊，和，人族的身影出現了重疊！
余錢忽然掙扎，隨后便聽，“咔嚓！”“咣當”的幾聲，她竟然掙脫了這些鏈子，隨后，所有場景都向后倒退一般，全都消失在了余錢的眼前。
一個白發的老人身影就這么出現在了余錢的眼前。
“好孩子。”
他非常的慈祥，比余錢曾經見過的老人都慈祥。
一頭白色的頭發，稍短一些的白胡子，一雙有些混沌卻透著清明的眼睛。
“您是？”
“我的名字，你剛剛應該見過。”
老人笑著說道。
“白城主！？”
余錢愣了下，隨后驚訝的看著他，如果白振鵬還活著，應該已經兩百多歲了！
“我已經死了，你看到的，只是我留下的殘影，好孩子，我知曉你來，定然不是為了什么探索遺跡，你看到此刻屠山城的狀況了嗎？”
余錢低下頭，“前輩，雖然您是創立屠山城的人，可此刻的屠山城，雖沒有餓殍遍地，可等級差距巨大，窮人永遠無法翻身，財富都掌握在固定的家族手里，高官厚族肆意妄為，而普通人只能受著。”
“這下面的惡鬼和妖族神像，又是如何存在的？”
“晚輩本對您的貢獻毫無置疑，可我剛剛看到的這一切，都讓我非常的疑惑。”
“前輩，你到底是為人族建的城池，還是為了妖族？”
“或許晚輩說話不好聽，可這兩樣都行的，密碼，一是屠人，一是妖神，完全不是晚輩心里所想的，人族城池的模樣。”
余錢將她從小個子里拿到的東西拿出來，將自己的疑惑統統說給了白振鵬的虛影。
“你說的，也怪我，年輕的時候總想著人力不可勝天，在接觸到這些之后，以為會給人族帶來很大的變革，卻沒想到，帶來的都是災難。”
“好孩子，我知道我的錯誤不該由你來擔責，可如今能活著走到這里，見到老朽的人，這么多年只有你一個。”
“好孩子，你還記得來的時候那座石碑嗎？”
余錢想了想，“是寫著前輩您名字的那個？”
白振鵬點點頭，“那下面，鎮壓著真正的惡鬼，是我太過大意，也太過自負，死于小人之手，連研究都沒有做完。”
“你看到的那些，確實是我在任的時候建立的，這些，都來自一個地方。”
白振鵬看向遠處，目光似乎深沉了許多。
“妖族，般若地獄。”
余錢頓了頓，“般若地獄！那是什么地方？”
白振鵬嘆了口氣，“是妖族神明的發源地之一，也是被人族認定為地獄的地方。”
“你看到那些惡鬼了吧，都是人族的形態，知道為什么嗎？”
余錢搖搖頭。
她最疑惑的也是這個。
“因為在地獄里，人不配做神，唯有妖族，才能將哪里的一切，變為神明的痕跡。”
“人與妖族，從根本上，就是對立的。”
白振鵬說著，“我明白，如今人族妖族共存，許多陳年舊事根本消失在了歷史當中，可妖族和我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可以將記憶，將傳承，匯聚在他們的血脈里，他們可以無視時間，可以無視年代。”
“我創立屠山城之初，曾經到達過般若地獄，看到過那里的恐怖，也認識到了人族的渺小。”
“我們確實是天賦最好的種族，可我們除了文明，沒有其他的辦法將傳承留下來。”
“最壞的是，靈能的出現，讓我們的文明出現了斷層，曾經輝煌的練氣士年代，徹底消失了蹤影。”
“妖族卻不同，他們從始至終，都記得自己的傳承，都比我們高上了一個等級。”
余錢看著他，“所以前輩，您復制下來了般若地獄的惡鬼和神像，將他們建造后放在了屠山城下，是為了研究他們的傳承？”
白振鵬嘆了口氣，“是啊，我們的歷史斷絕，曾經練氣士的一切，都要在妖族的歷史中尋找，多諷刺，可我沒有想到，僅僅是那些雕像，都能影響一個人的心智。”
余錢挑了挑眉，“前輩，你是怎么死的？”
白振鵬搖了搖頭，“被一個后輩.....哎，不提了，他也肯定不好過，我死之前給他留了一手，就算不死，也難做什么事情，他的身體不配。”
“好孩子，你一定要記住，人族和妖族，是不可能一樣的，就算是要和平共處，我們也要掌握能和他們平起平坐的能力。”
“練氣士的歷史，必須被追回，那是我們的傳承，我們的底氣！”
“我并不是說異能就不好了，而是擁有練氣士傳承的我們，更有和那些傳承悠久的妖族談判的底氣。”
“我明白！”
余錢點頭。
她也清楚，妖族本就壽命悠長，人族活到三百歲的，也只有傳奇，那個壽命，此刻只有十幾個人。
可妖族那邊，千年的妖族，似乎也不少。
這是一種時代的隔閡。
現在的妖族意圖攻占人族帝國的，只是一部分，還有一大部分靜觀其變，或者壓根不管，但他們的存在，就是帝國曾經失去三分之一國土的證明。
現在若是有機會去探尋無靈時代的歷史傳承，余錢求之不得。
更何況，她身上就是無靈時代，練氣士的東西，當然，這也是她的推測。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都是人族，所以，我今日才會出現你的面前，我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再不將東西給你，恐怕后人再發現這東西，沒有我的指導，要壞事的。”
白振鵬拿出來了一個小石塊，余錢一眼認出來，是那石碑的一部分。
“你認出來了吧，這是那石碑最后一部分，也是鑰匙。”
“那下面的惡鬼，是因為我....我的雕像，全然是去人性的惡鬼，我還未來得及處理，就已經死了，這東西，還好我能拿著。”
“好孩子，答應我，把石碑下的東西，鏟除！”
余錢愣了下，“前輩，既然雕像這么危險，為何不將雕像毀了？”
“都怪我啊，建立這地宮的時候，挖空了屠山，若是毀了雕像，屠山城也不復存在了，所以，只要你能除掉那些惡鬼，不讓他們再出來，雕像就不會復發。”
“他們的能量，已經被吸收的差不多了，屠山城變成今日這樣，我也有責任.....”
白振鵬想保下來屠山城，可她想解決。
“若是，前輩，我只是一個假設，若是到了必須毀掉雕像的程度，晚輩.....”
白振鵬閉上眼睛，明明是殘影，可余錢看出來了他的悲傷。
“好孩子，真的到了那個地步，還請讓城內的民眾先離開，還請救下我白家后裔，還請讓我屠山城，能留在帝國歷史上，有過名字，而不是就此消失！”
他跪了下來！
“前輩！”
余錢趕緊走上去，可她觸碰不到白振鵬。
“好孩子，你我都是人族，屠山城也是人族的城池，無論我曾經做過什么壞事，這屠山城，也只能是人族的城池！就算我的后輩見我殺死，他也是人族！”
“但凡有一日，屠山城沾染了妖族，還請.....毀了它！”